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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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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无不目瞪口呆,梁奉急忙赶去一瞧,曹艾业已气绝身死,一望而知乃是心脉震断,此是双方功力悬殊,硬拚之下所常见的死法。沙问天大声问道:“曹兄怎么啦?” 梁奉咬牙摇头,道:“死啦!” 沙问天紧钉一句,道:“如何死的?” 沙问天这一句问得极是老练睿智,一则查明对方是否有使用诡计。二则亦可从答话中找出应付之方。 梁奉在这等情况之下,不能说谎,只好坦白道:“好像是心脉震断而死。” 众人闻言,都不由得大为震动,只因这种死法,显示出全然是由于双方功力相差太远,由此可知,这薛陵的功力当必已超过一般高手的水平了。 薛陵仰天长笑一声,道:“诸位现在想必信得过在下的话了,在下说过朱公明不敢现身之故,便是怕被我拿言语僵住,不得不动手拚个生死!” 梁奉转身扑到,厉声道:“有什么话你见到朱大侠再说,看招!” 嗤嗤两声,双掌先后劈出,他外号称为“霹雳手”,掌上功力不比等闲。 薛陵毫不畏惧,微一坐马,挥掌反击。“蓬”的一声,梁奉震退了四步之多,但觉血气浮动,正在将伤未伤之际,薛陵蓄意减弱朱公明的实力,这梁奉既是他的手下大将,又与自己的血海深仇有关,岂能轻易放过,扬手又是一掌劈去。 姚海自左侧也自劈出一股掌力,从中阻截。“蓬”地一响,姚海身子被冲得旋转了一圈,才卸去敌人掌力。这还是因为他站在侧面,薛陵的巨灵手劲道并非向他直发,方能如此容易卸消,若是正面迎击,后果如何,殊难逆料。 沙问天长剑闪出寒芒,插入薛陵与丈许外的梁奉之间,凝神待敌,恶州官阎弘也跃到薛陵右后侧,扬起钢斧,却不立即攻击。 他们眼见薛陵功力盖世,先后击败三人,曹艾是心脉震断而死,不去说他,但梁、姚二人却是当今武林中以掌力称雄之士,全都敌不过他雄浑绝伦的一击,可见得此人造诣何等高明。因此他们绝不能躁急轻进,必须合力出手,方有取胜之望。 薛陵豪气飞扬,雄壮地顾盼长笑,道:“梁奉,你与朱公明狼狈为奸,为虎作伥,世人都认不出朱公明的本来面目,若然你肯作证道破他的奸恶,我薛陵愿将深仇大恨一笔勾销。” 梁奉正在运气,不能回答,姚海发话道:“姓薛的你仗着武功不错,居然胡乱诬蔑朱大侠的清誉,真正可笑。” 沙问天亦看不顺眼,冷冷道:“这话不错,薛陵你若是认为朱大侠不对,何不与我们一道去见朱大侠,当面说个清楚明白?不然的话,我们可就不客气啦!” 薛陵怒视他一眼,道:“沙问天!你枉是武当派杰出名家,但只知谋夺金浮图之钥,别人之事,全不放在心上,岂是侠义道中之士所应当的?” 他责问之言刚刚说完,猛觉背后劲风飒飒,同时听到阎弘大喝之声,他瞧也不瞧,反手掣出长剑,翻身向后劈去,口中也吐气开声,宛如迅雷怒发,震耳生疼。 他这一剑虽是慢了一步击出,却能够在钢斧劈到以前击中斧身。但见恶州官阎弘脚下跄踉,斜斜撞开,只差一点就钢斧脱手,人也几乎摔了一跤。 沙问天大感骇然,眼见对方目光又转到自己身上,连忙全身戒备,一面寻思如何抵御他这等石破天惊的剑法。 薛陵却没有出手,厉声道:“你们可知道我与朱公明有什么仇恨?我告诉你们,我薛陵全家满门都是死在他手中,他为了斩草除根,才布置下这等诡计,使我被天下人不齿唾骂,这话信不信由你,今天我若然有意大开杀戒,哼!哼!死的岂只是曹艾而已……” 说到这儿,他突然纵身一跃,扑入道旁树木暗影之中,沙问天当他跃起之时,就想到要不要出手攻击,但他略一迟疑,薛陵已飞出老远,霎时隐没了踪影,他也就只好放弃了追击之念,举步向马车走去。 马车内还有两人,都没有出来过,沙问天走到车边,道:“车内之人快快出来!” 他连说两遍,车内声息全无,沙问天心下愤怒,伸出长剑,唿一声割掉帘子,但见车内果然坐着两人,这刻仍然纹风不动。 沙问天自从见识过金明池之后,早就谦虚得多,刚才又见薛陵显示出绝世功力,更加不敢小视天下之士,这两人如此气定神闲,无睹于自己的长剑,若非死人,就是武功已臻化境。 因此,他抱剑凝目向车内打量,很快就瞧出有异,回头道:“拿个火把过来瞧瞧。” 一名壮汉举炬奔到,沙问天登时瞧得明明白白。收起长剑,道:“原来他们已被薛陵点住了穴道。” 说时探身入车,先把那两人抓出来。 这两人一个年约四旬,一个只是二十左右的少年,他们虽是睁大双眼,可是鼻息均匀,一如熟睡之人。 沙问天回头一望,但见梁奉、阎弘、姚海都围拢过来,当下道:“那厮的点穴手法甚是高明,兄弟可不敢胡乱下手……” 梁奉这刻已恢复了六成,应道:“待我来试一试。” 沙问天冷冷道:“梁兄若有把握,那是最好不过了。” 他的话声以及口气之中蕴含着一种用意,任何人一听而知。梁奉双眉一皱,不敢妄动,因为薛陵已说过不少话,这一点朱公明曾经吩咐过他,说是假如薛陵讲他坏话之后,一切行事均须小心,特别是杀死李三郎和费浩以图灭口之举,更须小心,必要时宁可不下手,暂时容忍。 因此,他立刻改变主意,道:“兄弟也没有把握,咱们只好把他们带返开封,瞧瞧别人可有办法?” 他们这一晚铩羽而归,不消多久,便已传遍武林,人人都知道薛陵武功极是了得,而且晓得不是朱公明传授。又有关朱公明的坏话亦传扬在江湖中,虽然没有人相信,但说者还是说,听者他也听。 薛陵当时隐入黑夜之中,落荒而走,他可不是全无目的,反之,竟是有计划的行动,他先向西北走,绕个大圈,折向东南。不多时,已走上另一条大道上,沿着这条大道奔出数里,道旁有座凉亭,他一径走入亭内,吹三下口哨,亭后的树木黑影中,很快就出现了一个人,牵着两匹长程快马。 那人道:“薛爷来得好快,比咱们原先预定的时间还早了大半个时辰,一切经过想必十分顺利。” 薛陵道:“还好,朱公明果然不敢现身。他见我们扬长上道,想必恐怕我们握有确切证据,又晓得无法迅即当场杀我以灭口,所以终于逃避了。” 那人沉吟一下,道:“李三郎上那儿去?会不会被人认出?” 薛陵冷笑道:“你问得太多了,反正李三郎一点也不知道我们的去向,他即使被捕,也供不出咱们的行踪。” 他在黑暗中炯炯地注视着费浩,察看他的神色,直到今天,他仍然对此人深怀戒心,怕他诈作降服,其实却是朱公明的一着妙棋,所以他严密保守李三郎的去向,一方面又设法试探对方的真心。 他们乃是在陈留县内分手的,在马车内的中年人和另一少年,皆是出重价在那几间店铺内雇到的。李三郎和费浩便是在其时乔装打后门逃掉,李三郎先走一步,费浩略迟,约定在这儿碰头。 薛陵已把李三郎遣往中牟县,负责监视白英。但他这刻却不立刻起程,若有所待,费浩半晌没有言语,薛陵道:“可以走啦,三郎不会来了。” 费浩道:“假如曾经约他,还是再等一会的好。” 薛陵摇摇头,一跃上马,心想你如若暗暗通知朱公明,此刻应该发出暗号叫他出来啦! 费浩一跃上马,薛陵见他没有什么奇怪的动作,心中略感安慰。但他一点也不放松戒备,摆手道:“你先走,我押后。” 他向东面指一指,费浩便纵马驰去。薛陵紧紧跟着,走了一程,尚无动静。这才当真放心,催马上前,说道:“依你之见,如何才能再度避过朱公明的耳目?” 费浩道:“在下等候薛爷之时,暗暗心惊,生怕行藏不密,已被人跟踪到此。当时也曾寻思逃命之法,得到两点结论,一是暂时逃避他耳目的话,就往深山荒岭里躲起来,渔猎度日,全然不与外界接触。二是永久性的逃避,便得找个最繁盛的都邑城市,买间房子埋头一住,永不与江湖道接触。” 薛陵点点头,道:“不错,唯有这两个法子可以避得过他。但以你的一身本领和智谋,实在不应埋没于世,我给你想到第三条路。” 他停歇一下,又道:“这条路可以让你赎罪立功,为国家出力,将来你大限临头,便不觉得遗憾,也不觉得白白活了一场。” 费浩滚鞍下马,跪在地上,叩首道:“薛爷如若指点明路,不啻是在下的再生父母……” 薛陵下马扶他起身,说道:“别这么说。只要你肯为国家出力,保卫疆土,这便是英雄志士,我心中敬佩之极。可惜我眼下私仇在身,暂时未能谈到这一步。” 他想了一下,才道:“你可到威海卫谒见指挥使何元凯,他乃是忠心爱国而又智勇兼备的英雄。但若论武功,自然还是有限。你可留在他身边,时加相护。等到你熟谙军旅之事,何兄定会保荐你出仕。将来你们说不定垂名青史,成为大明朝的柱石功臣。” 费浩大喜过望,道:“这条路错非薛爷指点引介,在下万万无法投入。将来不论是成功成仁,都永不敢忘薛爷大恩。请受在下一拜,然后告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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