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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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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铁口道:“不才再听了厉先生的声音,便知你这种冷酷的味道,敢情是把世间之人,视如物件,故此不生悲悯之念。只不知不才有没有说错了?” 厉斜道:“不错,厉某对世间万物,一视同仁。” 范铁口道:“不才还感到成先生心事重重,以你的为人,为了解决心事,定然不顾一切的排除障碍,当下袖占一课,得知你将有入山之行。依此卦相。预断凶吉,大体上先是平平,中间其凶,最后则是中上之运。所谓盈虚消息在机先,理数原从一昼天。故龙自分泥涂死,顿有风雷直上天,这就是卦象的大概情形了。” 厉斜微微一笑,心想一个人的运道遭遇,不是凶就是吉。这范铁口甚至连凶吉之间的不凶不吉也带上了,当然猜得中。 唯一使人觉得范铁口有点儿道理的,便是他说中了厉斜有入山之行。若然他连这一点也没有提到,则厉斜一定不肯与他再多费唇舌了。 要知厉斜也是江湖经验丰富之人,深知一般的命相之士,多有一套诱取对方口风的言词和方法,所以最佳之法,莫如闷声不哼,静静的听他说。 范铁口得不到对方反应,大概已晓得厉斜不是易与之辈,当下说道:“厉先生的左掌,可不可让不才摸一摸?” 这个要求很合理,因为范铁口既是瞎子,总不能单单听声音就算出了他的命运遭遇。厉斜伸出左掌,让对方触摸。 范铁口摸了一阵,最后还查听过他的脉息,才道:“厉先生乃是至为清贵之格,天下之大,竟不作第二人想,此是不才平生所遇的第一个人。” 厉斜心中大为受用,但口中却道:“范先生只怕看错啦!” 范铁口道:“不才之言,一个字也改不得。厉先生目前已是一等一的人物,但不出半年,过了最后一劫以后,便成为宇内第一清贵之人。” 厉斜道:“除此之外,范先生还有什么可以赐教的?” 范铁口道:“厉先生此生事事皆能成功,无人可以匹敌。但有一宗例外。” 厉斜道:“那是什么事?” 范铁口道:“就是男女之情方面,你命中注定要备尝反复变化之苦,结局亦不能称心如意。” 厉斜哦了一声,道:“这一点厉某倒是不大相信了。” 范铁口道:“不才之言,一字也不能改的。” 厉斜双眉一皱,心中不悦。暗想这个瞽者,到平直有占儿满现_但这话听了之后,却叫人很不舒服。 范铁口又道:“命运虽是早已注定,但趋吉避凶,或是釜底抽薪,或是未雨绸缪,多少有点儿帮助,只不知厉先生信不信?” 厉斜道:“如果能够使命运发生变化,范先生的断言,岂不是要更改了么?” 范铁口道:“怕只怕不才虽是贡献了良策,用未蒙采纳实际上亦是徒然。” 厉斜道:“范先生有何指点?” 范铁口道:“据不才的看法,厉先生日下已处身于情海之中。若是当真要不才进一步沦断,便请厉先生把生辰八字赐告。”厉斜暗念把生辰告诉他,也没有害处,于是说了出来。 范铁口念念有词,似是在推算他的命运。厉斜看看天色,发觉自己离开饭馆,已经有相当一段时间了,只不知艾琳会不会感到不耐烦。 范铁口叨念了好一会儿工夫,才道:“奇怪,奇怪?” 厉斜不觉大感兴趣,问道:“什么事奇怪了?” 范铁口道:“不才从各方面推算,在情场这方面,竟有云龙风虎,逐鹿中原之相,这岂不大奇特奇么?” 厉斜道:“纵是当真如此,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啊!” 范铁口道:“不然,以厉先生的卓越条件,世上还有什么人,堪作你情场敌手呢?” 厉斜道:“说不定其中另有因缘之故。” 范铁口道:“只好作如是解释了,但不才却敢断言的是,厉先生虽是一代英才,文武双全,但这个敌手,却是你心腹大患。” 厉斜道:“那也是没有办法之事,对不对?” 范铁口迟疑了一下,才道:“古语有云:当断不断,自食其乱。 唉,不才这样说法,不免罪过。” 厉斜暗然忖道:“照他的口气,分明要我早早杀死沈宇,可免后患。”此念一生,顿时满面泛起了骇人的杀气。 范铁口道:“不才还要奉劝厉先生一声,从现在开始,你万万不可行向东南方,如若不听忠言,不出两个时辰,必遭非常之祸。” 他从开始说到现在,只有这几句话最具体,时限也很短,只要两个时辰,就可以得见分晓。” 厉斜念头一转,道:“如果厉某马上向别的方向,便可无事,是也不是?” 范铁口肯定地道:“是的,在命相之学中,小论时地,首词人m和小限之分。厉先生立刻向别的方向行去。只要行出六六三十六里,就可应过此劫,祸事自然消失。可是厉先生恐怕不肯采信不才之言。厉斜道:“那也不一定,容我考虑考虑。” 两人的谈话,暂时中断。 厉斜想了一阵,突然暗暗失笑,忖道:“真是见他的鬼,我怎的当真相信这等古怪之言起来?莫说我不怕亦不信有任何祸事,就算真有奇祸,我能不向东南方行去么?艾琳正是在东南方,巫山亦在东南方,我除非决定不再见到艾琳,亦不能赴巫山。不然的话,我还是要向东南方走的。” 他笑了笑,道:“范先生可知道那是什么祸事?” 范铁口道:“是一种不测的奇祸,有刀兵,有血光,有泪水。但究竟是怎么回事,恕不才无法奉告了。” 厉斜道:“厉某可会丧命?” 范铁口摇摇头,道:“丧命不至于,但也相差无几。” 厉斜豪情大发,仰天长笑一声,声震屋瓦。使得别的座位上的茶客。都向他投以诧异的目光,但这位白衣刀客毫不在乎别人的注目,站了起身,拱手道:“承蒙范先生指教,是非真假,厉某瞧瞧便知。”他接着道:“厉某倒要瞧瞧,还有谁能降祸于我身?” 他井不向范铁口言谢,强烈地暗示出他对范铁口之言,并不相信。 范铁口也站起身道:“厉先生如果有意再找不才谈谈,可到此处相寻。不才如是出去,这里面的人,亦可以代为传讯。” 厉斜转身行出茶馆,对于范铁口的危言,他虽是不相信。但心里却多少受点影响。是以快行回艾琳正在等待他们的饭店。 他还未走人这间饭店,心中已知道不妙。因为饭店内不少人正在哇嘈说话。他一踏人店内,所有声音冥然静息。 但见饭店的掌柜跑堂和厨日下的师傅,都聚集一起,另外还有几个相熟的客人,不知谈论什么。 厉斜目光一转,看不见艾琳踪影,但他们早先所坐的座位上,却大包小包地堆放着一些物事,其中包括有他们三个人的简单行李。 掌柜的堆笑过来,道:“厉大爷,你老别发脾气,待小人把洋情奉禀。” 厉斜冷冷的瞧着他,两道目光,森冷如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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