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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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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论年纪轻和纯洁,自非水柔波莫属。根据雷傲候的说法,此刀结大奸大恶之士有特殊神秘力量(如蛾扑火,身不自主须臾命绝)。水柔波当然绝非“奸恶”之人,但她所受的影响竟然甚于一尘微尘,可见得此刀与心灵意识有关,越复杂越会算计之人,就越受影响。 陶正直简直可以想象得到如果他是山凝之的位置,一定早已心胆俱裂,被“悲魔之刀”杀死了。 至于事实上身在局中的山凝之,并非没有发觉“悲魔之刀”的神秘力量,只不过作为一个禅宗行者,在心灵意识方面已修持到空灵透脱境界,正如六祖所说“本来无一物,何处染尘埃”?所以山凝之不但不受威胁,反而发现呼延逐客的弱点空隙。 那呼延逐客一共发出十二刀,其中有三刀是攻击,而守势却占了九刀之多。但不论是攻是守,呼延逐客每一招总是留有余力蓄势待发。 留有余力而且蓄势等发本是武学中至为精妙的境界。可是“悲魔之刀”的真正威力居然因而施展不出。当然如果换了一个性如烈火之人,一出手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尽全力拼命斫杀,情形就大不相同了。 山凝之觑得真切双拳连环击出,这一招称为“声东击西”,很普通很平凡的碰撞招。但真正高手使出来却完全脱胎换骨,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只见他右拳先出,左拳后发,但任何人一望而知杀着是落在后面的左拳。 然而山凝之的右拳却又使人感到排山倒海的威势。老实说,单单是这一拳之威,如果不是一流高手根本连脚步也站不住。所以那后着杀手谈都不必谈。 然则呼延逐客应该如何化拆?如何反击?答案是呼延逐客应该全力先堵截对方先发的右拳,绝对不可以蓄留后劲以应付对方后着杀手。 因为当他放尽全力之时,“悲魔之刀”才真正发挥出神秘力量。只须这一刀,就足以击败山凝之,甚至取他性命。 但正如山凝之心灵感应所得答案,呼延逐客仍然不能放开手,不能肆意出击。 因此,这一刹那间呼延逐客露出致命的破绽。 山凝之根本不必当真使用后着杀手的左拳,只用右拳就可以击毙敌人,就可以赢得这场决战了。 不过这个结论绝对不适合呼延逐客与别的敌手决战,因为最主要问题出在“悲魔之刀”全然不能克制山凝之这一点。如果换了别的对手,呼延逐客的弱点会不会被看破真的大成疑问。 但山凝之左拳“神拳”劲道忽然大打拆扣,明明这一拳应该有千斤之重,却变成一二百斤,因此威力效果当然也就不同,甚至得到相反的效果。在山凝之拳力忽减之际,长刀便已到了他喉咙要害。连山凝之自己也几乎要闭起眼睛等死!因为他已看见两大滴眼泪,泪光亮晶晶闪动。 其他的人没有一个看不见,水柔波发出猿啼似的凄厉惊叫! 这一刹那短促得你连眼睛也来不及眨。但以“思想”速度来说,却又是长久得足以了解很多事情。 山凝之几乎是同时想到,第一点,我脚下坚硬地面何以忽然软塌少许?以致拳力消散大半? 第二点是“死亡”本是等闲事。“将头临白刃,犹似斩春风”。但何以又忽然知道一定不会死呢? “悲魔之刀”锋利的刀刃已几乎碰到他咽喉,但却推不出分毫,所以山凝之咽喉丝毫无损。 人人都已看见“悲魔之刀”是被一只银色小钩钩住,银钩用一条极细银丝扎住,另一端是在南飞燕手中。 单凭这枚银钩绝对不足以阻止刀势,事实上呼延逐客已经弯腰缩头躲过三种暗器。 决战中的两人都分开了,而所有的目光也都集中南飞燕面上。 南飞燕微微一笑,“女儿愁”银钩已缩回袖中,她独步天下的暗器这回才真正显出威力。她之所以能挤身于天下武林前十名高手之内,果然是有真功夫真本事,与她的美色全然无关。但她为何出手解了山凝之之危?换言之她何以坏了呼延逐客的大事? 除了一尘大师水柔波之外,人人望住她的眼光中都迷惑而又大有敌意,因为她这种行为绝对不能令人接受,尤其是严北蒲公望孟知秋等人,已经等于公证人身份,岂能忍受她的这种行为? 南飞燕道:“山凝之,我一直等候这个机会,我不知道你突然落败是别有原因抑或是‘悲魔之刀’威力忽然大盛?但我救了你一命,你不会否认吧?” 山凝之道:“贫衲岂能否认?” 南飞燕转眼望向其他的人说道:“胜负既已分出,对你们来说山凝之是死是活根本不重要,但对我来说却刚好相反。” 雷傲候问出大家都想知道的问题。“为什么你刚好相反?为什么你要救山凝之一命?” 南飞燕反问道:“你博知天下一切奇珍异宝,但你可知道我巫山神女宫数百年来秘传神功的名称?你可知道这门神功的奥妙?” 雷傲候眼睛极快地扫过众人,这一眼已可以肯定没有一个人知道。所以他心中叹口气,既然人人都不知道,他何必让大家知道他知道呢? 他摇摇头表示不知,其实却是表示心中的不满,唉!巫山神女宫本来是天下唯一纯女性的名门大派,历史之悠久岂止数百年,根本就有二千多年之久,但现在,却已渐渐变成邪恶门派了,为什么呢?是不是因为神女宫都是出色女子(包括美貌才智和武功),而她们全都鄙视男人,敌视男人之故? 南飞燕道:“谅你也不知道,敝宫这门神功称为‘云雨巫山断肠’,就算是金刚不坏之身,就算能够保持外表不坏,但里面已经肠断心碎断灭了生机。” 水柔波忽然听出不妙,挺身勇敢地问道:“神女宫秘传神功跟他有什么关系?” 南飞燕瞧也不瞧她一眼,冷冷道:“严北,蒲公望,如果我认为山凝之是理想人选,我要他试验我神功威力,你们反对么?” 严北,蒲公望一齐摇头,他们霎时已从头到尾想过,根本找不出“反对”的理由。 南飞燕道:“所以呼延逐客活着对你们有用,而山凝之则对我有用。” 这个结论很妙,因为她又弄出一个问题,那就是呼延逐客战胜活着的话,对严蒲二人有何特别用处? 南飞燕目光凝视呼延逐客,柔声道:“你呢?如果我想带走山凝之,你支持我抑是反对我?” 呼延逐客一面将“悲魔之刀”入鞘,一面立刻答道:“我支持你。” 水柔波发出一声惊叫,声音中透出无限惊惶,无限哀婉,尤其是配合她的表情,凄艳得比杜鹃啼血还有过之,凄艳得人人为之心酸肠断,却极愿意拥抱着她轻柔安慰她。 只有南飞燕眼中射出憎恨而又快意的光芒,她道:“山凝之,长话短说,我这一关你过得了你才算活着。如果你过不了,你仍然不会死亡,但你却已不算是活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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