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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三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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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羽飞双手派不上用场,心中大乱,急叫道:“仙客,仙……客……” 大汉的脸又出现在小窗孔,向内叫:“不用叫了,她死了么?” 赵羽飞咬牙道:“也许是死了,你进来拖她出去好不好?” 大汉道:“死了,早死些她反而是幸福,不要管她,天亮后自有人前来料理。” 赵羽飞逐渐冷静下来了,开始留心打量目下的处境,他知道自己仍然缺乏耐心,目下正是冷静思索制造有利情势的时候。 首先,他发觉身上的衣袍靴袜仍是完整的,只是所佩的宝刀和百宝囊被搜走了。 身上已被搜过,显然对方仅注意是否有武器,对他怀中有的杂物毫无兴趣,并未搜走。 他身上除了宝刀之外,并未携有短兵刃和暗器。 再打量囚室,囚室建造得太坚牢,不可能破壁而出。 铁叶门是从外面加锁闩的,死路一条。 试试被捆在后面的双手,他知道捆的人是行家,但并未料到他会醒得那么快,并未将牛筋索多加几圈向上移,因此一双小臂仍可向外张,这表示他双手的张度可从下身通过。再就是他的身躯相当柔软,腰脉可缩短至最极限。 费了不少劲,他的手终于从臀部挤过去了,以后的事便容易啦。 他必须不发出任何声音,以免引起看守的注意。 手到了身前,一切好办,不必利用石块磨断牛筋索了,他锐利的牙齿派上了用场。 咬断了一股牛筋索,他的双手便可恢复自由。 他取得吴仙客的发针,先探入锁孔,利用感觉力探触锁内的各部份位置。 有两根轴,六片簧,这具铁将军构造得出乎意外的复杂,锁匙必定是曲尺形弯入锁孔,钩住第一轴再控制簧片的,而且得同时扣压夹住六根簧片。 他利用强劲的手指与牙齿,将发针弯成回纹吕字图形,小心地悄悄探索。 一方面,他利用超人的耳力,留心门外的动静,看守的脚步声难逃他的听觉,只要看守大汉一接近铁门,他便立即停止,将手背起装睡。 一而再失败,一而再修改发针的形状,但他毫不灰心,而且愈来愈有自信,他一定能打开这把鬼锁。 将近一个时辰,锁在他超人的耐心试探下豁然而开。 手脚恢复自由,但并不代表他可以逃出去。 他得等候机会,制造时机。 首先,他扭断巨锁的六根簧片,锁仍然扣住他右脚的两只铁环,外表看不出异状,但随时可用快手法将锁拉开,锁已失去作用了。 然后,将牛筋索捆成活套,仍然套在手腕上,而且移至身后。 他没忘了检查身上的防险装置,一切如意。 现在,他缺少的是他的宝刀,他的百宝囊,囊中还有几枚火镖,得设法找回这些东西。 他知道希望不大,谁知道华斌把他的东西放在何处? 他躺在吴仙客身边,静静地盘算今后的行动策略。 吴仙客手脚冰冷,但身子和头部却热得烫手,病势真不轻。 吴仙客的病势令他焦急,但他不得不忍耐。 聊可告慰的是,吴仙客的手脚并未上绑,也没有刑具,显然华斌认为吴仙客没有防范的必要。 好漫长的夜,好难捱的等待。 天一亮,送食物的人是否进来?但愿食物不是从窗孔递进来的。 按目下的情形估计,送食物的人极可能启门进入,因为铁门下没有递送食物的窗孔,而且吴仙客病重昏迷,他的双手被反绑在身后,不可能接得到从门上窗孔递人的食物,只要有人启门进入便大事定矣。 他却没有想到,对方根本没有给他食物的打算。 破晓时分,吴仙客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睁开了无神双目,身躯无助地伸展了几下。 他一阵惨然,颤声低唤:“仙客,感到怎样了?” 连叫数声,吴仙客终于完全清醒了,目光落在他脸上,久久,方酸楚地叫:“赵郎,真……真是你?” 他偎近吴仙客的脸颊,娇嫩而灼热的粉颊上沾满了泪水,也沾染了他的脸颊。 他也一阵心酸,热泪盈眶,凄然道:“仙客,真是我,我总算找到你了。” 吴仙客激情地抱住他,泣道:“赵郎,我……我应该早些死的,我死不足惜,连累你落在他们手中,我死不瞑目,我……” 赵羽飞道:“仙客,不要说这种话,我们希望未绝。” 吴仙客久久停止哭泣,依在他怀中惨然道:“我们好可怜,你是怎样落在他们手中的?” 赵羽飞将经过说了,恨声道:“想不到于娉婷竟是一个见异思迁的人,这次我算是栽在她手中了?” 吴仙客黯然道:“你不能怪她,她也是不得已,人谁又不怕死?为保全自己而不顾一切,不是她的错。” 赵羽飞道:“你两人的处境相同,你并未出卖我。” 吴仙客苦笑道:“我与大姐的处境并不相同,她本来就是继承水仙宫的人选,对机械之学极为渊博,水仙舫大部份出于她的设计,只要她肯改变态度,老仙是不会杀她的。而我虽然是老仙的义女,水仙宫中像我这种不太出色的人才多得很,加以方四姨将那次失败的怨恨,全怪罪在我身上,必欲将我置于死地而甘心,即使我能亲手把你制住交给老仙,仍难避免宫规的制裁,保不住性命。” 赵羽飞道:“话不是这样说……” 吴仙客手掩住他的嘴,柔声道:“赵郎,我请求你不要怪她,不管怎样,她毕竟曾经是水仙宫的重要人物,她有权为自己打算,你忍心要她不惜性命做烈妇贞女?她并没有与你订下婚约,她没有为你守贞殉节的义务,你因此而责备她是不公平的。” 赵羽飞默然,叹口气道:“是的,我不怪她,我自己也有错。” 吴仙客道:“赵郎,谁都没有错,也许该怨命。我在想,也许我能说服冷凤,以她的身世秘密来交换你的性命。” 赵羽飞道:“没有用,我已经向她透露过了,她不是一个容易被说服的人。老仙把她教养成人,教养之恩比生育之恩要大得多,这次设计诱我上当,她是第一功臣。” 吴仙客叹息道:“那么,我们是毫无希望了。赵郎,落到这步田地,你……你恨我么?” 赵羽飞笑道:“仙客,你怎么说这种傻话?祸福无门,惟人自招,行道江湖的人,生死祸福,自行负责,你千万不要胡思乱想,我们的希望并未断绝,而且大有可为。” 吴仙客颤声道:“你不恨我,那是你具有大丈夫的海样襟怀,但我仍然不原谅我自己,如果不因为我,你怎会……” 赵羽飞急声道:“仙客,不许你自怨自艾。” 吴仙客一惊,顺从地答:“是的,我……我听你的话。” 赵羽飞笑了,轻吻她灼热而沾满泪水的粉颊,道:“仙客,你真是一个痴情柔顺的可爱姑娘。” 吴仙客含泪回吻他,凄然道:“我以为当你了却师门恩怨之后,我可以为你建立一个充满了爱与温馨的家,可是……我的希望,落在他们手中的一刹那便幻灭了。我并不期望能与你生同衾死同穴,只祈望你平安幸福,富贵白头。” 赵羽飞吻住了她的樱唇,不让她说下去。 吻终究会分开的,吴仙客仍然喃喃地,痴迷地轻语:“赵郎,我已是抱定必死之念的人,只是连累了你,我含恨九泉。” 赵羽飞感上心头,附耳道:“仙客,你爱得好痴,听我的话,好么?” 吴仙客道:“我一直就听你的话。” 赵羽飞道:“我们仍有脱身的希望,你明白么?” 吴仙客道:“还有脱身的希望?你我已是笼中之鸟。” 赵羽飞的语气极为坚定,道:“我已有所安排,希望极浓,问题是你必须放弃绝望的念头,激起强烈的求生意志,助我一臂之力。” 吴仙客道:“这……我该怎么做?” 赵羽飞以稳定、充满信心的语调道:“激发强烈的求生意志,完全信任我,毫不怀疑地相信我可以把你带出绝境,你的病便可因精神的鼓舞而减轻,便可随我一同行动,减少顾虑,成功的希望更浓。你这样病息奄奄,带你走是相当困难的。” 吴仙客苦笑道:“囚室坚牢无比,想脱身势比登天还难。” 赵羽飞道:“这表示你仍然缺乏信心。告诉你,我的手脚桎梏皆成了废物,不久前,我已设法解了绑开了锁。” 吴仙客大喜道:“真的?” 赵羽飞道:“半点儿不假,只等制造脱身的时势了。” 吴仙客有了精神,挺身坐起道:“我来设法把看守骗进来,你先退至一旁。” 赵羽飞依言退至壁角装睡,吴仙客高叫道:“看守,我要水,我渴死了,水……” 大汉的脸孔出现在窗孔,脸上有惊讶的表情,打量囚室片刻,道:“吴姑娘,你醒来了?” 吴仙客半倚半躺,虚弱地叫道:“我好渴,我要水,请给我碗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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