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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一梦头陀道:“老衲这就去瞧瞧,若是赵岳枫来了,击败武阳公,你便有生还之望!”

  文开华没有出声,一梦头陀心知必有隐情,便道:“你有何心事?”文开华道:“以晚辈所知,老山主若是失败,这三间死牢最先塌倒,晚辈尸骨无存,焉能等到赵大侠打救?”

  一梦头陀心想这话也是道理,以武阳公这种人,自然不肯让死牢之人逃生,当下道:“老衲先出去瞧瞧,若是他来了,老衲即通知他!”

  走到外面,那大厅后门有四名壮汉把守,见他现身,都流露出惊疑之色。其中一个迎上来,道:“老禅师意欲何往?”一梦头陀道:“老衲到厅中瞧瞧!”那大汉道:“厅中没有什么好瞧的……”话未说完,一阵兵刃相击之声已传入耳中,接着传出一声惨呼。

  一梦头陀心想来人也不过刚刚到达,可知他必是出手便即取胜。具有这等身手之人,定是赵岳枫无疑。当下忽展身法,迅如电掣般掠过那个大汉,抢到门前。那三名大汉拦在门口,见他扑到,都骇然失色。一梦头陀倏然停住,道:“闪开,老衲可不愿动手!”那三名大汉面面相觑,一梦头陀伸手分开他们,冲入厅中。

  放眼一望,只见厅中人数不少,仍是由武官主率领群雄,厅中心站着一个修长玉立的道士,横持长剑。在他面前跌倒一人,正是外七堂堂主中的梅豹。这道士一望而知乃是武当派的,只有他单身孤剑,这等胆色武功,自非庸手,但一梦头陀却从未见过,不知是谁?

  这时武宫主白皙的面上流露出十分骇异之色,她本是性情深沉,饶于智计之人,目下居然失去矜持,可见得这个道人的身手大是出乎她意料之外。

  她道:“本宫主记得在武当山上不但曾经见过青岚道长,甚且似是出手击伤了你,事隔年余,道长武功竟然如此突飞猛进,不免令人讶异!”

  那青岚道人颔首道:“宫主记性使人大感佩服,贫道正是宫主手下败将,今日特地前来,正是要再度领教宫主绝艺。”

  他的目光这时才扫瞥过一梦头陀,蓦地一怔,道:“那不是少林云和老前辈么?”

  一梦头陀合十道:“道兄好眼力,老衲昔年之名正是云和二字,现下已改为一梦。不敢请教几时会晤过道兄?”

  原来青岚道长年余之前,因秘府山顶钟声大鸣,奉命率队查看,被武官主,文开华冲下山来,伤了多人,他也是其中之一。不久赵岳枫带着昏迷中的一梦头陀和单水仙下来,见他未死,出手施救。因此青岚道长见过一梦头陀,但一梦头陀却未见过他。

  青岚道长也不多说,淡淡一笑,道:“老前辈在此地现身,竟能与此地群魔和平共处,教晚辈百思不得其解!”

  武宫主以下诸堂主听他形容自己这一边为群魔,不禁都泛起怒容,只有武宫主默默沉思,似是心事甚多,已不暇计较这些未节小事。

  一梦头陀道:“道兄毋须多费心思揣度,只管全神应敌,老头陀为你押阵。但愿道兄大振雄威,重建武当盛誉!”

  青岚道长听他这么说,消失了不少疑虑,当下稽首道:“但望能如老前辈的话!”接着转眼扫射众人,道:“哪一位有意为梅堂主报仇?”

  武宫主哼一声,道:“有烦乌魔娘乌堂主出手擒下此道!”

  太原乌魔娘应声离座出去,头颅一摇,长发披散,同时之间掣出那柄三股金又,喝道:“杂毛老道小心了!”挺叉迅急刺去。

  青成道长劈出一剑,销的一声,剑叉相碰,但见那柄三股金叉震起老高。

  他这一剑显示出绝强内力,只看得众人无不骇然动容;心想名列外七堂的梅豹死在这道人剑下,敢情当真是力不能敌。

  一梦老头陀讶想道:“这一剑少说也须得有四五十年的功力修为不可,但这位青岚道兄顶多只有三十五六岁,天赋资质不见得超凡绝世,怎的能修练至这等境界?”

  正在想时,场中两人已攻拆了七八招之多。那乌魔娘金叉飞舞,长发飘扬,这两种兵器都各具独门奥妙威力,极是难当。但青岚道长施展出武当派九宫剑法,灵动飞翔,守时严密无比,攻时雷霆万钧。十余招过处,太原乌魔娘已失去机先,落在下风。

  武宫主玉面变色,不类往常机智沉着。原来她一看这道人武功之高,似是更在自己之上,芳心中嫉恨交集,大半心思都放在推想这道人如何能在年余之间忽然武功大进上面。

  青岚道长继续施展武当九宫剑法,只见他一招一式,无不中规中矩,可是这一路剑法在他手中使出,威力之大,骇人听闻,局中的乌魔娘但感对方剑上发出阵阵阴柔内力,越积越多,迫得她手中金叉招式迟滞吃力,一头长发根本扫不过去。

  两人又战了七八招,青岚道长大绽春雷,大喝一声,陡然间化出六七个身影,剑光如山,从四方八面攻去。武宫主心灵一震,登时惊醒,正待发令遣人往援。只听乌魔娘大叫一声,噔噔噔退出圈外。

  众人惊看时,只见乌魔娘左胸之上鲜血冒出,染红了一片。当即有人出去将她扶出厅外,武宫主冷冷道:“乌堂主上一次力诛华山派高手之时,曾经受伤,影响功力……”

  青岚道长缓缓道:“贫道出家修直之人,今日大开杀戒;实是迫不得已,但愿早点得晤见武阳公老施主!”

  武宫主冷笑道:“我这一关你还未闯过,哪能见得到他老人家之面!有烦赖堂主出战,房堂主离座押阵!”

  玉轴书生房仲和黑煞手赖珞应声纵出,这边厢一梦头陀诵声佛号,举步走过去,道:“那一日老衲孤身拜山只好任武宫主倚众为胜。但今日你若是重施故技,莫怪老衲出手助战!”

  他走到青岚道人身边并肩一站,大厅中众人都耸然动容。

  武宫主阴沉地注视着这两人,过了片刻,才缓缓起身,道:“请房、赖两位退下为我押阵,本宫主今日要亲自出战这位武当高手!”

  形势顿时变得十分紧张,一梦头陀道:“宫主只要打得公平,哪怕是用车轮战法,老衲也是心服!”

  这时一个人进来报告说:太原乌魔娘业已伤重身死。众人听了都流露出讶骇之色。要知大凡已脐身这等高手之林的人,纵然是力不能敌,落败阵前,身上受伤固不足为奇,但保存生命却不算难事。目下以乌魔娘的深厚功力,居然一伤即死,可见得这青岚道人不仅是武功高强,剑法中更别具辛辣之处。

  武宫主掣出形状奇异的短剑,左手一扬,长袖飘飘拂去,口中娇声喝道:“道长小心!”她左袖一出,右手短剑接着迅快劈刺。但见她身法轻盈飘洒,迅快之中显得甚是飘逸空灵,眨眼之间,连接抢攻了五招之多。

  青岚道长用尽一身所学,长剑左封右拒,好不容易接住这诡奇毒辣的五招,却已被她迫得绕圈子退了两匝之多。

  武宫主手法一变,双足牢牢钉在地面,双手使出两种不同的招数,只见她左手长袖宛如一朵黄云,飘浮往来,虚灵空奋,全是阴柔路子。右手短剑上下搏劈,势沉力雄,走的却是刚猛路子。

  青岚道长若不是目下一身功力已达炉火纯青之境,几乎连一招半式都接不住。这刻也只能抱元守一,绵绵使出本门剑法,严密防守,一时之间,竟无还手之力。

  一梦头陀只看得目夺神移,心想武官主施展的这一路手法,竟不逊于二十年前的武阳公,当下暗暗揣度武阳公这二十年以来武功不知又精进了多少?

  武宫主一上手便抢制了机先,奇招叠出,如风起云涌一直主攻。两人攻拆了三十余招,青岚道长的剑法忽然生出变化,渐渐能抽空出剑反击。原来他的剑法竟不限于武当本门招数,其中夹杂好些别派剑法绝招。

  但厅中也只有三两个人看得出这种改变,一梦头陀眼中露出惘然之色,心想这青岚道长能够具有如许深厚功力,已经是万分奇怪之事,目下又有这等变化,当真使人无法揣度,看来三门四派后起有人,已不让前辈传美。

  武宫主屡攻不下,美眸中陡然射出奇光,蕴藏无限杀机。一梦头陀猜她大概是要施展伤残手法,仗着独门铁柱护身神功作最后一拼。不禁诵声佛号,道:“宫主既不为名,亦不为利,团何激发心中无穷杀机?”

  厅外突然传来一阵雷鸣般的语声,道:“老僧休得饶舌,分散吾儿心神!”屋瓦簌簌震动,更添这阵语声的威势。一梦头陀道:“老施主终于出头了么?”武阳公的声音应道:“佩儿即退,为父自有分晓!”

  武宫主纵出圈外,纤手一挥,厅中所有的人都迅快退了出去,只剩下她和一梦、青岚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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