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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第十章 困木箱九转返魂功

  用过早点,大伙儿出到广场擂台边落坐,这一日他们都须出场比斗,所以已不似昨日般轻松。

  第一场柳昭上阵,他正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出手之时,全身功夫似是突然精进了不少,二十招不到就击败了对手。

  第二组是摩天寨的辛立出场,这个书生装束的少年高手上次蓄意杀人,被四名公证人掷旗阻止,此事人人印象甚深,所以都特别留神的瞧着。

  乡老伯说道:“奇了,他昨今这两场都没有杀气,不知是何原故?”

  果然分出胜负之时,辛立的对手丝毫无损,乡老伯道:“此事迟早查得出原因,现在你们留神瞧瞧那使剑少年的手法路数。”

  乡老伯说的那个使剑少年,乃是第三组刚刚上场的两个少年之一。长得头大身细而又十分丑陋,这等长相最易记住,今天的比赛已是各组的第四次也就是最后一场比赛,在前此的三场中,每一个能参加今日比赛的无不都上台显露过身手。

  因此这个丑陋少年众人俱都见过,但也许是前次他的对手强,轻易取胜了,所以大家对他没有什么印象。

  这一回这个姓云名军的丑少年的对手乃是江南赫赫有名的杭州铁鼎周的关门弟子,那铁鼎周是有一次在庙会上与数十武师因故拼斗,他没有携带兵刃,当即抓住庙前一只巨鼎的鼎足,抡舞如飞,把数十名围攻他的武师全部击溃。这一役之后,武林人都称他为铁鼎周,名字反而默默无闻。

  他这个关门弟子姓郭名威,长得身高体壮,使的一对滨铁锏份量极沉,舞动之时,老远就听到风响之声。

  常言道是一力降十会,那就是说膂力特强之士拼斗之际占得许多便宜。这郭威两臂哪怕没有千斤之力,那对铁锏使得威猛无俦,只要被他砸扫上身,最少也是伤筋动骨的重伤。

  云郭二人动手之初人人看好郭威,独独乡老伯叫众人留神观看云军的身手,这一干少年高手连忙凝神瞧着,但见云军一味剑走轻灵,仗着飘忽多变的身法闪避对方的沉重双钢。

  但他们可不敢轻忽小视于他,耐心定睛细看,二十余招之后,忽见他诡异之极的攻出一剑,竟从如山锏影中攻了人去,直取郭威胸肋等数处要穴。

  这一剑使人感到极是惊心动魄,因为他的剑法固然是十分诡奇凶毒,而最骇人的是他此时身子尚在对方双锏威力笼罩之下,倘若郭威拼着同归于尽的话,则这云军纵然能杀死对方,但也不免被敌手双锏砸死。

  全场群豪绝大多数眼见这等凶险情势之时都冒出冷汗,仅有极有限的少数高手们能够瞧出云军这一剑非徒以凶险取胜,其实这一招难在人剑的配合以及这份胆力信心,虽说云军这一剑事实上可以早一线刺死对方,因而自己最多受点外伤,绝不致于赔了性命,可是若非胆力过人,信念坚定,这样的一剑实在极难使出。

  那郭威虽是勇猛无比,但这等换命的打法却是他做梦也没有想到的,顿时一阵胆寒,全力斜闪开去。

  剑光刷地打闪,血光暴现中,两人已分开丈许,全场群豪都升起惊讶议论之声,但见那郭威左臂齐肘部断去一截,血流如注,四名公证人倒有三个飞身而下,落在他身边,齐齐出手急急替他止血扎住血脉及伤口。

  台下又有大会执事人员上去,把郭威弄下来。云军当郭威还在被扎止血之时,曾经走到他旁边,说了一声小弟很对不起郭兄,话声简短有力,一听而知出自真心。

  但全场群豪大都认为云军太过心狠手辣,连柳昭他们也都如此评论,乡老伯道:“且等今日比赛完事之后,我老头子才跟你们细说,现在是吕杰上场了。”

  擂台上已公布第三组云军获胜,第四组吕杰出场,他的对手是洪泽湖马家子弟,激斗了六十余招,吕杰即已取胜。

  第五组先上台的是个外表瘦弱,其貌不场的少年,手提一口单刀,也是平平无奇。接着现身的却是傲气迫人的桃花派年轻高手平天虹。

  公证人报出姓名,那瘦弱少年姓谭名化,好像有点怯意的向平天虹拱拱手,道:“还请平兄不吝指教。”平天虹只瞅他一眼,连话都不答。

  双方立好门户,平天虹丝毫不把对方放在心上,手中特长的钢骨折扇使个虚招,一领对方眼神,随即变虚为实,扇尖一沉,直戳对方胸口。

  谭化单刀一拨,身躯趁势左闪,手法平淡之极。不过时间倒是拿捏得恰到好处,单刀拨出之际正好是对方扇指劲力已发的那一瞬间,因而平天虹虽是不想吃他单刀擦中,但其势已成,也是有所未能。

  扇刀相触,双方内力进发,谭化蹬蹬连退数步,显然内功造诣远不及对方。

  两人乍分又合,谭化手中单刀忽斫忽劈,攻了四五招之多。他每一招都没有半点出奇制胜的手法,极是朴实平淡。可是尚幸时间拿捏得特别精确,使得平天虹一时之间,只能见招拆招,无法施展毒着。

  鲁又猛最先低嚷起来,道:“真糟糕,姓谭的若是明知不敌,何必还在厮缠?别惹火了那平天虹而闹出流血惨剧,那才不值得呢!”

  乡老伯带着笑容斥责道:“你未请教过我老人家,岂可信口评论?”

  一众年轻高手们听了都大感诧异,定睛向台上望去,都想,难道谭化这等平谈无奇的刀法还能跟平天虹争一日之长短不成?

  但见那谭化刀法全无花巧,直砍就是直砍,横劈就是横劈,招招皆实,俱无虚假。同时他的气势也毫不咄咄逼人,只那么样的一刀接一刀砍劈出去。

  平天虹每一次招架敌刀之时,都打算好下一着该以何等煞手反击,一举毙敌。但每一招接过之后,总发觉自己心中预拟的反击招数不能一举毙敌,因而反得取消原意,再等机会。而那谭化的单刀发出之际总是教他不能不出招封架。

  两人就这样刀来扇往的斗了四十余招,只瞧得鲁又猛等一干少年高手个个感到难以置信,大是惊疑。

  乡老伯微笑道:“武学之道,博大精深之至,任何家派只要能发挥一点奥妙,坚执不舍,即可挤入高手之林。不过像谭化这一门心法却很不容易修练有成。”

  王元度恭恭敬敬的问道:“请乡老伯指点为何这门武功修为不易?”

  乡老伯道:“世上任何事物包括武功在内,总是初时灿烂盛放,结局归于平淡,他这一门武功以平淡为主,妙处全在拿捏时候,可知修练之时另有门道超跃过灿烂时期。这超跃之法唯有探究精研过天下各家派的武学精奥,自家才能不经此一历程。因而与任何敌人动手时,凭他胸中博学妙识,必能窥出敌人招数之妙,发劲之巧,这才能拿捏时间,恰巧是在节骨眼上。”

  说到此处,台上的两人翻翻又斗了数十招。但见谭化的刀法渐有精奥之招,惹得群雄纷纷喝彩叫好。

  要知平天虹一则骄傲凌人,二则他出身挑花派,不为群雄所喜,是以大家都偏帮着谭化。

  乡老伯又道:“关于谭化这一门武功结论是须得久涉江湖见多识广之士才越发高明,反之,年事太轻,阅历不丰的人单凭师父指点传授的话,战到后来,便难免有无以为继之苦了。”

  此时喝彩之声此起彼落,但见谭化奇兵迭出,竟没有一招手法相同。这等情势表面上看来似是他潜力极厚,渐露锋芒,其实却是智穷力竭,无法继续使用他独门平淡无奇的刀法,只好以奇奥手法补其不足。

  王元度心想那谭化既肯修练那等朴实平淡的刀法,为人定必清高寡欲,这等人在武林中只恨太少,岂能眼睁睁的看他毁于挑花派弟子手底?当即向乡老伯道:“您老能不能大展神通,使谭化安然退下,为滔滔浊世多保存一个清心寡欲之士?”

  乡老伯见他处处都为武林着想,见识气度果是高人一筹,不察暗暗佩服,点头道:“这事何难之有?你等着瞧吧!”

  突然间全场静寂无声,气氛异常紧张。原来平天虹业已施展绝艺反攻,但见他身形有如行云流水,进退自如,扇影从四方八面笼罩着谭化。

  谭化也使出天下各家派的精妙刀法,博杂无比,招招都是极上乘的手法。竟使得群雄无法测透他到底懂得多少家派的刀法。又如何能学得到这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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