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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四


  “一直到南门边,他折进一条僻静的横街。我估度方向,打前面的横街折进,四顾元人,便往自越屋通窥。

  “那老回子在一家后院处停住,轻轻敲几下门,里头有人开了,他闪身进去。我犹豫半晌,不能立刻决定要不要逼近去查深,忽见那后院门呀地打开,一个娘们儿闪出来。

  “她估不到对面屋背有人窥伺,见横街无人,便一掠数丈,穿出横街。

  我连忙溜下来,折出横街,那娘们儿正沿着我们来路,一直前走,我在后面缀住她,她可一点也不曾注意到。当她经过这酒店之时,也是掩映地输窥了好几眼,才袅娜地一直走去。

  “我径自走过对面街,斜眼信看,那娘们儿好刁滑,走了三四丈,修地转身,运往回走,那双水汪汪的俏眼,闪烁不定,幸亏我已走过街这面,行人又多,她才没曾发现我。我料地定是回到那座屋子去,使不再踢缀,歇了半晌,才进店来。”

  冷面反憎车丕皱眉管“塔夫九亚么你贵照了什么呢9光县那老口子的鬼祟行径和那小娘们儿身怀武功,与我们何干?对了,你可曾看清楚那小妞儿的面貌么?是不是圆圆的脸庞?身量也激激发胖?”

  格莫邪会心一笑,道:“我看得十分清楚,那娘们儿生就一对水汪汪的媚眼,瓜子股,身材如杨柳临风,极是袅娜,决不会是姓袁那女孩!”他的话忽然停住,回眸向雪山雕邓牧道:“邓香主,你觉得这种行径和人物,有没有意思?”

  雪山雕邓牧沉吟半晌,压低声音道:“意思不是没有,可是和我们没甚相于,根本我们虽然决定我诸葛太真,但他未见得一定信用我们,所以暂时与他们并无瓜葛!”他的声音极细,显然甚为慎重。

  九指神魔措莫邪点头道:“邓香主所言自有道理,不过,既然我们要投放官家,此刻正是好时机,好歹立点功劳,面子有光。”

  “这样说来,你们忖猜那妞儿便是江南七侠之一了?”车丕恍然插口道:“嗜,他们活该倒霉啦,传说这吕四娘武功能为,十分出众,已得独臂神尼真传,尤其于剑法有独到造诣,这次可要斗她一下!”

  雪山雕邓牧却买然道:“车香主别小觑此女,她虽然年纪不大,功力未到纯青之候。但那剑法之轻灵毒辣,与及临敌时之机警诡诈,却是高人一筹。连官籍朝廷罗致的好手们,莫不对她十分忌惮。况且还有甘凤池白泰宫和周得等,无一不是硬手。我们虽有三人,却仍要多加小心哩!”

  九指神魔请莫邪也点头附和道:“邓香主这份小心,并不为过,想他们江南七侠,年来闹得京师震动,把西藏喇嘛好手句来不少,可见诸葛太真那份功夫还觉得为难,我们焉能小觑人家?”

  这时,堂格已将一锅羊肉如一壶烫热的酒放在木盘上,托将过来,看看走正这边桌子。忽然隔两张桌子那边哄然大哗,许多坐客纷纷离座,人声人影乱晃中,那堂相“哎”地一叫,身子一侧,手上托的羊肉火锅直向三人砸下来,心中大惊,以为这次必定把这三个客人烫个满身淋漓,甚至要受重伤。

  哪知就在欲倒未倒之际,猛觉身躯被什么一束,立刻扶正,手中的木盘纹风不动,依然平托在手上,不过木盘上热汁和滚酒已流了一盘,只差幸没有砸掉东西,不觉大为惊愕。

  其实当他什倒之时,桌中三人哪个不是身怀绝技之士,岂能由得他仆倒?车丕在侧边一抽拂去,一将他身躯扶正。而格莫邪也自一探手,发出掌力,把倾倒要坠下的火锅和酒壶逼住,轻轻一送,那木盘仍然平托在堂枪手中,只是羊肉汁和酒已倾泻在木盘中了。

  雪山雕邓牧却张目如炬,婴烁四顾,低声咒骂一声。

  格莫邪不停地道:“喂,你还不把东西摆下,想再来一次么?”说着话间,那双眼睛已扫向喧哗起处之桌。只见几个兵勇差并,满脸酒意,连坐也坐不大稳,其中一个已伏在桌上,面前秽物狼藉。敢情是他方才忽然呕吐,直喷过邻座,所以使得隔座的人哗然起避。而堂情也就让人碰着,或者是给吓着而倾跌。

  不过这三人都是久走江湖的魔头,凡事都往深处想和观察。邓牧道:“我分明看到一个人十分敏捷地溜出店去,而且……”

  冷面魔僧车丕抢着道:“没错,而且根本没有人碰着这堂相,我可瞧得清楚!”

  那堂格只放下羊肉大锅,却托回那壶酒,一忽儿,便新烫一壶送来,满面是十二分陪笑。三人明知与他无干,并不去难为他。却各自在心中不忿,以他们的身手阅历,也让人家弄了一手,可怨不得堂信这个无辜的人。

  措莫邪草草吃毕,给了银子,离开饭馆子。一直回到客栈去。

  他们虽知已有人注意他们踪迹;可能便是江南七侠的人,又可能是别的人,但外表上却摆出不放在心上的样子,扬长踏入客店。

  各自洗个脸,坐下休息。

  这时已掌起灯火,他们所住的是一个上房,分为一明一暗两个房间。外间有舒适的桌椅,所以他们都在外间坐着。敞开房门,外面院子中走动的人都能够清楚地瞧见他们。

  雪山雕邓牧解开腰间缠着的缅刀,打银丝软套中抽出鞘来,灯光之下,刀光如雪。他轻轻一抖,那刀便笔直硬挺。请车两人不觉同声赞道:“好刀!”

  邓牧微笑道:“兄弟当年在关外,干那黑吃黑的生涯,不知有多少马贼丧命此刀之下,喝的人血倒是不少!”

  冷面魔僧车丕问道:“久闻邓香主扬威关外,传说是一雕双鹰公峙关外。后来双鹰敛迹失踪,有人说是给邓香主剪除掉,未知是否属实?”

  雪山雕邓牧摇头道:“并无此事,当双鹰失踪之时,我已日到关内。

  正是因传说如此,当我再回到关外,双鹰的手下常常来窥伺骚扰我,虽然他们俱未成气候,但终是惹厌。而且我与双鹰也有数面之缘,彼此说定互不干犯,这个黑锅背得我好难受!”

  九指神魔格莫邪不时从眼外觑,这时引起兴趣,回眸问道:“那么邓香主你可曾查出端倪?”

  雪山雕邓牧轻嗤道:“江湖上波橘云诡,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都有,我想那双鹰怕是银子挣多了,想享享福,便弄个手脚,急通享福去了。却请我代他们回灭余党,我才不上这个当呢!此后倒是没有什么头绪,而我也懒得追查,不久,我便口关内居住,这些往事算是撒开了!”

  三人说着闲话,暗中各自尽量休息,初夏时分,冷面魔僧车丕已去掩上房门。到了二更过些,三人仍是有一搭设一搭地闲聊着,在房外看来,三人的影子正微微动弹倾俯着,十分明显。

  这时已夜幕深垂,这个驻有重兵的古城市,已在黑夜之中静息了。可是在这个客栈的屋脊暗隅处,一个人影静静地伏伺着,他的眼睛紧盯着房中的三个人影。

  相距十余丈外,一条窄窄的黑巷中,也有一个人在暗影中隐伏着,显然这人是接应那屋上的人影。

  这两人严密地监视之下,那客栈后面已相继冒出三条黑影,一直向南门扑去,其疾如风,身法之佳妙,令人咋舌惊奇。

  这三个人正是歇脚在客栈中的三个魔头,原来冷面魔僧车丕弄个狡猾,拿出三个人形皮囊,抽出一人站起来,挡住灯光,在这一刹那,把人形皮囊吹涨,扣在椅上,皮囊下暗嵌精巧弹簧,只要略有微风,便会晃动不休,影子投射在窗纸上,活像有人在俯仰说话,之后,再用绝佳轻功身法,闪进暗间,打后窗间审出来,一直扑奔南门。他这个手法,即便是再老的江湖道,也难看出破绽,的确是十分巧妙。

  这三个魔头,舍去近路,抄个大困,沿着城墙,绕到南门。九指神魔请莫邪当先带路,从侧面径扑到那座字宅。

  三条人影乍合又分,各自扑奔一面,掩近那座屋宇。雪山雕邓牧走的正是黄昏时那老口子和妞儿出人的后院门。他的轻功最为神妙,眨眼之间,无影无声地审人后院,一直掩到墙根窗户之下,侧耳细听。

  里面并无人声,他使出夜盗千家的手法,弄开窗户,庞大的身形有如轻灵狸奴,倏然窜入。立刻发觉这里是个小房间,里面堆满杂物和破旧家私。

  他小心地腾身飘起,落在门边,那扇本门大概是大残旧了,裂露出好些缝隙,隐隐有灯光照进来掩映。眯缝眼睛,凑在缝隙往外张望,发觉外面原来是个厅子,家具虽是古旧,却极为讲究干净,想见当年此宅主人气派。靠内墙燃着两支银烛,当中一张云石圆桌,桌边坐有两人,另外在右首墙边的一张醉仙椅上,躺着一个女子。只见她青布包头,脚蹬紧靴,身上衣服裹扎得十分利落,手边还斜靠着一柄长剑,这刻她已闭上眼睛养神,俏丽的脸上,却流露出一股霜寒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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