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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〇七


  吴芷玲道:“胡爷,别这样。我不能答应你。”

  胡藩不言不动,过了一会,才低声道:“我生平从未求过女人。即使要用利诱或威迫的手段,总是手到擒来。但我对你却不想这样,我希望你自愿答应我……”

  吴芷玲暗暗提聚真力在右手指尖,以现下双手的姿式,她随时随地可以取他性命。

  她摇头道:“不行,如果我是能够答应你的那种女人,你一辈子都瞧不起我。”

  胡藩一怔,道:“是啊,这话也有道理。”

  世界上最微妙复杂的事莫过于人与人之间的关系,而这种人际关系中男女关系算得是最微妙复杂的一环。

  胡藩尽管是情场中的老手,但今日碰到了吴芷玲,但觉滋味全不相同。从前的经验,竟无施展余地。

  他仍然把对方挤在墙上,心中情绪却奔腾起伏。

  在高贵雅致的情操方面来说,他应该放过吴芷玲,日后更堪回味。

  但在情欲方面来为说,这个艳丽而又带着清新气质的少妇,却又令他垂涎欲滴,不愿轻轻放过这等好机会。

  那吴芷玲从对方的眼神中,静静察看。

  但她终究无甚经验,所以只是略窥梗概而已。

  胡藩心中无人交战了好一阵,突然仰天一笑,道:“万娘子,我胡某是鱼与熊掌都想兼而得之。但如果定要我选择其一的话,那也是没有办法之事。”

  他双手搭在吴芷玲两边肩上。

  “你很聪明,又是过来人,当知像我这般年纪的男人,单单情之一字绝对无法满足的。我若是年轻十年,情形便大不相同了。”

  吴芷玲的指尖已对正他腰间穴,只要真力一发,便可以立毙这男子。

  她摇摇头,道:“你讲错了,那赤子之心,少年时代的纯情,有些人可以保存到七八十岁。如果别人做得到,你当然也做得到。”

  少年时代的纯情,那是什么?

  胡藩愣一下,心中忽然泛起千万缕怅们。

  也忽然感到那些时光已经离他很远很远了。

  他本以为永远都不会想起的,永无机会重抬这种逝去的情怀,但事实却不是如此,他居然没有忘记,可是那么遥远的往事啊。

  离这座院落不远的一条长廊上,一个妇人匆匆而行。

  她那本来相当美丽的脸庞上,这刻却笼罩着一层严霜,变得阴森可怕。

  她后面一个中年妇人快步追上来,叫道:“莲姑,莲姑,等一下……”

  莲姑停步回头,面上的冰霜毫无融化迹象。

  冷冷道:“关嫂,有什么事?”

  关嫂喘一口气,才道:“我真恨死沈通了,这个狗头师爷,专做两头蛇……”

  莲姑冷冷道:“你叫住我就是为了说这些话么?”

  关嫂忙道:“不,莲姑,你听我说。天下的男人个个贪新鲜,就像饶嘴的猫儿一样,见不得腥。若有机会,总爱偷偷吃一嘴……”

  莲姑道:“别人找不管,阿藩敢偷吃的话,我绝不放过他。”

  关嫂唉了一声,道:“胡爷也是男人呀,尤其是以他这等地位,偶尔放肆一下,算得什么?别人要是有他的权势力量,不三妻四妾才怪。但莲姑娘你想想看,自从他娶了你之后,有哪一宗事不听你的?”

  莲姑哼了一声,道:“管教男人就须得不让他有一点点机会,不然的话,早晚闹出大事……”

  关嫂虽是堆起笑脸说话,但笑容中显然含有忧虑。

  “莲姑,胡爷不是普通男人,管得太严的话,当心他会翻脸……”

  莲姑突然笑一下,满面严霜消失得无影无踪,低声道:“我告诉了你,你可不许泄漏与旁人知道……”

  她这番叮嘱实属多余,因为她根本不等对方保证的回话,又继续道:“男人有很多种,有些很厉害很凶的,反而不能让他。阿藩对我服服贴贴,就是我管得严,管得他没有丝毫空隙。……”

  关嫂摇摇头,因为她这番秘密心得,从前已听她提过。

  不过事实上莲姑亦不是胡乱吹牛,胡藩的确对她十分畏惧听话。

  可是关嫂担心的是那胡藩指头路动就可以杀死很壮健凶悍的人,他这么厉害,难保哪一天发起脾气,也在莲姑身上用指头戳一下……

  莲姑笑容忽敛,摆摆手道:“你不用担心,我自会好好的收拾阿藩一顿。那个淫荡女子更休想活着走出集贤庄的大门口。”

  她们很快就来到东大院,莲姑跑得飞快,一直冲入房内,连那道疏帘也给扯下来。

  眼前的景象使这悍泼的莲姑一楞,原来房内虽是孤男寡女,但这两人却隔着书桌而坐,还坐得四平八稳,头发不乱,衣服齐整,一望而知他们正在谈论很正经的事情。

  胡藩见母狮汹汹闯入来,可也不免吃了一惊,赶快站起身。

  问道:“你有事找我么?”

  莲姑只在起先楞了那么一下,便恢复常态,竟没有一丝一毫尴尬神色,道:“当然有啦,这位娘子是谁?”

  胡藩道:“这是本任的客人万兄的夫人。”

  莲姑皱眉道:“你为何约人家在这儿谈话?外头应堂有的是地方,何须躲在这儿?”

  胡藩笑一笑,很和气地道:“这份就有所不知了,那奉旨特派刚刚上任的严知府,忽然派几个人来查万兄两口子的底细,现下外面正在应付拥些公人们。我也得跟万夫人私下谈个明白,以免应付不当出了岔子。”

  他又笑一下,道:“这种情况之下,万夫人自然不可在大厅露面,对不对?”

  莲姑听他说得有理,登时心平气和,不过她还没有马上放弃,说道:“哼,你的道理最多,我且问你,姓万的到哪儿去了?你应该让他在这儿才是。”

  胡藩对答如流,道:“找另外派人陪着万兄,顺便还要写个报告”

  莲姑忽然转身走出房间,竟没有再说一个字,也不说点面门话解释误会。

  吴芷玲这时才泛起微笑,望住胡藩。

  胡藩耸耸肩,道:“你别见怪,这便是我说‘他生未卜此生体’的意思了。”

  他才坐下来,忽又起身,道:“我走啦,咱们的事可别告诉方兄才好。”

  他迅即离开,出了院门,眼角还瞥见莲姑的衫角在廊柱后闪动。

  他暗暗笑一下,迳自走向前宅。

  到了前面,先不到大厅去,在另一个房间听取简报,登时感到事情有点严重。

  原来那五名捕快虽然全都相熟,平日既得过集贤庄不少好处,也知集贤庄的厉害。

  可是这一回却向沈通声名说,严知府乃是奉旨特派的能吏,同时天下间总是新官上任三把火的这等情况之下,他们非得回去有所交待不可。

  这些捕快们所谓的交待,意思是要把万人杰夫妇带返府中谈谈,他们已奉严令,非办到此事不可。

  沈通左说右说,都无法使这五名官差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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