应天故事汇 > 司马翎 > 挂剑悬情记 >  上一页    下一页
一五五


  第十六章 舌灿兰花巧周旋

  花玉眉接口道:“我今日被因此间,理由与廉兄的一般无二,这话你未必相信,因为你天性严冷,连骨肉之情也没有,是以不把我因父难而心乱此一因素计算在内,认为只是我智慧有限,束手被困,现在,你也因情绪波荡而落败,水难平反败局。”

  他们是以才智自许的人,擅长臆测后事。虽是一念之微,但其间因果已可推断出来。

  花玉眉转个题目,问道:“家父现下怎样啦?”她一提起父亲,登时满面焦灼之情,显然胸中已失主宰。

  廉冲摇头道:“怨在下不能透露,除非姑娘的樱唇准许在下……”

  花玉眉听了这等率直大胆的话,不觉吃一惊,暗暗后海早先说破他对自己的心思,所以他才敢如此坦率。不然的话,他总得假惺惺的保持风度。

  她幸好吃了一惊,反而驱走心中焦急烦闷之情,这才能注意集中分析他这句话后面的种种情况。她很快便假设出几个情况,并且已想出应付之法。

  当下点头道:“可以,但你先把消息透露,让我决定值不值得作此牺牲……”她说话之时,美目流盼,风情万种,极是动人,原来是已经施展迷功。

  廉冲目不转睛地瞧住她,眼中吐出欲焰,比之他往常的冷漠大不相同。他满怀信心的道:“使得,这消息是,令尊目下暂时停止受刑。”花玉眉高兴得跳起身来,道:“真的?”廉冲道:“当然是真的,唉,在下为了樱唇一吻,竟不惜纵虎归山,放走大敌!”他意思说花玉眉没有焦虑以后,智慧恢复常态,便等如放虎归山,纵释大敌一般。花玉眉喜孜孜的走到他面前,面庞微仰,做出等候被吻的姿态。

  廉冲见了她的媚态,心迷神醉,一伸手环抱住她的纤腰,低头向那两片樱唇吻了下来。

  花玉眉施出迷功,制住廉冲心神,此刻双手分别按在他双胁下的左右期门穴上,只等他嘴快要碰触到自己嘴唇上之际,便出指发力,点住他的穴道。

  就在两人嘴唇快要碰上。花玉眉指力也堪堪发出的一刹时间,廉冲忽然中止了吻下的动作,花玉眉暗吃一惊,顺手把他推开。她深知廉冲武功更在萨哥王子之上,说不定禁受得他点穴的指力,是以非得等到他心神迷醉摇荡,已至不能自持之际,才可出手。

  现在他在千钧一发之间,陡地悬崖勒马,龙玉眉那敢鲁莽以致败事,于是只推开了他。

  廉冲直勾勾的望住她,啼啼道:“你讨厌我?”

  花玉眉道:“那也不是,你虽说不上是美男子,但自有一种男子气概,我倒要问你为何忽然停止了?”

  廉冲缓缓道:“在下明知低头一吻,多年功力便毁于一旦,因此不禁迟疑!”

  花玉眉骏然遭:“此人定力之强,当世罕见……但我不信就迷不住他。”

  当下微笑道:“这话也许是真,但等一会也讨论,现在你先告诉我,我究竟还能活多久?”

  她伸出纤细白嫩的手掌,送到他面前,廉冲以三指搭在她腕脉寸关尺土,凝神细查脉息,过了片刻,才道:“从脉理上看,你活不过五十岁。”

  花玉眉笑道:“太多啦,我根本没有打算能活这么久。”

  廉冲接着说道:“但你一则用心过度,二则炼的几种功夫都不都增益真元,这等只有损耗而无补益情形之下,虽是红颜娇艳,武功超人,但正如石上燃灯,有名而无实。风前点烛,名强而中干,我瞧你能够再活一年半载,也就很不容易了。”

  花玉眉讶道:“你的话前后相差未免太多了!以你瞧来,当真只有一年半载的寿命?”

  廉冲沉声道:“你为人要强好胜,凡事无论巨细都焦思苦虑,加以奔波劳碌。无法休息,能再支持一年半载已不容易,若果你肯立时放弃一切思虑,避居深静之处,也别再炼功夫,刚还可以活个一二十年之久,可是你焉能办得到?这话也不过白说而已……”

  花玉眉怔了半晌,廉冲捏住他的皓腕一直不放,眼中不时闪过痴迷的神色。

  她想了一想,颦眉叹道:“不错,我万万不能丢开一切避世隐居,为的只是多活一二十年。”幽怨的声音传人廉冲耳,却犹如惊雷忽起,身躯猛可一震,接口道:“多W活一二十年也是值得的啊!”

  花玉眉道。“那有什么意思?象空谷的幽兰般孤芳自赏么?那样我情愿不活!”

  廉冲沉吟道:“你若不想一年半载之内便香消玉殒,须得抛弃一切思虑,或丢开功夫两者之内,选择其一,便可多活一些时候。”

  花玉眉点点头道:“这话还有点道理。”廉冲接着又遭:“你除去家传内功别辟溪径,不惜透支生命精力以驻颜为主之外,还有三种功夫也都是透支生命的,因此人越是勤炼,真元就越是亏损,在下虽是博识天下各家武功,却想不出推姑娘除去家传之学以外,还炼些什么功夫?”

  她心想我炼的是迷功摄心大法,此外还研习玄奥无比的奇门阵法之学,果然没有一宗不是大耗真无,殚竭心智的功夫,但这内情却不必告诉他。

  于是迷离凄然的微笑一下,道:“我既是活不长久,该好好享受一下人生,你说得对不对?”

  廉冲瞧得呆了,枯瘦的面上阴暗不定,显然心中泛起好些不同的主意,一时难以决定。

  花玉眉趁他心神恍惚之际,同时施展出迷功和摄心大法,忽而柔媚微笑,忽而幽怒颦眉,忽而双目射出锐利光芒……

  廉冲的眼光渐见膝俄,当松开了手。花玉眉因脉门不再被制,越发放心大胆的施为,她这次施展出全身本事,虽然用出种种不同手法,但其中却以凄怨幽怜打动他怜爱之心为主。

  是以她时时轻颦浅怨,口中说些芳华不永,红颜命薄的话,廉冲起初还出言宽慰她,后来渐渐不声不响,一派如痴如醉的表情。

  花玉眉慢慢的挨过去,同时以极强的精神力量控制他,不让他恢复清醒。她只要挨到他身边,便可出手制住此人。

  顷刻间已移到两尺以内,只须再挨近一尺,便可捉下这个竺公锡唯一传人。她四中喃喃说道:“我早就知我不会活得长久,果然没有猪错……唉,命薄如花,朝开暮落,我的命运何其悲惨!”

  话声中又已移前半尺,廉冲忽然握拳咬牙,怒哼一声。花玉眉大吃一惊,然后退寻丈。这一来精神控制之力便减去大半,廉冲本是修为极深之人,自然而然的恢复清醒,大声道:“在下虽是竭尽心智,仍然想不出能够券姑娘延寿之法。”口气之中对自己的无能自表愤慨。

  花玉眉这时才恍然大悟,心想他握拳咬牙怒哼一声,敢情是气地自己。但若不是我口口声声提及寿命将尽之事,迫得他忍受不住而怒呼出声,这刻早就把他制住。

  她轻轻笑道:“世上之事,有许多都出人意料之外,俗语说:人算不如天算,这话大是有理。”

  这话表面上是宽慰对方因想不出法子为她延寿的话,其实她却是自嘲之言。

  廉冲那里省得活中深意,插言道:“在下向无虚言,姑娘如若不放弃功夫和一切思虑,欲要延寿,除非有奇迹出现。”

  他扼腕叹息一声,道:“在下这就去请出家师,瞧瞧他老人家是不是准依恢复自由,安享有限余生?”

  花玉眉待他出去之后,独自坐在椅上,这时她才真心细想自己只有一年半载的寿命的问题。

  不一会竺公锡走入房内,只见她峨眉深锁,含愁独坐,神态楚楚可怜。眼中不禁流露出慈爱的光辉,走到她身边,伸手轻轻摩拳她头上秀发,柔声道:“孩子,不要胡思乱想了。”

  花玉眉面上泛起梦幻的神值,道:“我妈妈一定会有种种方法使我忘记此事,我若是能挨在她身边,还有我爹也在的话,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她提起母亲之时,竺公锡面色更见慈爱柔和。但后来说到她的父亲,竺公锡登时面色一变,烦恼地皱起眉头,大声道:“你爹爹有什么用,他早晚得向老夫屈服求饶!”

  花玉眉惊道:“我爹可怜得很,你老人家何必对他施以毒刑。”

  竺公锡道:“老夫这宗毒刑,开始须得对方自愿方能施展,你爹又不是不晓得。”


应天故事汇(gsh.yzqz.cn)
上一页 回目录 回首页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