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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十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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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实上高手相争,到了胜负分出之时,也大抵是生死立判的关头,这其间原来就是“一羽不能加”的境界。 有一千斤力量谁也不敢只用九百九十九斤,能够刺入心脏之剑,绝对不敢改刺肩臂,这就是高手相争的凶险可怕之处。 雷不群摇头道:“不行,我不能不在场,我可以狎妓饮酒纵情声色,但我既然知道,便更不能不回去。” 宋去非耸耸肩,道:“好吧,如果我是你,我也不能不回去。” 雷不群站起身拱拱手,道:“我告辞了。”但他的头忽然晕得很厉害,不但眼睛花了,连双脚也浮软无力。 宋黄氏道:“雷少爷,你的答案我一看见你之时就知道了。” 雷不群深深吸一口气,勉强提聚真力,勉强使自己不倒下去。苦笑道:“所以这是你的手段,与宋兄毫不相干?” 宋去非讶道:“你们说什么?” 宋黄氏眨动明亮迷人的美眸,嫣然笑道:“是的,他一点也不知道。我只不过用了三种不同派别,不同种类的软麻药物,如果你一定要回去,那不只好由我扶着你回去。” 雷不群的苦笑根本没有机会收起,道:“不行,你扶我回去,而你的丈夫却要跟我父亲动刀子拼命,这象什么话?” 宋黄氏道:“所以你还是留在这儿比较好些,唉,其实这三种药物应该给去非服下才对。可惜药力再强,也只不过三十六个时辰,我总不能老是给他服药使他天天不能动弹,所以我只好使雷少爷你暂时不能动了。” 雷不群坐回椅上,长长叹息。 他看见宋去非用银盆盥洗,用香毛巾试抹,然后才从柜上拿下长剑。 宋去非左手挟剑,说道:“雷兄,我的确不知道贱内会使用这一手,你可相信么?” 雷不群决定不再继续苦笑,因为他觉得两边嘴角肌肉已经僵麻不堪。“我相信或不相信,都不能改变局势,也不能改变你的决心,所以已经无关重要。我只想问你一句话,希望你肯回答。” 宋去非道:“只要我答得出,我一定从实坦白奉答。” 雷不群轻轻道:“你这位嫂夫人,从哪儿娶到的?你可感到烦恼?可感到后悔么?” 原来这是简单而又非常难以回答的问题。 宋黄氏眼睛都突出来,盯住那两个男人。 宋去非想了一下,才轻轻道:“她是我宋家明媒正娶的媳妇,对于她的感想,我和你一样,所以我猜你一定明白。” 宋黄氏大声问道:“到底是什么感想啊?” 雷不群又不知不觉地苦笑,道:“宋兄,祝你旗开得输马到功败,更希望你快快铩羽而归,把嫂夫人带回家去。” 但当他看见宋黄氏目送丈夫离去时,眼中面上流露的无尽关切忧色,就忽然感到问题非常严重。 他也觉得忘记不了宋去非眉宇间那股冷峭孤傲的神色,这种自负高傲之人,必定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之人。 所以他绝对不会输也绝对不能输。因为“输”的意思就一定是“死亡”。 只不知这一点那慧黠善解人意,那古怪手段甚多的宋黄氏知不知道? 他又忽然看见宋黄氏眼睛变得更美丽,散发凄艳的诱人魅力。原来她美眸中迷迷蒙蒙加上一层泪光。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群何事泪纵横……人世间无数迫不得已的生离和死别,又岂是一掬情泪、数声悲歌就能形容得出的? 尝过滋味因而心已成灰的人,当然知道你为了何事而泪痕纵横。 雷不群一面暗想一面又感到内心之孤寂,似乎因为宋黄氏的孤寂也叠贮于他心中,所以使他感到加倍的孤寂,感到命运的无可奈何。 冷落已久的歌伎檀板一拍,乐师们忽然奏出姑苏古调,那是几千年前吴国遗音。 历史上吴国雄主阖闾曾经威震天下,只是兵凶战危,最后也不免败于越王勾践手中,因伤而死。 其后吴王夫差崛起击败勾贱,亦是雄强威震中国的霸主,可是终于过不了美人关--英雄无奈是多情。 艳色天下无双的西施人去楼空,曾经叱咤风云号令天下的吴王夫差也兵败自刎而死,吴国的宫殿楼台倾圮荒芜,只有那激越而又凄凉的亡国遗音至今犹存。 --君不见馆娃初起鸳鸯宿,越女如花看不足。 香径尘生鸟自啼,屉廊人去苔空绿。 换羽移宫万古愁,珠歌翠舞古梁州。 为君别唱吴宫曲,汉水东南日夜流。 那歌伎唱得极好,极好就是凄凉得使你怀念,便你掉泪,更使你勾起天涯海角万千缕相思的意思。 如果你尝过生离死别的滋味,你就会了解何以宋黄氏和雷不群的感情如此脆弱?如此容易伤感了。 我是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 巨大的厅堂内竟无一件家私,但巨大的楠木梁柱及光滑细致洁白粉垩又显出此厅造价不菲,地面也是坚美观的榉木地板。 几名仆人迅速搬了四座兵器架进来,又迅速插满各式各类的兵器。 然后,厅堂内只剩下两个人--雷傲候和宋去非。 雷傲候锐利的目光审视对方,他看见宋去非冷峭傲岸的神情,也看见手中之剑。 雷傲候此生已不知道见过多少人手中拿着剑,这个宋去非拿剑姿式并不奇物,可是却有一种潇洒味道,使他整个人变得更儒雅也更冷傲。 “你就是‘沧海月明’宋去非?是‘无痕剑’宋天星的侄子和传人?” “我是!” “看来你剑道造诣比令叔当年已有过之而无不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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