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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五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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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女迷惑地摇摇头,表示不解。 朱宗潜解释道:“你与佟长白之间功力火候尚有一段距离之时,就好比拿一小水向熊熊火堆中浇去,又好比拿一柄利斧要砍伐一座森林一般。试想这么一来岂不是水干斧毁的结局?此所以你们的武功路子虽是先天相克,但目前他却可以杀死你,不过,他也得付出相当代价。不似与别的家派之人动手时,他能取胜的话,自身即可毫不损伤。” 雪女至此已明白过来,道:“那末如何是好?” 朱宗潜道:“他已曾透露出火熊胆已落在别人手中,我们只须查明落在何人手中,那就行啦!” 他们回到房间中,佟长白一见雪女神情,便知道她果然已放弃了动手之想,暗忖:这雪女分明是十分愎傲之人,居然肯听朱宗潜之言,可知她定是已爱上了地。 想到这一点,不由得泛起嫉意。以他一向的性格脾气,这刻早就出手杀死朱宗潜了。但无奈目下的情势与平时全然不同,莫说这朱宗潜功力深厚,剑术精奇不过,本来就很难如愿取他性命,何况还有一个雪女会出手帮他,更无获胜之机。 雪女道:“你把火熊胆给了谁人?” 佟长白道:“送给一个姓沈名千机的人,这已是三十多年的事了,这沈千机当时年纪很轻,到长白山采药,他用一种深奥武功跟咱换了这枚火熊胆,现下事隔多年,这人也许早就死了,即使未死,但他多年来都不曾在江湖上走动,你们如何找得到他?” 雪女并不知沈千机就是康神农的大弟子,自是觉得此事已全无希望,朱宗潜虽然也感到希望渺茫,因为沈千机既是使老恩师变为狼人的主凶,则他定必晓得“火熊胆”有解去狼性的灵效。因此,他决不可能把这枚火熊胆送人,再说,事隔卅馀载之久,那枚火熊胆是否已作了别的用途?亦有朽坏的可能。 总之,这沈千机既是主凶,药的本身亦可能用掉或毁坏,这希望自然太微小了。况且假使沈千机就是“黑龙头”的话,眼下正是敌对之势,根本就无法跟他见面打商量,如有见面之机,定必是生死相搏的局势,焉有机会提到火熊胆之事? 不过还好的是朱宗潜至今尚未证明老恩师就是冷面剑客卓蒙,才未能证明黑龙头就是沈千机,一切都尚有万分之一的希望。这微小的希望已可以使人不丧失勇气斗志。他思忖了一下,道:“若然如此,这枚火熊胆一定无法获得的了,在下都还想知道这火熊胆经过这许多年来,会不会坏掉?” 佟长白道:“如若用玉盒盛藏,又放在冰雪中或是很深的水底,便可保存极久,一两百年都没有问题。” 朱宗潜眼睛一亮,道:“如果只用玉盒盛放,能保存多久?” 佟长白道:“咱给他之时就用一个一尺见方的玉匣,但即使如此,最多只能存放三个月。所以咱一向是埋在山顶的冰雪中,沈千机通晓药物之道,他自然会懂得怎生保存。现下问题只在如何找得到他这个人而已,假如有线索的话,咱也要跟去,找他算账。” 朱宗潜道:“线索有一点,但我先得弄清楚你要跟他算什么账。因为如若到时你帮助他对付我的话,我恐怕全无取得火熊胆的机会了。” 佟长白道:“他当日用一种武功跟我交换,经过这几十年之后,咱才发现这种武功简直害惨咱了。 最气人的是现下功候已深,别说除掉这一门功夫,连停止修炼也办不到了。” 朱宗潜道:“这倒是大出在下意表之外的理由,假使你说他所传的秘诀不尽不实,根本练不成功,在下反而难以置信呢!请问他那一种武功,於你有何害处?” 佟长白道:“第一点,咱的面孔不但难看,而且简直僵硬了。第二点,这种气功使咱永远暴燥不堪,除了杀人之外,无法有须臾宁静。第三点,这种气功再修炼下去,早晚会使咱变成疯子。 但咱却有如欲鸩止渴,不能不练下去,你说他害得咱惨不惨?” 朱宗潜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咱们就合夥做这一票买卖,不过,在下却有两个条件,务请佟老师应允。” 佟长白道:“你且说出来听听。” 朱宗潜道:“第一个条件,在咱们合夥期间,你不得出手杀人,除非是在下也认为该杀的,方能下此毒手。” 佟长白默然不答,眼中神色变化不定,时而凶恶,时而黯淡,一望而知他内心中两个意念正在挣扎纠缠。过了好一会,他才厉声道:“好!咱就依你,但这总得有个期限。” 朱宗潜道:“在下说过已有线索,定然不会太久,你大可放心。第二个条件,便是要求佟老师须得听在下调度,我不说你就不准询问,免得我的妙计落空。” 佟长白道:“使得,但咱告诉你,咱活了五十多岁,从来只有人家听咱的份儿,你这小子真有点道行。” 朱宗潜道:“在下也晓得此事有点近乎奇迹,说出去旁人决不相信,现在还有两点要声明的,第一点,咱们生擒或杀死沈千机之后,合夥关系告终。你以前的恶孽大罪或者有人跟你清算,在下决不能帮你,假如无人出头,说不定在下要尽除暴安良的侠义之责,那时候佟老师别怪在下无交情可讲。” 他的神色极是凛烈,正气磅礴,一听而知这意思乃是出自心坎,决非矫揉做作。 佟长白道:“你不但是侠义之士,亦是真正君子,咱们先讲明白也好,就这么办。第二点又是什么?” 朱宗潜道:“第二点就是关於火熊胆,在下已推测出这枚火熊胆对你必有大用,是以假使咱们把此物夺到手,在下决不独占,但也不能送给你。” 佟长白狞声而笑,道:“好极,你意思说咱们到时再斗斗本领,谁赢就获得此物?” 朱宗潜道:“不错,无论是先落在我手中或是你的手中,咱们都须给对方一个公平合理的机会。” 佟长白答应了,雪女插口道:“师兄你能相信得过他这人么?” 朱宗潜老老实实地道:“佟老师挣得到今日的地位,岂是一般的恶霸魔头们可此,他的话当然算数啦!” 佟长白用一种感激知己的眼光望看朱宗潜,道:“冲着你这句话,咱更是非守信不可了。” 已是申牌时分,开封南门外的大道上’行人络绎不断。 这些粞惶奔走於十丈红尘之中的人们,有的是来自千里以外,有的却是附近乡镇的居民,形形色色,各种行业的都有。 在这许许多多的路人之中,有一个颀高身量的老人,穿着得甚是普通,一头白发,满身风尘,使人见了颇兴坎坷穷途之叹。不过路上的行人都不曾注意他,各自怀着心事,匆匆赶向城去。 白发老人忽然步入路亭边的小酒肆,却不沽酒,一迳在肆侧的窗户向来路眺望。 廿馀丈外有一骑倏然停住,马上之人乃是个劲装大汉,鞍伸颈,直向这路亭边的几间小肆遥眺。 酒肆内有个中年人正付账离开,忽见白发老人的奇怪行动,便也踅过来,从老人肩上望出去。他那对锐利的目光,把廿馀丈外的那一骑瞧得清清楚楚,眉头不觉一皱,道..“老丈可是想避开那?” 白发老人点点头,随时转眼向这中年人望去,目光甚是空洞冷漠。 中年人道:“在下程敏,一向居住开封,似是从来未见过那。” 白发老人又点点头,没有作声。程敏忖想一下,缓缓道:“老丈也是外地人,可想得出那为何跟踪你么?” 老人道:“不错,他跟踪了老远一段路,也不知是何缘故?” 他沉吟一下,伸手入囊,摸出一颗大珠,彩晕变幻,滚圆光洁,比龙眼核还大一点。 程敏讶道:“好一颗珍珠!” 老人道:“这是我少壮之时在合浦得到手的珍珠,价值连城,我已珍藏了大半辈子,昨日在路上不合拿出来把玩……” 程敏恍然道:“原来加此,在下也觉得这似是黑道高手,老丈打算住那儿去?” 白发老人道:“我想经开封渡河北上,前赴京师。这等贵重之物,只有京师能得脱手。”他双眼中露出抑郁的神色,好像是舍不得卖掉这颗珍朱。 程敏道:“既是如此,在下义不容辞,定要使老丈平平安安走出开封,老丈如若信得过我,便跟我来。” 老人道:“我信得过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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