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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五〇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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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元度道:“以晚辈的性格,假如事情当真如此,倒是很乐意挨这一剑的,何况其中尚有不死的机会。” 宣隐道:“这得瞧你自家的功夫了,只要你当时挺得住,并不倒下,那么你就不会送命。不过在床上将养个三五年,却是一定免不了的。” 王元度心中一直苦恼地寻思,那就是他能不能轻易信任宣隐的话?他有这等力量么?何以他挨了一剑就可以使天下之人能得到平安呢? 两人沉默了好一会,王元度忽然触动灵机,得到种种答案,于是说道:“好吧,晚辈决意挨这一剑便是了。” 宣隐反而有点奇怪地望着他,道:“你怎会忽然下此决心,你如何完全信任我呢?” 王元度道:“这道理最简单不过,那便是二先生你乃是正人君子,胸襟宽博厚道。因此之故,晚辈愿意付出性命,把责任移交给二先生您。” 宣隐笑一笑,道:“这话倒很动听,但天下岂有这般便宜之事?” 王元度道:“这本来是二先生开出的条件,但到晚辈答应了,您又变卦,叫晚辈如何做才对?” 宣隐笑道:“别着急,孩子,这件事还是要你亲自去办才行,至于我为何要你挨上一剑之故,时间将会说明一切,你且在此待候片刻,我得去拿一口上佳利剑来,方能向你下手。” 他拂髯缓步而去,神态甚是悠闲。 王元度起身送过,也不坐下,免得他回来之时,又得起身迎接。 但他也不移动,亦不四下张望。 无意中表现出心中的强烈苦闷。 可是在人生的历程之中,以他王元度来说,苦闷算得了什么?说到出生人死的艰危惊险,他已不知经历过多少次了。 过了好一会,宣隐飘洒地走入厅中,手中提着一口绿鞘镶金的宝剑。 只是剑尚未出鞘,不知是属于哪一品级的剑,但若以剑鞘而论,已经贵重之极,可值万金以上。 他杨一扬剑,道:“王元度,你一定要挨这一剑,方能成事。假如你信得过老夫,那就闭起双目,挺起胸膛,等候宝剑刺入你的身体。” 王元度道:“晚辈向来是重言诺,轻生死之人,老前辈要刺便刺,晚辈不须闭起双眼,决不害怕躲避。” 宣隐道:“这等英雄气概,实是令人佩服,好吧,老夫动手了。” 他猛可拔剑出鞘,光华森闪,寒气迫人。 王元度这等大行家,根本不必看,就知道此剑可入上品之流。 不过他到底还是瞧了一眼,突见剑锋之刃却不锋利,剑尖也很钝,不过在高手来说,连树枝也可以拆下当剑使用,何况是一柄真剑? 因此他全然不存侥幸之心,当下挺胸道:“前辈请动手吧!” 宣隐深深吸了一口气道:“像你这个英雄豪杰,实是少见,老夫有点不舍得下手呢!” 王元度慨然一笑,道:“这一剑可解决所有的问题,惠及天下武林,晚辈岂惜微躯。” 宣隐道:“不错,这叫做死有重于泰山,只不知你可有什么遗言没有?假如老夫办得到的话,一定替你办妥,以慰你天上的英灵。” 王元度生怕一想之下,乱了心意,当下决然道:“晚辈甘心一死,并无一点牵扯。” 宣隐道:“好,那么老夫动手了。” 说罢,手起剑落,竟深深刺入王元度的胸膛,顿时鲜血喷溅,把胸口衣服都染红了一大片。 宣隐这一剑所取的部位,乃是左胸要害。 这一剑刺得这么深,竟达四寸左右,王元度自是必死无疑。 然而王元度身子挺直如故,屹立不倒。 宣隐怒喝道:“你为何还不倒下?” 王元度剑眉一皱,眼中露出讶疑之色,道:“晚辈非是胆敢在二先生面前充英雄好汉,事实上晚辈全无痛苦之感,根本不会倒下。” 宣隐迅即拔出长剑,道:“奇怪,奇怪,难道此剑有什么毛病不成?你看你已血流满胸,自应倒地身亡才是。” 他低头一看长剑,只见仍是三尺青锋,寒光鉴人,尖刃上不沾一丝血迹,分明是上佳利器。 王元度突然笑道:“二先生,你敢是故意拿晚辈开心?晚辈根本没有受伤呀!” 宣隐也哈哈大笑,道:“不错,这是老夫特制的道具,适才刺你之时,剑身缩入剑柄之内,把内中的一枚胆囊挤破。胆囊内的红色液体,喷在你的胸口,看起来像是真地刺入胸中一般。” 他把剑交给王元度,一面说道:“将来你下手之时,记得掀动这一枚枢纽,就可以骇死别人,同时剑尖务须略为向下,以便使胆囊内的红汁液尽量喷在对方身上。” 王元度试验了几下,果然灵活异常。 但如若不掀那枢纽,则又可以当作真剑用,制作得十分精美。 现在他知道刺杀阿闪之举,原是一个瞒天过海之计。 宣隐道:“到时你可要向阿闪讲明,假如不是这么办,她不但不能免去自己杀身之祸,连管中流亦难逃大劫,更别说日后成为眷属之事了,这样剖析给她听,她一定会答应的,对了,你记住唬她一下,告诉她说此剑十次当中,将有一次失灵,谁也不能预知何时失灵,因而万一到时剑锋不缩入去,也就只好立毙于剑下了,这是天意如此,无法提防,全看她的命运如何。你这样唬她,到时她从心中露出惊惧之色,长春女看在眼中,那就再也不会疑惑了。” 王元度道:“二先生想得可真周到,唉,晚辈看来已没有别的法子,只好遵命去做了。” 宣隐道:“经过一番试验,可知你真是英雄人物,因为自古是慷慨成仁易,从容就义难。任何人在剑尖之前,等了大半天,无不气馁的,可知你真视生死如无物,唯有这等胸襟之人,方能在武功上得到大成就,你去换件衣服后,就可以上路了。到八月初一你成婚的那一天,老夫定必赶到金陵,扰你一杯喜酒。” 王元度依照宣隐的计划,改扮作中年商贾之状,潜赴岭南。 等到安抵那澄海县境之时,才换回华衣美服,一变而成为气焰迫人的公子少爷之态。 那金陵城呈现了从来未有的热闹,原来王元度和蓝明珠的婚礼,震动了天下武林。 赶来观礼的人,全国各地皆有,多达万人以上。 原来这三个月的时间内,武林已传遍了一元教教主荀伯业要在这中秋佳节的良辰吉日,当众向王元度挑战之事。 那王元度乃是本届金鳌大会的第一高手,声名之盛,自不在话下。说起荀伯业,反倒应该是默默无闻。 自然这是因为荀伯业一向十分隐秘,在此之前,天下武林虽然晓得有一个势力遍布天下的一元教,但都不知教主是谁。 不过目下情形又不一样,谁也不知荀伯业的底牌是如何被掀开的。 此刻凡是武林中人,无不知道荀伯业的身份,以及他本是雷八公嫡传门人之事。 这么一来,这两人的声威名气,竟是铢两悉称,势均力敌。再加上江湖上又盛传荀伯业已宣布过这一次乃是生死之斗。 这句话刺激无比,所以只要凑得出盘缠的武林人物,无不赶赴金陵,等看这一场两大高手的龙争虎斗。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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