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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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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他讲得好象事情非常简单显浅,所以事实上虽然岩岛健以至会津简一、金算盘等人都迷迷糊糊并不明白,却没有一个人肯承认不明白、不了解。 在我们现实经验中每每不乏这种例子,我们有时候装出非常了解极明白地连连点头,我们自知表演得全无瑕疵,但事实呢?我们根本不知对方讲什么话! 幸而这不算是罪恶,只不过是要面子的一点小小伪装,所以谁也不会认真去计较! 会津简一又从屏风后大步走出,手绰铁矛,气势标悍之极。他大笑道:“好,沈神通,我们先决一胜负。” 金算盘大声道:“会津先生,你应该是明天才出手的。” 会津简一理都不理他,脚步一停,身形便如渊停岳峙,双手把矛指着沈神通。 刘双痕大声道:“金老板,如果明天之战是会津先生和我决斗,其实提早到现在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金算盘道:“一场一声来,不是很有意思么?你急什么呢?” 陶正直插嘴道:“对,对极了。刘双痕你实在不必急的,如果你怕明天不够热闹,怕辛辛苦苦赢了不够威风,我可以去请二十个武林高手来观战。” 总之,陶正直的态度表情言语通通表示出不希望刘双痕现在多事出手,陶正直的算盘很简单,如果会津简一是对付刘双痕的主力,那么若是沈神通赢了,刘双痕明天岂不是没有对手了?就算退一步说,那沈神通不幸输败,但至少也可以窥见会津简一的杀手锏,这样明天应付之时,自然比较容易和比较有把握得多了。 金算盘大声说:“崔家两位美丽小姐,你们说句公道话,我有没有偏袒任何一方吧?” 崔怜花把头伸出屏风,尽量伸高,所以人人都看得很清楚,她说:“我们不知道,但沈神通一定知道。” 崔怜花的眼光本来已经十分动人,但现在却更进一步比春水更迷离、更温柔,后果当然更加动人了。 沈神通心中秘密地涌起温馨旖旎之感,可惜马玉仪的花容玉貌使他马上回到残酷可怕的现实。 马玉仪现下还在祸难之中,虽然身体上的拘束和痛苦已解开,但祸难却依然巨大如故。 是的,马玉仪现在一定忧心如焚地等候丈夫的消息,我身为丈夫,却竟然对另一个美丽的少女泛起旖旎情思,我是不是太没有心肝了一点呢? 他对自己摇摇头表示不满,然后才开口说话:“刘双痕,啊,甚至会津先生,你们知不知道金云桥、陶正直都阻止战局次序掉乱变化是何缘故?” 沈神通一开口总是能使人泛起强烈好奇心,象崔家双姝甚至还进一步寻思研究沈神通脑筋是怎样转的?他如今究竟想把局势弄成一个什么样子呢? “我告诉你们,陶正直很聪明,他已经看出金云桥的用心和步骤,所以,他极力帮助他控制局势,那么金云桥是怎样想呢?事实上并不复杂,他并不在乎谁赢谁输,他用尽他的方法务求每一仗都势均力敌,希望都能够杀得天愁地惨。希望每一场双方都有精彩表现。” 刘双痕讶道:“若是如此,金老板好象很公平。难道你要他偏袒对方才满意?” “表面上他相当公平,正如圆形狗舍中那两个裸女,她们应该早就被吕夫人杀死,因为她们就是金云桥天下颇为闻名的那座黄金台上的艳姬。但她们居然能够不死,这就是金云桥极力维护的功劳了。” 崔怜花忍不住问道:“你究竟要说什么?狗舍那两个女人就是妙擅歌舞的李沉香和薛群玉?她们能够苟活偷生难道这不好?” “不是好与不好的问题,而是金云桥真正心意并非要保存她们的生命,金云桥不喜欢事情太快结束,他喜欢看到悲惨挣扎景象,越惨越好。而陶正直也是这类人,故此他也主张凶残搏斗场面一幕一幕地展开。” 轩堂内至少寂静了几分钟。 金云桥、陶正直本已从心底不敢忽视沈神通的话,所以这时都在自问是不是这样。就算他们自问结果确实被沈神通猜,但他们当然也不会公开承认。 崔怜花向沈神通作一个最动人最美丽的笑靥,那是请求他回答之意。她问道:“沈神通,你仍然认为狗舍内两个女人能苟延残喘到如今竟然不是好事?这样竟反而拆穿金老板其实是本性残酷的假面目?” “当然啦!李沉香、薛群玉她们自己可能不知道。但她们本是以艳色歌舞著名,如果没有了美貌身材,也没有了声音以至于不能唱歌,她们活下去比死了更惨百倍。而在现在,李沉香、薛群玉正是如此了。” 崔怜花又向他微笑,娇艳绝世的笑靥,使沈神通感到压力强大之极。 她又问道:“李沉香、薛群玉现在怎样了?” “她们既不能说话,身材也变得一塌糊涂,而且脸上都是犬牙留下的疤痕,你想想看,她们象狗一样活下去干嘛?她们目前虽然获救算是回复自由。但我却不敢太乐观,因为如果我们通通败于黑夜神社高手手底,她们仍然会变成母狗的。” 崔家双姝不家刘双痕等由于震惊之故,眼睛都睁得不能再大,沈神通的推论果然绝不是夸大,而是很切实的话,尤其是关于他们战败后的推论,简直无可置疑。 金云桥朗笑一声,道:“陶正直兄,沈神通把我们都当作没有人性的野兽,你有没有话可以反驳他呢?” 陶正直突出屏风上的面庞,露出专心寻思的表情,人人都觉得他的答复一定值得听听,所以轩堂内又出现长达几分钟之久的沉寂。 陶正直终于道:“金老板,我已经仔细想过,也有了答案,但我认为不讲出来比较好些,我相信你也会同意。” 金算盘笑道:“不,应该讲出来,因为我还有不同意的权利,如果你不说,你永远在心中认定我是某种人,我岂不是永远没有申雪冤枉的机会?” 他的笑声虽然很响亮清朗,但至少有三个人觉得不对而皱起眉头,这三个人就是沈神通、陶正直、刘双痕。 笑声往往可以泄露内心情绪,例如开怀大笑和尴尬干笑显然区别甚明。 还有一点,就是笑声只代表情感以及流露情绪真伪的变化,并不代表智力和推理能力,所以任何人不论是很开心大笑或者凄然苦笑,他的脑子仍然可以继续工作。 这个理论可以扩大范围,引伸到精神错乱方面。换言之,精神错乱者一面狂笑,但脑子也仍然能工作,不过差别在于他的脑子仍然依循错乱路线上工作而已。 “正常”和“错乱”差别的后果,影响之大,自不待言。 陶正直面色忽然变得象泥土那样毫无生气,又象白纸那么苍白,原因就很明显,也很合乎情理了。 我听过疯子的笑声,陶正直一面流冷汗一面忖想:所以我敢用人头打赌,金算盘一定是疯子,而我虽然是“野兽”,虽然很残忍冷酷,但我至少还未疯狂。 但现在他要我讲出实话,我当然不可以当众宣布他是疯子,而我才是野兽! 陶正直脑子工作效率的确很好,因为他刹时已知道唯一能使局势恢复正常化的人,就是沈神通,故此他求助的眼光向沈神通望去。 沈神通回敬的眼光亦已告诉他说,不但深知金算盘是怎么回事,同时对陶正直求助的心意明了得好象看自己手指,手掌一样。 假如金算盘的疯狂发作得更厉害些,那么局势到底对谁有利呢? 答案是对黑夜神社方面有利(当然陶正直也想通这一点才会向沈神通求救)。而黑夜神社有利得胜的结果,自然就等于沈神通以及春风花月楼这一边败亡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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