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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三


  一个青年僧人匆匆奔进来,大家知道时刻到了,眉头皱得更深,准备接受预期的灾祸来临。

  那个僧人奔到涤镜跟前,耳语了一阵,涤镜欣然色霁,挥手令僧人退后,然后朝明心合什道:’‘梵净山主驾到,掌门人与贫袖同往一迎如何?”

  这真是一个出人意外的消息。

  它令所有的人都震动了,也使大家心上放下一块巨石!

  明心合什喜道:“贫尼敬陪一行!”

  涤上与天心也跟在掌门人身后迎出夺去!

  社素琼仍是淡雅装扮,她身后跟着费姥姥、朱兰与赵大。

  涤镜首先躬施一礼,颤着声音道:“山主玉驾于此刻来临,恰如……”

  久旱时雨,暴暑甘霖,老袖涤镜,敬代‘少林’门下候安并致无限谢意!”

  明心亦会什施礼道:“山主惠然赐顾,万千生灵有幸,敝门有幸……”

  杜索琼回了一礼道:“二位掌门人大客气了,窃闻贵二派与水道有约,素琼适亦有微事待决,来得冒昧,请多子赐谅!”

  涤镜逊谢道:“山主说哪里话!恭迎不周,多有怠慢,请山主人内奉茶,贫袖敬先为引路!”

  说着返身引导杜素琼一行人来至大殿中,早有门下弟子,安好座位,大家分别重新见礼坐下。

  明心道:“家师姊自贵州专返,道是山主已不问事,心中惶恐。无时或已,天幸山主大发慈悲,仍然赶了来……”

  杜素琼平静地拦住她道:“掌门人别太过奖,素琼此来实在另有原因,假若方便的话,也许会为贵派略尽绵力,要说专程前来。实不敢当!”

  天心诧异道:“山主还有什么事?”

  杜素琼淡淡地道:“任共弃把杜念远带走了!”

  这又是出人意外之事!

  然而大家想到她与任共奔及杜念远的关系,倒不禁默然,不知该如何置喙,更不知要从何说起!

  杜素琼说完话后,静坐在一旁,不再出声!

  大殿又陷入一阵沉寂。

  约摸过顿饭时分,门口有人高声宣布道:“水道英雄驾到!”

  像一枚石子投入静寂的湖面,引起一阵嗡嗡的私语。

  两派的掌门人尚未及作何表示,殿门已出现一大群人。

  文抄侯响亮的喉咙自行开口道:“未劳远迎,咱们自己进来了!”

  说哈哈大笑,率众人殿,一派目中无人的狂态!

  涤镜与明心身为掌门,为礼貌,不得已,站起身来,淡淡地打了一个招呼,其他人连动却没有动!

  文抄侯见状,冷笑一声道:“‘少林’‘峨媚’,两大门派的高手都到了,真是盛会,各位现在不活动活动,等一下想动恐怕也力不从心了!”

  他的话不但狂傲,而且极无礼貌。

  许多佛门弟子听了都不动声色。

  这时退局在一隅的梵净山人可动了怒!

  费姥姥“哼”了一声道:“你说话可是把我们也算在内?”

  他们人数本就少,杂在两派人内不大显著!这一出声讲话,才引起了水道人物的注意。

  文抄侯不认识她,正想开口,却被任共奔一扯衣服!

  他已发现了,脸上不由得显出诧异之色!

  他们已听说索琼率众高山,却不曾料到会走在前面。

  任共弃排众而出,走到杜素琼面前,不知如何开口。

  杜念远已飞身而出,高兴地叫道:“山主!姥姥,朱姨姨,你们都来了!”

  朱兰一把抱住她,仔细地端详她有何改变!

  杜素琼冷冷地道:“我来把念远带回去!”

  任共弃原有无限热情的话待吐,却被她冰冷的语调整个封了回来,呆了半晌,才呐呐地道:“她……她是我的女儿!”

  杜素琼仍是冰冷地道:“她跟你不会有好结果的,而且你也无权!”

  任共弃满腔的热情,突地化为愤怒,大声道:“她是我的骨肉,为什么我没有权利?她跟我没有好结果?跟你又有什么好结果?还不是跟你一样变成麻木……”

  杜素琼毫不动容道:“你能给她什么?”

  任共弃厉声道:“我给她父亲完整无缺的爱,你呢?你连是她的母亲都不敢承认,一辈子叫你山主……”

  出乎意料之外的,杜素琼突然道:“为什么不敢承认?世所共知,她是我生的!”

  任共奔想不到她会这样讲的,呐呐道:“梵净山主不能有一丝俗情,你不能有女儿,这是规矩!”

  杜素琼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是,我现在是山主!就有权利立规矩,今天当众宣布,嗣后梵净山主与低人无异!”

  任共弃语结气短,吃吃地道:“你……这是何苦,今后你何以服众!”

  杜素琼冷冷地瞄他一眼道:“多谢关心,你不妨问问她们眼不月民!”

  说用手一指费姥姥及朱兰等人。

  这些人虽略有诧态,却未改肃敬之色!

  任共弃废然长叹一声道:“我什么都没有了,仅有孩子是唯一的寄托,你还要将她夺去。居心何忍,我求你把她给我行不行!”

  他简直是在出声哀求了,杜素琼却不为所动。

  大殿上陷入僵局,胡子上见情形不对,忙走出来。

  先轻咳一声道:“杜……山主,咱们久违了,山主近来好?”

  杜素琼望他一眼,满是厌恶之色,鄙夷地道:“不劳动问,大军师一向得意,水道得有今日蓬勃,军师之功不可没,大军师之功不可没,大军师今天又安排了什么锦囊妙计?”

  胡子玉虽受讥讽,毫不在意,耸肩说道:“山主客气,老朽仍是出来做和事佬的,请山主念在任老舐犊情深,把孩子给他吧,阿况我们都很喜欢她!”

  杜素琼尚未开口,在朱兰怀中的杖念远却一撇嘴道:“谁要你喜欢,我最不喜欢你了,你老奸巨滑!”

  此言一出,殿上许多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连几位年高的佛门弟子都不例外!

  胡子玉虽觉难堪,好在他人老皮厚挂得位。

  耸肩涎脸笑道:“贤侄女,你可冤枉我了,我虽然不成材,可从来没有教过你什么歪主意呀,你仔细想想看,我们相处月余

  杜念远点小手道:“你虽然没有教我,可是我若是跟你在一起,耳濡目染,照样可以学得许多害人的把戏!”

  胡子玉做个怪脸道:“贤侄女你又胡说了,我们当着你从不谈正事……”

  杜念远抢着道:“谁说没有,前几天我装睡觉,你不是发表了一条什么梦里乾坤吗?两虎相斗,两败俱伤,不是你说的吗?”

  胡子玉想不到她这一点给当众抖露出来,大是尴尬,半天才回过味来,嘿嘿干笑道:“贤侄女!算你厉害,我老头子服输!”

  杜念远笑道:“哪里!彼此!彼此,你是把没有鞘的刀,我是颗不藏犊的珠,你锋芒太露,我光芒不敛,都不好!”

  胡子玉一大把年纪,现在受着一个小女孩儿的教训,不禁汗流挟背,忙将手连连拱着道:“承教!承教!老朽衷心承教!”

  杜念远得意地道:“浅水渭渭,而深水哑然,我们都该以此为诫!”

  这小女孩儿以她无比的聪明才华,震惊了殿中无数好手高人,四周只听见一片喷喷的称赞声!

  天心喃喃地合什道:“奇才!奇才!佛祖慈悲,保佑她长命百岁!”

  朱兰热泪盈眶地搂紧她道:“宝贝!别再说了……”

  杜念远望她幽幽一笑道:“朱姨姨,你大概怕我天寿,其实我想人的生命就像昌花一样,只要能够绚烂一下,短促些又有什么关系!”

  四周的赞羡声突然因她的这一句话而沉默了。

  沉默中只有朱兰的啜泣声。

  任共弃忽而伤感地道:“这么好的孩子,我实在不配教育她,让给你吧!”

  语毕,黯然地回到水道那边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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