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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


  第十一章 人到多情最温柔

  红烛高烧,寿筵宏开,当真是满堂花醉三千客!

  济济群豪坐定之后,司马瑜因是远来佳客,自然而然地被安排在靳春红之侧,男俊如玉树,女艳若红花,称得上是珠壁交辉,司马瑜自己到无甚感觉,四外的群豪间不免有时飞投过一两个怀恨而嫉妒的眼光。

  酒过三巡,颂礼备至,靳春红一一含笑接受了,可是她的目光却时时不离司马瑜的身上,弄得玉哪吒十分尴尬,不时才地把眼睛望着厅外。

  就在他忐忑难安之际,厅门外摇摇摆摆地踱进一个老者,一身穷酸装,长眉飘拂;进门之后,目光四下乱扫,瞥见司马瑜之后,立刻操着川话骂道:好小子!你在这儿居然作起上宾来了,撇下我老头子一个人在江湖中喝秋风!

  司马瑜喜上眉梢,立刻离座高叫道:师父!您来了,冷……

  老者将目一瞪喝道:冷什么?你还晓得冷?我老头子酒瘾发得直打抖,那才是真的冷,小子!叫你进来偷些酒给我老头子解馋的,你倒大模大样的坐了下来,要不是我自己找进来,你恐怕早把我这个穷师父给完全忘掉了!

  靳春红始是秀眉一蹙,继而开颜笑道:靳春红何幸,得萧老前辈鹤驾光临!

  来人正是长眉笑煞萧奇,裂着大嘴笑道:姑娘认得老头子?

  靳春红笑道:老前辈誉满江湖,近年虽不至江南走动,春红无缘识荆,却是闻名已久!

  萧奇大笑道;还是姑娘心肠好!我这个徒弟可真是狼心狗肺,听说姑娘今日是芳辰,我叫他到厨房去偷些剩酒残肴,谁知他……

  靳春红笑道:前辈诙谐人间,侠迹广闻……

  萧奇一叹道:姑娘别再说了,越提我就越伤心,人老珠黄不值钱,看看我那徒弟高踞首座,却要我站在他面前说话,看着好酒好莱滴口水!

  靳春红这才意识到自己只顾寒喧,忘记替萧奇设坐,连忙红着脸道:这是晚辈失礼了,请前辈原谅!

  早有从人端来了椅子,安在靳春红的另一侧,靳春红扬着眉毛叱道;混帐!萧前辈是武林尊长,怎么把位子安在我旁边!

  从人欲待更换,萧奇连忙摇手道:别!别!我老头子向来不理俗套,姑娘是寿星,又是主人,老头子何敢僭越,再说像姑娘这等花容月貌,跟我徒弟坐在一起还像个样子,老头子夹在中间成何体统,我还是在对面随便坐坐吧!

  说着自顾拖过椅子在对席坐下,端起酒壶就是一饮而尽,然后舔着嘴唇道:好酒!好酒!老头子生平无他好,不可一日无此公!

  靳春红站在那儿感到十分为难,司马瑜开口道:家师一向率性而行,总瓢把子不必再客气了!

  靳春红这才欠身入座道;原来司马兄是萧老前辈高徒,怪不得技艺出众,身手非凡!萧奇伸手撕了一只鸡腿,一面咕咕哝哝地道:姑娘别夸我这徒儿,他人生得漂亮,到处有女孩子垂青,这小子又是风流成性,来者不拒,弄得我老头子处处代他受风流罪过!

  司马瑜急得满脸飞红,吃吃地道:师父!你怎么……

  萧奇将眼睛一瞪道:怎么!我说错了!

  司马瑜张着嘴红着脸,弄得啼笑皆非!

  靳春红笑着道:司马兄人品忠厚,不至于那样子吧!

  萧奇叹道:姑娘!你别被他的外貌哄住了,这小于满口甜言蜜语,其实口是心非,小白脸最靠不住,刚才还有个女孩子追着要找他,逼着向我老头子要人,我是躲进来的,要不然姑娘今天是芳辰吉日,我老头子再不识时务,也不能这付打扮就闯进来!

  司马瑜急了道:师父!您再开玩笑我就走了!

  萧奇笑着道;不说!不说!小子真没出息,几句笑活都受不了!

  靳春红的脸色本来微变了一下,这时才平和下来,萧奇又眯着眼睛笑道:姑娘!刚才老头子说的都是假话,不能相信,其实我这徒弟最老实,心肠又软,见了女孩子就脸红,遗憾的是我老头子没有女儿.要不然我一定要招他做女婿,这种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

  这一来司马瑜又受不了,涨红着脸道:师父!您……

  萧奇吹着胡子道:怎么!说你的好话又坏了!

  司马瑜蹩得无话可说,只得鼓着嘴腮,坐在椅子上干生气,萧奇得意地哈哈大笑,靳春红看着这一对师徒十分有趣,嘴角也抿着浓浓的笑意,要不是为着怕司马瑜难堪,她早已放声笑出来了!

  萧奇却又拿着另一把酒壶笑向靳春红道:姑娘这点年纪.就创下如此事业,实在令人钦佩,来!老头子贺你一杯!

  靳春红笑盈盈捧起杯子道:前辈谬赞,愧不敢当,至于这杯酒,权当晚辈的一番敬意吧!

  萧奇引杯向口,边饮边笑道:不敢!不敢!老头子是借着理由喝酒,姑娘可别认真!靳春红微笑道:此地别物无可奉敬,酒却多的是,前辈如此海量,不如干脆用缸子喝吧!

  萧奇高兴得裂嘴大笑道:妙!妙!姑娘的确是解人,更是老头子无二知己!

  说着从人已捧来一口巨瓮,足装五十余斤,劈去泥封,酒香四溢,萧奇一把提起坛子,眯着眼睛笑道:姑娘!你别招呼我了,老头子一坛在手,万事皆忘,你陪我那徒弟多聊聊,老头子保证一句都不打岔!

  这句话的玩笑开得太露骨,靳春红的脸上平添一阵红晕。

  却是全无愠意,司马瑜却急道:师父!你别喝醉了,等一下……

  蔚奇睁着醉眼道:等一下天塌了自有长子顶着!我却不操心,你急什么?

  司马瑜欲言又止,心中暗自着急,萧奇自顾自饮,根本不去理他,靳春红却举着杯子道:司马兄!我们也来喝吧!今天我很高兴能得今师徒光临!

  司马瑜心念着冷姊姊,本来约好是她跟师父一起来的,萧奇已经出现了,冷姊姊却芳踪渺渺,那有心情喝酒,可是靳春红举杯在等着他,无可奈何,只得也举起杯子,跟她对乾—杯,靳春红提起壶要替他再斟,司马瑜连忙掩住杯口道:请总瓢把子原谅,在下量窄,等下子喝醉了恐怕会失态!

  靳春红的双眸中射着火花,笑态盈盈地道:司马兄出身名门,当然不会是绿林中人,今后你我称呼上也免去这些匪号如何?萧奇摇头晃脑地道:对!人家已经称兄道弟了,你又何妨姊姊妹妹!

  司马瑜涨得俊脸通红,期期艾艾地道:家师喝醉了……

  萧奇继续摇着头道:我酒醉心不醉,耳聋眼不花,反应都清清楚楚,小子真没出息,对醇酒美人不醉,才是天下的傻瓜,万事不如杯在手,最难消受美人恩……

  司马瑜急了叫道:师父…… .

  一言未毕,忽而“克郎”传来一阵破瓷声,大家愕然惊顾,只见座中气冲冲地站起一条大汉,怒目圆睁道:大家一样是来拜寿的,怎么我们就不是人?

  司马瑜认得此人正是在客舍中被自己以泥块换去雪参的汉子,不禁微微一笑!

  靳春红却愤然地站起来怒声道:伍奎!你干什么?

  那个汉子正是金山水寨的副寨主“半截山”伍奎,借着酒意抗声道:总瓢把子光顾应酬客人,我们弟兄是不是该受冷落?

  靳春红冷笑一声道:你也想我敬你一杯酒是不是!

  声音中不寒自威,伍奎不禁打了一个冷惊,略顿才道:属下在藏边千辛心万苦,觅得一枝成形雪参,专程带来呈献作为寿礼,不想总瓢把子连封都未拆,实在令属下感到失望……

  靳春红轻笑一声道:哦!伍寨主这份盛意委实可感,那雪参呢?

  从人立刻在礼品堆中取出呈上,靳春红看也不看便道:放到伍寨主身边去!

  从人应命放好,伍奎却急忙道,这是属下的一片诚意……

  靳春红含笑问道:这雪参有什么功用?

  伍奎脸上放出光采道:这雪参长在布达拉宫中,可以驻颜益寿,增加十年功力,疗伤如神,生死人而肉白骨,属下买通了一个宫中喇嘛,许以千金重酬才得到手……

  靳春红止住他滔滔不绝的叙述,容颜一冷说道:既然这雪参有如此神效,伍寨主不如自己留下,很可能你自己会需要它的!

  伍奎大感意外额道:属下身体颇健,需要机会不多……

  靳春红露着笑颜道:伍寨主认为受了委曲,我十分抱歉,现在遥敬一杯,以赎前愆!

  伍奎兴奋地道:不……不敢当……

  语尚未毕,靳春红已手持一杯醇酒,纤掌微送,那杯酒仿佛有入托着,缓缓地向前平飞,直向伍奎而去,伍奎大喜过望,伸出双手去接!

  谁知那杯酒的力道大得出奇,伍奎的手指竟然握它不住,一直冲开手指,撞到他结实的胸膛上!

  碰!这一声异常响亮,伍奎的身体向后便倒,口中鲜血直喷,这乍起的变故将大家都震得呆住了。

  伍奎像半截山似的身躯在地下又碰得很大的声音,半天才吃力地爬了起来,黝黑的脸膛变为淡金色,手按住桌边,似乎站在那儿十分困难!

  靳春红冷笑一声道;那雪参果真能起死回生的话,现在正是你需要的时候!

  伍奎狼狈盯了座上一眼,缓缓地伸手去解那纸包的外皮,司马瑜看在眼中,不禁轻叹了一声,心里很替那伍奎难受,因为雪参已经用来救治萧奇与冷如冰了……

  伍奎抖开包皮,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圈泥块.脸色就是一阵急变,等他读完旁边的字条时,猛吼一声,口中鲜血再度喷出,人也跟着慢慢地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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