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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李珠淡然道:“梅叔叔不必问了,家父早已不把我当女儿,而我一直是主上的人,无所谓适从。”

  “好,大嫂回去告诉大哥,他今后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与老三一定是毫无条件地支持他。”

  李珠是流着眼泪走的。

  梅玉又着人把方天杰请了来,计全是跟方天杰寸步不离的,也跟着来了,他们在圣光寺的宾舍中,展开了一阵长长的密仪。

  等他们作成了决议,将气势汹汹地去到国老府第,准备对李至善再展开一场谈判,他们打算要李至善即刻交出手中的人事控制权,他也一定不肯答应的,只要他一拒绝,梅玉立刻打算用强力胁迫他同意。

  李至善手下固然有一批人,可是他大部分的实力都散布在南疆各处,国老府中倒是没太多的人。

  国老是南疆各邦对李至善的尊称,每一个人都称他为国老,意思也就是承认他为每一邦的国之大老。

  他以密探的手法,支持着每一个城邦部族的统治者,也控制着每一个统治者。

  国之大老,倒是名副其实,他是南疆最有权力的人。虽然尚有圣光寺,他的命令必须假圣僧以行之,但实际上每个命令都是他的意思。

  他的国老府在仰光,警备森严不下于任何一个地方,比诸皇宫或圣光寺犹有过之。寻常人等不准靠近府第围墙三丈之内,否则被巡逻的武士看见了,就是一顿鞭子。

  但今天,国老府的威信似乎受到了考验。梅玉、姚秀姑、方天杰、计全四个人身后,跟着六名武装镖客,直趋国老府的大门。

  门口的人自然是认识他的,因为梅玉白天就来过一次,在这儿跟李至善弄得不欢而散。

  门口有四名武士值岗,倒都认识他的,连忙把他们引到客厅中坐定,然后一人去通报了。

  茶也上了,水果也献了,等了好一阵子,却始终不见人过来,梅玉未免不耐烦了,到门口召来一个仆人,叫他去催驾,那仆人奉命而去后,居然也未见回报,梅玉觉得更不对劲了,又抓住一个仆人道:“国老到底在哪儿?”

  那仆人道:“国老住在后面,小人也不知道他何以迟迟未出。”

  “走,带我到后面找他去!”

  “侯爷,您请多原谅,国老的规矩很严,后进是他老人家研商机密的所在,外进的人,未经奉召,禁止擅人,小人可不敢带您前去。”

  梅玉沉声道:“好,那就不麻烦了,我自己找他去。”

  那个仆人似有阻止之意,可是看梅玉冲冲的样子,也不敢多说了,梅玉冲到后进,却见门关着,他上前敲了几声,里面居然连个应门的人都没有,梅玉一生气,抬脚把门端开了,一直冲到后面,却只看见几个仆妇慌慌张张地在整理房间,地上满是零乱的纸张。

  梅玉问道:“李至善呢?”

  那些仆妇叽叽喳喳地回答了一阵,梅玉一句都听不懂,好在计全来此已有年余,对夷语已稍通解,连比带问又扯了一阵才道:“李至善走了,带了一批文件,带着他几个心腹办事的人走了。”

  “走了,走上哪儿去了?”

  “不知道,他走得很匆忙,也没说要上哪儿去。”

  梅玉恨恨地道:“这老儿倒狡猾,他知道我要对他用强的,居然先溜了,我看他能躲上哪儿去。”

  他发出了信号,埋伏在国老府四周的人都进来了,那是为了怕李至善的手下反抗而设的伏兵,现在没有用了,找到大家一问,谁都没有看见李至善离开,很可能在他们未曾到达前,李至善就走掉了。

  这老头儿这一手还真厉害,他不声不响一溜,来个避不照面,梅玉倒是束手无策了。

  不过梅玉也不是个容易死心的人,他知道李至善躲起来是避免跟自己正面冲突,但南疆的控制权仍然在他手中,梅玉决心在这上面争取一下。

  首先,他请建文帝以圣僧之名,召来大缅君阮成基。

  结果阮成基称病不至,只派了手下的丞相胡炳。

  胡炳是中原人,祖上迁居缅甸已有四代,一直都在大缅君手下为臣,很受信任。

  梅玉见了胡炳,倒也不觉意外,他也认为大缅君来的可能性不大,因此笑着道:“圣僧请大缅君来,原是有重要事情宣布的,丞相来了也是一样。”

  胡炳问道:“不知圣僧有所赐示。”

  梅玉道:“圣光寺决定取消国老的封号,停止国老的一切职权,以后你们可以不必再听他的了。”

  胡炳一怔道:“这是为什么呢?”

  “原因很多,但是不必向丞相—一解释。”

  胡炳沉思片刻再道:“兹事体大,待下官归奏大缅君后,再作决定。”

  “丞相的意思是说圣僧的谕令还不能算是决定。”

  “是……是的,国老乃吾国之大老,与圣光寺毫无棣属,照一般的情形说,圣僧是无权任免国老的。”

  梅玉冷笑一声道:“那谁才有权力呢?”

  “严格说来,谁都没权力,国老乃我西南诸邦共上的尊号,不能由一邦一国来取消。”

  “但是你们可以单独地撤销封号,否认其地位,圣光寺自然也会再个别知会各邦的。”

  “那当然可以,恐怕不太容易,因为每一个国君对国老都十分崇敬,不会接受这个命令的。”

  “圣光寺圣僧的谕令也不行吗?”

  胡炳连连点头道:“是的,西南诸邦之所以尊敬圣光寺,完全是因为国老之故。”

  梅玉道:“这么说,假如国老发出一个通知,要各国国君撤消对圣光寺的承认,反倒是行得通了?”

  胡炳道:“是的,这倒是非常可能的。”

  “国老在西南诸邦的权力,竟是大于一切了?”

  “可以这么说,西南诸邦受国老恩惠深重,大部分国脉都是赖国老建立的,因此大家都惟国老是重。”

  建文帝已经在座上气得发抖了,但梅玉却很沉着地道:“丞相虽是在异邦为相,却是十足的汉人……”

  胡炳道:“是的,缅甸虽为西夷,但历来国君及官宦臣室,差不多全是汉人,极少有土者称王的,所以缅甸才世代屈服中华……”

  他不知道梅玉何以要离开话题,但仍然是有问必答。

  梅玉笑笑道:“很好,丞相对中华的账房先生这个职位应该是知道的。”

  “这个下官自然知道,账房先生是替东家管理钱财的。”

  “不错,有些地主土地很多,要请好几个账房先生替他管理个户,按时收租……”

  “这个下官知道,在缅甸也有很多这种情形,下官家中就有五名账房,司理钱财租谷等事务。”

  “原来丞相家也有账房先生,那就省得我解释了,你们所说的国老,只是圣僧家的账房先生而已,受我太祖皇帝之命,监理西南夷邦而已,你们却将他当作真正的主人了,大缅君如果不清楚,丞相辅国有责,该告诉他谁才是真正有权司令的人。”

  胡炳没想到梅玉会有这番话,只有硬起头皮道:“这个下官不清楚,因为国老监政之后,也没有告诉过我们还要受谁节制。”

  梅玉冷笑道:“别人说不知道尚情有可原,惟独你丞相不能说不知道,因为你的职责必须要知道很多事情,才能辅佐国君理政而不致犯错,看来大缅君该换个丞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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