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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七


  白瑶琴颓然叹一口气,道:“没有,我也不该拖累着你,使你不能尽快地去营救钱兄和甄姊姊。”

  这等怨艾自怜的话,出自一个刁蛮泼悍的女子口中,显得十分使人恻然心动。王元度道:“你别着急,咱们或者有别的办法。”

  他想了一会,才道:“以我猜想,那平天虹兄和天宝大师,如若不曾被一元教之人看破了用心而遭擒的话,他们一定也往这条路上来。咱们只要遇上他们任何一人,你的安全,就可无虑了。”

  白瑶琴道:“以小妹看来,他们都不行。”

  王元度讶道:“为什么?”

  白瑶琴道:“天宝和尚是出家人,如若和我们在一起,你处处要抱扶我,人家见了会有什么想法,不问可知。”

  她停顿一下,又道:“说到平天虹,此人目光流动,相貌俊美,一望而知非是正派之人,假如刚才换了他,我将有什么下场,也是不问可知之事。”

  王元度无话可说,虽然他并不认定平天虹一定会如她所说那么糟糕,但此人并非君子,却是无可置疑的。因此他不能与她辩论,况且能不能找到这两人,尚未可知。

  他们进食以后,各自休息。如此一直等到夜色四合,王元度睁开双眼,向白瑶琴道:“咱们这就到葛村投宿,瞧瞧情况,才作决定。”

  白瑶琴道:“大哥怎么说便怎么做吧!”

  王元度过去把她抱起,走出石洞,穿过这一片繁密树丛,然后沿羊肠小径,向山下走去。

  转过一处岩壁,突然间火光闪处,出现了四支火炬,分布在那一片方圆十多丈宽的草地上。

  火炬照耀之下,但见七八个人拦住去路,手中都拿着兵刃,领头的三人其一王元度认得真切,乃是当代魔头之一的没角犀屠望,手持一根盈尺长的白色牛角,身躯庞大异常,另两个老者气度不凡,其一是一元教四大护法之一,姓胡名谏,外号八臂神猿,手提金斧,王元度也曾见过一面。另一个,白瑶琴低声告诉他亦是一元教四大护法之一,姓曹名开庭,手提铁锥。

  在他们后面的四人,一是野狮万西峰,一是金钱豹潘密,一是大象逢当,还有两名劲装大汉,看来地位较低。王元度已知大像逢当是一元教七兽高手之一,听了白瑶琴说出其余两人的绰号,便晓得定必亦是七兽高手。

  如在平时,王元度倒是不甚把这批人放在心上,可是目下白瑶琴不但不能应战,更还需自己抱持,形势便大不相同了。因此他心中大为凛惕,暗自盘算应敌之计。

  只见胡谏迈前一步,道:“敝教好不容易才查出,尊驾竟是本届金鳌大会的第一高手王元度,无怪那一夜王兄出手,一招之间,就把张超兄伤于剑下了。”

  王元度道:“胡护法是算这一笔帐来的么?”

  胡谏挑髯道:“敝座刚接到教主令谕,详加指示。其中一项是关涉到王兄的。敞教主谕示我们面见王兄,恳切陈词,希望王兄明白当前局势,慨然加入敝教,则化敌为友,自不待言。敞教主不愿出现流血惨剧。”

  王元度心中忖道:“他似乎很不愿与我动手,竟不知为了什么缘故?”

  当下应道:“胡护法请说,反正没有什么事情,也不急于赶路。”

  胡谏道:“王兄一定很自恃武功,不把我们这数人放在眼中,以王兄的声名,加上那一夜所现的身手,可见得实在有自负的资本。不过……”

  他微微一笑,又道:“不过今夜我方有备而来,加以白姑娘失去行动之力,更是稳操了胜算,这话不知王兄信也不信?”

  王元度老实地道:“有五分可信。”

  胡谏道:“这就行啦!王兄非十足相信不可,怎样才能使你深信不疑呢?兄弟认为只有一个法子,那就是出手拼上几个回合。”

  王元度道:“讲来讲去,还不是要出手一拼?”

  胡谏道:“但咱们讲妥了才出手,情形便大不相同,王兄不妨把白姑娘放下,空身出斗,敝教在未赢得王兄之前,绝不去动白姑娘一下。”

  王元度沉吟了一下,才道:“贵教居然对兄弟如此宽大,也须讲出个理由才行。”

  胡谏道:“原因有二:一是敝教不想树下像王兄这等强仇大敌;二则敝教主谕令中再三强调,要敝座尽力保存白姑娘的安全,唯有在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可以向她下手。”

  王元度想了一想,他深知白瑶琴武功高强而又貌美如花,鲜有男人不对她另眼相看,因此荀伯业极力保存她的性命,不难得到解释,亦不足为奇。

  当下道:“好,兄弟如若试过诸位武功,实非王某人之所能匹敌,那时为了白姑娘着想,恐怕非接受你们的条件不可了。”

  白瑶琴急得直叹气,心知王元度又上了太正直的当了。一元教之人虽然皆是名重一时的高手,但当他们并非以个人身份出现之时,即是奉命行事之时,则任何诡谋手段都使得出来。

  但她又晓得王元度这人脾气倔强,假如他认定可以相信对方,任你怎样劝说,也是没用。

  白瑶琴本来也不会轻易放弃而不去劝他,但突然想到假如他没有自己羁绊,则实在不难冲破埋伏。

  当下竟闭口不言,任得他去决定。王元度问道:“贵教既然划下此道,想来不致于趁在下出手搏斗之时,使人劫走了白姑娘吧?”

  白瑶琴听了这话,忍不住长叹一口气,心想:“向胡谏这般人谈到这件事,无异于与虚谋皮,结果如何,不问可知。唉,我的王大哥呀,你怎能相信他们呢?”

  王元度自然没有听见她心中的说法,不过他倒是被她的叹气声所扰,低头瞧她一眼间道:“你不舒服?”

  白瑶琴道:“是的。”

  王元度大惊道:“什么地方不舒服?”

  白瑶琴道:“心里头很不舒服,但却说不出来。”

  王元度道:“暂时还熬得住吧?”

  白瑶琴道:“暂时和永久都没有什么分别。”

  这种哑谜式的回答,王元度一点也不明白。在他想来,白瑶琴如若认为对方的话靠不住,自会直接告知。

  殊不知白瑶琴除了晓得他不易劝服之外,还有一个想法。那就是不想拖累他,让他空身对敌,自然不难逃出对方的天罗地网。以是之故,她便变成有口难言,此所以她回答时以心里不舒服,又暂时和永久都没有分别等话来暗示。

  王元度只须确定白瑶琴并非毒性发作,以致痛苦难当,便已够了。他转眼向胡谏望去,等他回答。

  胡谏道:“我们绝不趁机出手侵犯白姑娘,王兄大可放心信任我们。因为敝教深信还不难把你擒下。”

  王元度颔首道:“好,以一元教的声名,谅也不致于做出这等毁诺背信的卑鄙之事,自然胡兄的承诺,乃是包括所有责教之人,皆不许侵犯白姑娘。”

  胡谏道:“这个自然,不必细表。”


  王元度打量四下一眼,但见这块地头的那边,没有敌人。当下抱住白瑶琴走去,胡谏等人竟不出声拦阻,任他从两角火炬之间走出去。

  他到了尖端之处一看,再过去就是陡峭石壁,猿鸟难越,左方则是很陡的山崖,深浅未知。

  大体上看来,这儿倒也安全,因为他动手之时,虽然远离此地,但任何人走向白瑶琴,都难逃过他的耳目,除非敌人已躲在陡崖之下,突然爬上来动手。但这可能性不大,因为敌方仗恃人多,假若真要趁机加害白瑶琴,只须分出一人即可。何须预先着人躲在崖下?再说对方怎知自己一定会把白瑶琴放在此地?

  于是他回到火炬圈中,准备全力出手,试一试一元教到底有什么惊人之处。但自是不敢小觑对方,因为以对方这六七名高手,实力强大,比他当真只强不弱。

  假如王元度一心一意只想逃走,则这胡谏、曹开庭、屠望以及三兽这六名高手,也未必能截得住他。但目下已不是一走可以了局面,此所以王元度提聚起全身功力,一面以坚毅的意志,激起强大绝伦的斗志。

  他挺剑作势,但见对方则则散开,但每个人相距另有两尺左右,形成一个扇形的阵式,所有的兵刃都指向他。

  胡谏位居当中,他右手提斧,左手已戴上皮手套,握住一把喂毒的铁砂,这等毒砂,体积甚小,通体皆是锋利凌角,但须划破一点皮肉,便足以使敌人昏死。由于毒砂体积很小,数量又多,是以必须贴近发射,方有奇效二他摊开左掌给王元度瞧瞧,才道:“兄弟除一毒砂之外,尚有两种喂毒暗器,此外,身上所带的各式暗器,多达十二种,特地先行奉告。”

  王元度朗笑一声,道:“胡护法用心光明,实是可佩。不过兄弟还不把暗器之道放在眼中,胡护法即管施为,毋庸客气。”

  胡谏面色一沉,其寒如冰,道:“王兄武功虽高,但假如你手中还抱住白姑娘,只不知你敢不敢说定可连白姑娘也保护周全,不会被兄弟的暗器所伤?”

  王元度道:“那样当然又不相同了,假如对手只有胡护法的话,在下尽展所能,亦不致很忌惮你的暗器。”

  胡谏道:“王兄自信之强,倒是少有,假如兄弟不是奉有军师严令,定必要单独出斗,瞧瞧王兄手中带了一个人之时,还有什么绝艺身法,竟能抵住兄弟一十五种暗器的夹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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