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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四


  这正是王元度所希望的,因为他已得知底细,情知那千剑大阵失练已久,目下全凭那几位道长亲自入阵,发动变化,乍看自然神奇万分,但若是让他们瞧久了,也许会漏出马脚。

  荀伯业面上毫无表情,道:“此阵奥妙得紧,但怕只怕资质鲁钝之人太多,无法发挥精微奇奥的威力。姜石公接口道:“此阵没有什么了不起,倒是甄副教主忽然出现于此地,并且又站在对方那一边,令人大惑不解。”

  甄红袖冷笑道:“废话,我已脱离了一元教,难道还站在你们那一边不成?”

  王元度也觉得姜石公这一句话说得不近情理,使他无端端生出一种他乃是没话找话说的感觉。

  若是平常之人,也许不会再往深处想,但王元度心思最是缜密,又深知姜石公夙负智名,以他的为人,不该在这等时机之中,说些废话。换言之,姜石公必定在施展什么诡谋奇计。

  王元度脑筋一动,寻思目前形势,自然最引人注意的就是武当派千剑大阵了,然则,莫非姜石公正在拖延时间,以便让荀伯业研究破阵之法?

  可是荀伯业双目注视着甄红袖,并没有观察那千剑大阵,这又是什么道理?难道是等候一个精通阵法之学的手下,观察之后提出报告?

  他的脑筋实在动得很快,一下子已找到问题的症结,同时之间,心中又记起了甄红袖刚刚说过,一元教在各派中都潜伏得有奸细,又皆是高手。然则武当派也未能例外了,荀伯业正是在等候这个奸细的报告。

  但假如这奸细潜伏在千剑大阵之中,他只须发出暗号,荀伯业即可行知这座大阵,乃是虚有其表,而且他王元度也全无认出奸细的希望了。

  他一念及此,几乎放弃了马上追查奸细之事。

  此时,姜石公向甄红袖讲及钱万贯之事,荀伯业面无表情,目光死盯住甄红袖,并不转动。

  王元度忽然大悟,忖道:“是了,荀伯业这般神情,分明是运集功力,收听密告,姜石公则设法稳住局面,否则焉有由姜石公一直开口之理?这样说来,那奸细竟是在他们的阵中,对了,假如这名奸细在武当派大阵内的话,则那许无量真人忽然闭府坐关之事,势必通传与荀伯业得知。荀伯业一心一意要毁去武当派这位最重要的人物,所以早先才肯按兵等候,假如他得知许真人闭关之事,当然会延缓此行了。”

  至此,他已可以确定,这个武当派的奸细,必在那三角锥大阵之中,正在观察阵法变化,以便告知荀伯业是否可以破得。当然他们是以千里传声之法互通消息,所以荀伯业才会运集功力,收听那人传声。

  王元度微微一笑,想道:“那武当奸细必是蒙面人之一,现在我们无法揭破他的真面目。但我至少可以破坏你们的阴谋。而这一着,又是你们作梦也想不到的。”

  他立即施展出乡老伯所传授的“无声之声”大法,使荀伯业收听不到任何传声。

  这种“无声之声”的神奇功夫,根本毋须有任何动作,因此,其他人但见王元度茫然地望着姜石公,似是十分注意他和甄红袖的对答。

  姜石公还在与甄红袖乱扯,荀伯业默默地站了好一会,突然感到不耐和气忿,敢情他当真在等候一个手下的传声和报告,却老是等不到。

  他一挥手,姜石公立时闭口不言。

  场中气氛又十分紧张起来,王元度转眼向他望去,心想:“你如不作决定,我绝不停止施展这无声之声的功夫。”

  荀伯业此时已深信手下至今不报告之故,乃是由于对方千剑阵变化得太迅速奥妙,须得慢慢加以查看,方知有无可乘之机。

  既是如此,还是不去惹那座剑阵为佳,当下向姜石公点点头,示意他开口。

  姜石公便道:“副教主,敝座劝你还是赶紧离开此地的好,此举对副座你以及钱庄主都有莫大好处。”

  甄红袖道:“不必啦,反正有我不多,无我不少。我在这儿也碍不着你们的事。”

  姜石公面色一沉,道:“要知钱庄主被教主点了穴道,天下无人能解。你如若还坚持留下,可别后悔才好。”

  王元度冷笑一声,接口道:“姜军师此言差矣,钱万贯分明是中了奇毒,以致失去一身武功。像贵教教主这等手段,甚是可鄙!”

  荀伯业一听对方已察破自己的手段,怕他再说下去,大损威望,连忙接口应道:“世上之事,是是非非,原是难说得很,现在旁的话不用说了,我瞧干脆还是由我向王大侠领教,早点解决了今日之事。”

  王元度道:“好,假如在下侥幸得很,则贵教自兹以后,在未击败在下以前,不得再骚扰侵犯任何家派!”

  姜石公一点也不吃亏,插口道:“假如你输了呢?”

  王元度道:“你们说吧!”

  荀伯业道:“那就请你撤离武当山,不得过问山上之事,如此可公平?”

  王元度道:“公平得很。”

  说时,迈步走出,那对面的荀伯业也步出场中。

  王元度首先撤下长剑,淡然一笑,道:“教主也亮出兵器吧?”

  荀伯业取出他独门兵刃双铜钹,大声道:“王大侠请。”

  王元度点点头,正要出手,突然有人飞奔而入,却是一个一元教徒,他尚未奔近,已摇手作势。

  姜石公大声道:“帮主,咱们已查出钱万贯的下落啦!”

  荀伯业退开两步,道:“他现下在什么地方?”

  那教徒道:“他在距此不远的一座小庙之内,全无抗拒之力,已被属下数人抓了起来,马上就可以送到。”

  荀伯业点头道:“很好,军师对此有何高见?”

  姜石公道:“咱们正好运用这种情势,迫使副教主不能不屈服,帮主尊意如何?”

  荀伯业道:“也好,你试试看。”

  姜石公道:“咱们须得把钱万贯带到此地,才好开价……”

  他们对答的声音并不高,却恰好容得甄红袖等人听见。

  甄红袖大惊失色,厉声道:“你们把他怎样了?”

  姜石公冷笑一声,道:“现下还没有怎样,假如副教主应付得当,大概可使钱庄主安然无恙。”

  王元度感到很是不解,忖道:“看他们的举动,竟想千方百计地把钱大嫂迫离此地,不知是何缘故?”

  甄红袖又道:“教主打算如何利用我?”

  荀伯业终究是当代之雄,一教之主,气概与常人不同,闻言竟直接回答道:“你们如想彼此安然,那就有请你向钱庄主询问几句,请他解释我心中的一些疑问。”

  甄红袖沉吟一下,转眼向王元度望去,道:“这便如何是好?”

  王元度已迅快地想道:“假如真是为了要他解答一些疑问,何不在以前当钱兄夫妇俱在他们掌握之中时询问?又何必在这大庭广众间,作此答复?这里面必有文章无疑。”

  他向甄红袖苦笑一下,道:“咱们须得先弄清楚,瞧瞧钱兄可曾被他们擒住?”

  甄红袖道:“对啊,当须如此。”

  她本是才智过人的女中豪杰。然而钱万贯乃是她的心上人,这正是关心者乱,竟使她完全失去了主意。

  她向荀伯业道:“得先知道钱郎可曾落在你们手中,又须得先知道他的安危才行。”

  王元度继续迅速地想道:“假如荀伯业没有讲假话,则他想钱兄解答之事,定是在他上了武当山之后,才发生的。这也就是说,他心听中疑问,与武当派有关了。”

  寻思至此,已现出一丝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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