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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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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走了三、五里路,天气渐渐燥热起来,于是一行人停停走走,到那杏林渡口,已经差不多是未牌时刻了。 那杏林渡口是一处辐辏的港汉,市面还相当热闹,两条整齐平坦的石圳路,挤满熙来攘往的人潮。 当那三乘软轿甫抵杏林渡口镇外,已有数名穿戴整齐的地方官在路旁恭迎,为首的那名官吏,正是当地县令。 这名姓崔的县令,待那三乘软轿出现在眼前,即当先下拜,道:“卑职崔文夫参见大人!” 只听软轿中传出宏亮的男人声音,道:“崔知县,这杏林渡口可是你的治下?” 崔文夫恭声道:“禀大人,这里正是卑职所辖!” 他正不知刘宾突然冒出那句问话的意思,刘宾已经又开口问道:“闻说贵治山明水秀,不知有什么好玩的地方没有?” 崔文夫忙道:“有,有,县衙后正有一片杏花怒放,卑职已设下行馆,只不知大人肯不肯赏光!” 刘宾道:“那敢情好!” 他旋即转换口气,对李奉道:“吩咐下去,咱们今晚就在这杏林渡口盘桓一夜,明早再赶路不迟!” 李奉闻言道:“大人!现在才是未牌时刻,我们何不趁早再赶一程水路!” 刘宾在轿中透出不耐烦的口气,道:“你光知道赶路,赶路,何曾替我没想过?此刻虽只未时,但本部已疲累不堪,不休息一会儿怎行?” 李奉还待分辨,陈公威已然开口道:“李大人,就听大入的吩咐吧?” 他说这话时,还一面向李奉奴嘴暗示。 李奉一向对神探陈公威的能耐,有绝对的信服,因此一看到他的暗示,遂不再多言。 于是三乘软轿,并一干人,就在那名崔姓县官派人接引之下,移驻杏林渡口镇旁的一处宅院,停留休息。 李奉与刘杰三两人,依然在那栽满杏树的宅院,布下岗哨之后,看看天色还早,就相偕到镇内找神探陈公威议事。 陈公威的临时指挥总部,就设在镇内的一家客栈之内,李奉和刘杰三找到他时,他正和手下得力帮手林旭等人,坐在酒楼里,饮酒谈天。 李奉和刘杰三很容易地便找到了他,于是五、六个就坐在一处,边吃边谈。 李奉三杯酒下肚,不觉发起牢骚来,道:“这一趟奉派伺候刘大人,真是瞥了一肚子闷气。” 陈公威笑笑不语,刘杰三却道:“李兄,怎好在这里生闷气!” 林旭哪有听不出他话中的意思,他不待陈公威吩咐,就站了起来,道:“两这大人请宽饮几杯,属下还得查一查外围布岗值形,恕不作陪!” 刘杰三也不客气,道:“公事要紧,你且下去吧!” 林旭应声“是”,又向陈公威作礼告辞,偕另两名公人,离开了酒楼。 这么一来,座中就只剩下陈公威、李奉和刘杰三而已。 刘杰三看看没有其他人在座,呷了一口酒,道:“刘宾大人在宣城已经比预定时间,多停留了六天之久,今天好不容易劝他动身回京,哪!才走到这杏林渡口,偏偏又下令咱们留一宿再走,真不知他抱的什么主张!” 李奉接口道:“就是啊!咱们是急得不得了,恨不得早一天回京,好交卸护卫之责,大人却像寻找我们开心似的,走走停停,偏就是他一点也不急!” 陈公威笑道:“两位大人感觉出刘大人的反常,难道说不觉得此中有何蹊跷?” 李奉讶道:“这会有什么蹊跷的?” 刘杰三也附和着道:“是呀!我看到刘大人还不是贪恋一路来地方官的奉承,不会有什么反常之事吧?” 陈公威道:“刘大人在京师炙手可热,深得皇上及宰相的信任,不要说是区区地方官的奉承不在他的眼内,就是王公贵成的巴结,也未必打动他的心呀!” 他停歇一会,又道:“两位大人想想,在这种情形之下,刘大人这一路的作风,不是显出反常吗?” 他这一分析,果然使李奉和刘杰三两人默然,于是陈公威又道:“因此之故,我们应该探究导致问题的根结所在,免得生出意外来!” 他最后结语,使得李奉心头一震,他私下忖道:“陈公威这一番话,难道是在暗示有人企图利用手段,拖延刘大人的行程不成?” 李奉有资格被派担任刘宾的护卫,当然也不是个三流角色,因此他一念及此,便想通了刘宾的延宕行程,竟似有人在暗中操纵。 因此他私下悚然,忙向神探陈公威问道:“陈大人对此事,不知有何高见?” 陈公威一听李奉的语气,便猜得出他已经若有所感,当下回道:“两位大人日夜与刘大人相处,只不知有没有发觉,这几天来,有谁跟刘大人特别亲近?” 刘杰三道:“除了我和李兄之外,刘大人并没有较亲近的人……” 李奉突然道:“不然!刘大人在宣城新买了一名侍儿叫芸芸,甚得刘大人的欢心,说不定问题就出在这侍儿的身上!” 刘杰三“嗯”了一声,似乎亦有同感,只听陈公威道:“侍儿芸芸的来历,我已经调查过,并没有什么可疑之事……” 他略略沉吟,又道:“不过,这并不表示这侍儿绝对没有问题。” 李奉道:“此话怎讲?” 陈公威道:“因为大凡没入官籍的妓女,背景均极不单纯,那芸芸背景单纯,反倒是件可疑之事。” 李奉“哦”了一声,道:“我的见解必然有一番道理,你且说说看!” 陈公威道:“本朝官妓之设,是有一定来源的,国初太祖设富乐院于干道桥,后因大火移武定桥,这是官设妓户之始……” 他娓道出这番掌故,使得刘杰三和李奉大表兴趣,不由倾听陈公戚继续道:“依据祝明允偎谈云:“奉化有所谓丐户……自为匹偶,良人不与接,皆官给衣粮……其始皆宦家,以罪春人而籍其特……’由这段话,可知官妓来源之一,乃为罪犯之妇女。” 陈公威呷了一口酒,又道:“王渔洋北偶谈又说:“金陵旧院,有顿脱诸姓,皆元人后,没入教访者……’由此又可知官妓之来源,除前述罪犯之女外,还有俘虏。” 他继续道:“后来又有不隶于官的‘私窑子’,这是私娼,私娼的来源又大都是乐户之后,或贫困人家。这些人沦入娼家,既是为了生活,自然不愿入官籍,因为入官籍之后,就得付脂粉钱……” 李奉道:“这么说,官妓的待遇要比私娼差了?” 陈公威道:“那也不见得,官姑生活较有保障,因为官给衣粮,收入亦较有定数,可是得付脂粉钱,且从良与否,均由官营,没有私娼自由。因此非罪犯或俘虏之女,强被没入官籍,一般娼家,还是没有人肯自动列籍官妓的!” 李奉道:“这么说,那芸芸也是罪犯或俘虏之后?” 陈公威道:“就是因为芸芸出身贫家,却又籍在官妓,既非罪犯之后,亦不是俘虏之女,才令我深感怀疑……” 刘杰三道:“难道说除了罪犯或俘虏之女外,就没有其他身份的女子,成为官妓吗?” 陈公威道:“并不是没有,只是少之又少而已……”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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