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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八


  马上坐的竟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少女,身上穿的是银白色的衣裳,被那匹乌黑发亮的骏马一衬托,显着特别惹眼。

  这个美貌少女手中拿着一根金丝鞭子,轻轻摇动,鞭梢垂下一截,在鞍边拂来拂去。

  白衣人转头望去,与那美貌少女打个照面。由于双方都互不避让地对觑,霎时间竟然斗上劲了。

  双方对视了片刻,那美貌少女撇撇嘴角,露出一股不屑的神态,道:“厉斜,别人怕你,我可不怕你。”

  白衣人大为错愕,道:“你是谁?如何得知本人姓名?”

  那美貌少女道:“我姓艾,单名一个琳字,你好好记住,因为我不怕你。”

  厉斜狂笑一声,道:“好极了,你可是受聘而追上我,意欲一较高下的?”

  艾琳道:“我才没有功夫找你较量,但我一直在跟踪你,却是不错。”

  厉斜忍住怒气,道:“你何事跟踪我?”

  艾琳道:“你难道猜不出来?”

  厉斜虽然杀人不少,心狠手辣。可是他终究是个男人,在美丽的少女面前,总不免有某种自然的反应。

  他最先想到的,是这个少女看上自己,虽然她态度不善,但女人善于伪装,是以不能从表面态度下定论。

  不过他并不继续自我陶醉,马上就想起自己伙人遍地,这个年轻貌美的少女,可能就是他曾经杀死的人之中,某一个人的女儿或家属。

  如果艾琳是被杀者的家属,那么厉斜就是她的仇人了,这么一来,自然不能牵涉到统念这方面了。

  不过,这一点儿也不大可能,因为艾琳年纪甚轻,如果是被害者的家属,则她定是晚辈。

  既然她的长辈,亦遭败亡的厄运,则她凭什么向他挑战。

  厉斜想了一下,越发觉得奇怪,当下道:“我想不出你跟踪我之故。”

  艾琳道:“老实说,我已经跟踪你达四个月之久了。”

  厉斜道:“哦?这话倒是不易置信。”

  艾琳从马上跃下,走入店中。

  这时双方相距的更近,因此看得更为清楚。

  厉斜足迹遍及各地,见多识广,可是这刻心中也不禁对她的美丽,大大赞叹起来。

  不过他表面上,不露一点儿神色。

  艾琳道:“信不信由你,其实我大可以仍然暗暗跟踪你,好在你的为人及打扮,十分显著,所以我一点也不费力,就可以长久地掌握你的动向。”

  她停歇一下,又道:“以我观察,你一来专心于一件事,一直不曾分心,二来你想不到会有人跟踪你,从不掩饰行合,是以我容容易易,就跟了你四个月之久,从东台县海边开始,直到现在。”

  厉斜耸耸肩,道:“就算你说的尽是真话,那又如何?你一直跟着我,有何用意?”

  艾琳道:“我已失去耐性;决定不再跟踪你,所以现身出来。”

  她直到现在,还未说出原因,使得厉斜泛生出心痒难禁之感。

  他道:“假如你只来告诉我这句话,我就不与你搭讪了。”

  艾琳手中的金丝软鞭,忽然呼地翻起,宛如一条细长的金蛇一般,横飞扫去,啪的一声,未在柜台上。

  陈掌柜哀号一声,显然是中了一鞭。

  但见他一只手放在柜台上,手掌已经摊开,现出那锭灿然有光的银子。

  艾琳冷冷道:“你的鬼祟动作,焉能瞒过姑娘的眼睛。”

  她转回目光,凝住在厉斜面上,又道:“我家传的追踪观测之术,你已略见一斑了吧、’厉斜道:“这算什么一回事呢?”

  艾琳道:“我现在告诉你。”

  她转向陈掌柜,冷冷道:“你这锭银子,从何而来?快快从实招来,不然的话,就是这样……”话声中,鞭梢如灵蛇倏忽掣动,在陈掌柜身上擦了一下。

  陈掌柜顿时失声哀叫,疼得流下冷汗。

  艾琳又道:“你一则神色不定,二则打算收起银子之时,动作鬼祟,可见得这一锭银子,必与我们有关。”

  厉斜讶道:“我们?”

  他忽然恍悟,又道:“原来你认识沈宇。”

  艾琳道:“你等一下,我先对付这个好商。”

  陈掌柜虽然剧疼未息,但他实在害怕再来一鞭。非要了他的命不可,因此连忙用手向铜钟那边指去。

  艾琳傲然道:“厉斜,你瞧见了,这人不是老老实实把沈宇的下落供出来了么?”

  厉斜也不得不佩服了,因为她的威胁手段,虽然普通,可是由于这里面含有正确的判断,形成微妙的攻心力量,才能迅快奏功。

  艾琳又遭:你追上他之后,有什么打算?”

  厉斜道:“我也不知道。”

  艾琳皱了皱眉头,道:“你也不知道?”

  厉斜道:“也许我不愿告诉你。”

  艾琳道:“那也没有关系。如果你不告诉我,我也有些事是你想知道的,也不告诉你。”

  厉斜道:“若然你敢违我之令,我可不管你是女子之身,照杀不误。”

  艾琳道:“笑话,我告诉你,你绝对杀不了我。”

  厉斜引起了火气,沉声道:“为什么?”

  他的声音既冷酷,又凶悍,骇得陈掌柜身子一震,差点儿站立不住。

  艾琳道:“第一点,你的刀法虽然高明,可是我的武功,也许更胜过你一筹。第二点,我有不少秘密,早已引起了你的好奇心。如若不然,你老早就有行动了,因此我只要具有这两点条件之一,你就没有法子杀死我了,何况我两者兼具。”

  厉斜冷笑一声,道:“我的好奇纵然十分强烈,但把我惹火了,还是可能抛开的。”

  艾琳道:“既然如此,我们先比划一场,省得你老是以为可以随便欺负我。”

  厉斜突然一怔,因为这欺负二字,居然使他泛起一种亲切的同路人之感。

  他的情绪已作了极大的转变,杀机全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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