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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七


  厉斜见他如此悍勇,不禁皱一皱眉,但已不暇多说,迈开大步,挺刀迫去。他每一步踏在地面,都发出喷的一声,虽是在刀剑交鸣声中,仍然听得分明。说出稀奇,他的脚步声连续响了六七下之后,便变成一种强有力的节奏,使他的气势平添了无限威力。

  这时他距敌阵尚有十五六步之遥,厉斜但觉这一股气势,顺畅异常,大有一气呵成之感。

  若是让他继续走完这十五六步,那时就可达到身刀合一的境界,发挥无坚不摧的威力,定可一举击溃了敌阵。

  他心心念念,从未忘记魔刀的最上乘境界,目下在有意无意之中,看看已可达到愿望,心中涌起欢快之情,难以言宣。

  敌阵中一个黄衣青年,突然大喝一声杀呀!接着其余的六人,也先后喝喊出杀声。

  这一群人,个个中气充足,声音强劲震耳,这一阵喊杀之声,直是群山响应,威势如山洪暴声,十分惊人。

  厉斜的脚步声马上就被淹没了,他惊讶而又愤怒地向那个黄衣青年望去,但见他个子修长,面色有点苍白,好像很久没有见到阳光一般,但却英气勃发,双目精光如电,一望而知是内外兼修之士。

  此外,他还认得其中三个人,那是在成都曾被他魔刀所伤的老六刘崎,老七田丕、老八宣大红。

  那个黄衣青年,不但瞧来年纪最轻,同时也似是武功最高明的一个。根据刘崎他们以前泄漏,老九桑湛乃是衡山九黎派中的一流高手。则这个青年,一定就是老九桑湛无疑。

  沈宇趁对方分出精神力量对付厉斜时,迅速拗腰探头到崖外瞧了一下,接着高声叫道:“厉兄,艾琳还吊在底下。”

  厉斜脚步已停,闻言应道:“很好,但你小心些,桑湛如果换到尖端的位置,形势就大不相同啦!”

  黄衣青年一怔,道:“厉大侠如何识得贱名?”

  厉斜道:“桑兄乃是衡山九黎派独一无二的高手,已可以与当今各大门派的掌门人物相比拟了,你的大名,如何能不知道?”

  这时九黎派的三角阵虽是已停止向沈宇攻击,但压力仍然存在,使沈宇不能弯腰抓起绳子,这一来自然也无法移开寸步了。

  桑湛说道:“厉大侠好说了,在下才疏艺浅,在敝派之中,只是第二流脚角。厉大侠听到的消息,并不正确。”

  厉斜道:“桑兄无须过谦,刚才一声喊杀,有撼山震岳之感,本人决不会走眼的。”

  他的目光溜到其他人身上,但见与桑湛并排而立的,是个黑瘦女子,粗粗的眉毛下面,有一对三角眼,闪射出阴毒的光芒。

  他立刻问道:“贵派中想不到还有女性高手,只不知她排行第几,芳名如何称呼?”

  那黑瘦女子冷冷道:“老娘袁继男,排行老四。”

  厉斜今日脾气奇佳,居然毫不动火,道:“原来是袁四姐,久仰得很。”

  他继续瞧住三角阵尖端的那个矮壮汉子,道:“这位仁兄领先攻坚,可见神勇过人,还未请教贵姓大名、’那矮壮汉子道:“在下排行老五,姓祖名横。”

  厉斜点点头,道:“祖五兄使的是四尺钢矛,大有张翼德长板坡之威,在现下的七位同门之中,想必是仅次于桑湛的高手了,还有就是袁四姐,亦有惊人绝艺。其他的余子碌碌,恕我不请教I。”

  桑湛等人闻言,都神色耸动,可见得厉斜过人的眼力,已使他们折服。

  沈宇插口道:“厉兄,你已驾临了好一会儿工夫,还不动手,难道想让艾琳跌个粉身碎骨么?”

  厉斜道:“沈兄你身负绝世武功,既然能够早我一步,赶到此处,艾琳的安危,便是你的事了。”

  沈宇道:“厉兄此言从何说起,难道你不关心艾琳么?”

  厉斜道:“我当然关心她的安危,可是你既然有把握帮助她,我似是不便插手了。”

  沈宇道:“小弟几时说过有把握的话?”

  厉斜淡淡一笑,道:“你在行动中,已经这样表示过。当然并不须每一件事都说出来的,对也不对?”

  九黎派之人从他们的对话中,发现这两个青年高手当中,存有极大的矛盾,看来不易消除。是以不但不插嘴打扰,同时亦暂时不发动攻势,以免在压力之下,沈宇呈现危殆时,厉斜突然出手助他。

  沈宇道:“小弟急急赶来,及时抓住这根绳子,使艾琳逃过了粉身碎骨之厄,这其间简直没有喘息的机会,是以厉兄的指责,小弟绝难承认。”

  厉斜冷冷道:“你发现艾琳被人骗走在我之先,为何不留下线索或口讯,让我得知?”

  沈宇道:“小弟离开饭馆,准备追查之时,对于艾琳究竟遭遇了什么事,被什么人骗走等等,根本全无所知,只不知厉兄信是不信?”厉斜不答话,径自说道:“以我看来,九黎派这个联手阵势,人数似是太多了,他们开始之时,用多少人对付你?”

  沈宇道:“起初是四个人。”

  厉斜目光转到桑湛面上,道:“桑兄是最后才参加的么?”

  桑湛耸耸肩道:“厉大侠问起这一点,有何用意?”

  厉斜道:“我想知道哪一位最后才加人助战?”

  桑湛道:“莫非厉大侠凭这句话,就可以求得击破敝派阵势的答案么/厉斜道:“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桑湛道:“使得,最后加人助击的是家师兄戴子平,他在我们九兄弟中,排行第二。”

  厉斜一下子就盯住了这个戴子平,因为对方一共七个人,三个是在成都见过的老六老七老八。余下的除了老九桑湛,一是四姐袁继男,一是老五祖横。因此只有这一个人,他未曾识得。

  但见此人面色焦黄,表情呆板,身穿短打衣服,手中拿着一支五尺长的杆子,不知是什么质料制成。

  这个老二戴子平位于三角阵的底部左角,距离厉斜最近。两人目光相遇,厉斜微微一晒,道“戴二哥虽是双目如电,神光外露,可是本人却还认得你。”

  戴子平道:“厉大侠几时见过兄弟的?”

  他一口湘音,语调低沉,一听而知大约有四十余岁。

  厉斜道:“你乔装之术虽然佳妙,但由于种种形势,故此被我看穿。”

  截子平道:“厉大侠这话缺乏证据,不易令人心服。”

  厉斜道:“假如戴兄把早先着过的长衫披上,将面上的人皮面具拿掉,左手提着那面报君知,右手的杆子,把植下的套子套上去,那时出现的就是与我谈了不少时候的范铁口了。”

  虽然他说的仍是假设之言,事实上并没有长衫,没有报君知等物作为证据。可是在他推论中有一个十分重要的共同点,便是这一连串的假设,都十分便利。也就是说把长衫除掉,戴上人皮面具,把杆子的套衣拿掉,以及丢弃那面报君知等等,都可以在眨眼间完成。

  这等情形在戴子平全都具备了,别人没有一个能完全有这等条件的。所以厉斜这么一说,行家听了,已算得上证据确凿。

  戴子平于笑一声,道:“厉大侠的才智眼力,实是当世罕有,在下甚感佩服。”

  他一边说一边伸手,揭下人皮面具。

  果然出现的是范铁口的形貌,唯一的不同,就是范铁口的眼珠上有一层白自,毫无光彩可言。

  “戴兄最后出手助战,方始合理。兄弟虽是猜中了,却不算是奇怪之事。”

  袁四姐冷冷道:“我们就算没有二哥参加,也不难收拾沈宇。”

  厉斜道:“那可不见得了,假如你们对付沈兄,绰绰有余的话,定必在山径上留下一个人守望,以防万一。但我一路来时,不见有人放哨,可知你们若不集中全力,实是难以收拾沈宇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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