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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六


  “他说上了年纪的人,不是流于安乐,吃不得苦,就是有了妻儿之累,不敢放手去做了,他们在漳州举义抗清,是脚踏实地的行动,不是为此而铺富贵之途,所以他不拥立王室,不设朝廷,不以富贵来羁人,完全是凭着一股孤臣孽子的热,以海天孤愤振我华夏天声。”

  “好志气、好抱负、好男儿。”

  声音是从后面发出的,一个憔悴年轻的身形,从里面移了出来,卞王京连忙上前扶住她道:“香君,你怎么起来了,也不披件衣服,这么冷的天,可别冻着了。”

  香君摇摇头道:“我不冷,听了柳老爷的话,我只觉得心中像是烧着一把火,柳老爷,我去行不行?”

  柳敬亭道:“你去做什么,那儿是打仗杀鞑子,你手无缚鸡之力。”

  香君道:“我去那儿总有用的,我不能动刀抗敌,但是我可以烧火炊饭,可以缝制战衣。”

  柳敬亭叹道:“听了你的话,能叫人惭愧死,可是你还是不能去,目前基础未定,士卒就是身上那一套衣服,没机会缝新的,打起仗来,一天辗转百里,也没机会停下来煮饭,只能啃干粮。”

  “那也要人做吧!”

  柳敬亭苦笑道:“不错,干粮是由火头军做的,他们除了要做饭之外,还得担重行军,一行上个几十里是常事,一肩两担,挑上几百斤,翻山越岭,涉水过滩,大军未动,伙房先行,到得一地,即埋锅造饭,别人还在吃饭时,他们又得打点动身了,这种活儿连寻常的汉子都干不了,更别说是你了!”

  香君不禁愠然道:“如此说来,我竟是百无一用了。”

  柳敬亭轻叹道:“香君,不是这么说,人总是有用的,但是你不适于作战,这是个事实。”

  “那么我适合干什么呢?”

  柳敬亭想了一下才道:“香君,这话不该你问我,而是该你自已问自己,同时中兴大业,也不是赌气,如果你一定要问我—你如何才能尽最大的力,我出了主意你别生气,你最好还是回到秦淮旧院去,高张艳帜!”

  “什么,要我再当婊子去!”

  柳敬亭苦笑道:“我没这么说,是你要问我的。”

  香君沉下脸道:“柳老爹,我一向对你很尊敬,你看不起我没关系,但是你不能侮辱我。”

  “天地良心,我怎么会看不起你,我若有这个意思,就不会搁下多少正事不去做,跑到这儿来看你了。”

  “那你怎么叫我回旧院去,难道除了当婊子,我没有别的事能做了?”

  柳敬亭道:“不,你能做很多事,但是就这件事,别人却不会比你作得好。”

  “就算我比别人更适于当婊子吧,我的目的在参加延平的中兴复国,当婊子也算出力了吗?”

  柳敬亭庄容道:“是的,在旧院高张艳帜只是一个手段,而且是一个最好的身份掩护呢!”

  “身份掩护,掩护什么?”

  “自然是掩护其他的行动,我这次到江南来,除了号召一些志士前往参加阵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工作,就是建立起一条秘密的眼线。”

  香君一震道:“你的意思是作细作。”

  “是的,延平现在率军作战,最重要的就是知己知彼,随时了解敌情动态。”

  “他们在福建作战,金陵怎么会有军情动态呢?”

  “福建只是前线,金陵却是清人南侵的大本营,他们的大军由北南调,都是要经过此地,运筹决策,也都在金陵,所以金陵城中的鞑子军官特别多,他们的主帅铎亲王就长驻在南京。”

  “我去从他们的口里探听消息行吗?”

  “军事机密,你怎么探听得到呢,但旁敲侧击,由一些迹象判断,总有事迹可循的,比如说有几个军官上秦淮河去玩儿,你能知道他们的隶属主帅,再间接的了解他们的去向,不是就知道他们的动态了。”

  香君想了一下道:“这个我可以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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