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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三


  “那不是很危险吗?”

  “我倒不担心这个,无论如何,我多少算是对你有过一番救命之恩的,我并不要你报答,但是我想你总不至于恩将仇报来陷害我吧!而且在山上,你照我的话,骗过了那两个做公的,使找更具信心了。”

  谭意哥一笑道:“你就这么信任我?万一我不如你所想的,出卖了你呢?”

  张玉朗道:“那我也认命了,而且绝对不会埋怨你,你即使去密告官里,也是应该的。”

  谭意哥笑笑道:“你能这样说、这样想就更该信任我娘,因为你救了我,我娘对你的感激,比我更深。我也敢保证,我娘要是有一丝对不起你的地方。我就以这条命来作为对你的补偿。”

  “意娘,那太严重了。”

  “不!我认为这是应该的,你我才二度见面,你都能对我如此信任,我跟娘十年相处,如果还不能够信任,我也的确该死了,我要告诉她的第二个原因,就是我不能欺骗她,在我们母女之间没有秘密。”

  “假如她不同意我的做法又怎么办?”

  谭意哥道:“这跟她同意与否无关,她同意最好,不同意也要帮助我们,因为,我已经下定决心了,人与人相处未能事事都能一致的,只要是彼此之间相爱人就能够容忍对方的冲突。”

  张玉朗想了一下笑道:“意娘,你的辩才果然无敌,这是我第二度领教,第二次服输。”

  谭意哥道:“我可不是强词夺理。”

  张玉朗道:“我也没那样说,世上没有绝对的是非,但是你的道理,压倒了我的道理,只有服从你的道理了。”

  谭意哥很高兴地道:“那我们快回去跟娘商量去!”

  张玉朗笑道:“那也得先到我的寓所去把药草拿了。”

  “我已经很好了,还要吃那种苦水吗?”

  张玉朗道:“治病必须澈底。不要留下病谤,再者,念在我辛辛苦苦,满山遍野地帮你采了来,你也不好意思叫我空忙一场吧!”

  谭意哥很感动,笑了一笑,低头又跟他相偎着向前走去,无意间,两个人的手触在一起,张玉朗轻轻地握住了,谭意哥心底感到一震,但是并没有抽回的意思。

  张玉朗也只是在试探,所以握得很轻,见谭意哥没有抽回去,他的胆子也大了一点,慢慢地握得紧了。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默默地走着,但是却有万言千语,在两人相握的手掌之间交流看。

  一直到了张玉朗的客栈门前,他们才恋恋不舍地分开了,进入到张玉朗投宿的房间。

  桌子上放看一具竹编的药篮,里面果然盛着各式各种的药草,洗得很干净,用一块湿布覆着,以防止枯萎。

  可见他是个很细心的人。

  请谭意哥在椅子上坐下,他又忙着要去喊伙计沏茶,谭意哥笑了笑道:“不用了,立刻就要走的。”

  张玉朗有点失望地道:“意娘,你不能多坐一会儿,我好想跟你谈谈。”

  谭意哥笑道:“上我那儿去谈不是更好吗?又清净,又舒服,茶水方便,有人侍候着。”

  张玉朗道:“那对你方便吗,时间很晚了。”

  谭意哥道:“我家里设的是书寓,任何时间都方便招待客人的,只要我高兴。”

  张玉朗笑笑道:“你以前可能从没有高兴过!”

  谭意哥也笑笑道:“那倒不见得,我那儿经常是通宵达旦,宾客盈门,川流不息的。”。

  张玉朗笑道:“意娘,别骗我了,虽然我以前没上你那儿去过,可是早就听说了,可人小的客人在二鼓以前一定要离开。”

  谭意哥道:“那只是说说而已,谁也没有规定要这样,而且真正相知的客人留下来也没人知道。”

  张玉朗笑道:“意娘,你骗不了我的,长沙城中,蛾眉队里,你数第一把交椅,但是正经规矩,你也是出了名的,你的文才歌艺,已经足够压倒群芳了,绝不需要再多献别的殷勤去招徕顾客。”

  谭意哥道:“那也只是说说而已,风尘中人,青楼女子,谁能保持住完璧全贞的!”

  张玉朗绉着眉头道:“意娘,我实在不明白,你明明是个冰清玉洁的好女孩儿,为什么偏要糟踢自己呢?”

  谭意哥苦笑一声道:“我的职业就使人无法相信。”

  张玉朗庄容道:“别的人如何想,我不知道,至少我是绝对相信的。”

  谭意哥哦了一道:“你凭什么相信呢?”

  张玉朗笑笑道:“因为我跟别人不同,我看到了确实的证据。”

  他走前一步,手抚着谭意哥的肩膀道:“在这儿,你的那颗守贞宫痣宛然鲜明,那就是好证据了。”

  在他的轻抚下,谭意哥的身子起了一阵轻微的颤抖,低声道:“张公子,你看见了?”

  张玉朗道:“是的,我可不是存心轻薄,我要替你换湿衣裳,那天你全身都湿透了,人又昏迷不醒,如果让湿衣冰在身上,一定会招病的。”

  谭意哥道:“我并没有怪你唐突,事实上我也非常感激你,正因为你知道我是个规规矩矩的女孩子,所以我才……”

  张玉朗知道她要说什么,也很窘迫地道:“是的!意娘,我知道你的意思,因此我也很后悔我做得孟浪,那天的事情也很匆促,使我没有时间去考虑很多,如果不是凑巧,我即使要替你换衣服,也会先换上衣,如果我先看见你这颗贞砂,也会想到一个云英未嫁的女儿,应该有很多的顾忌,我就会慎重一点了。”

  谭意哥低下了头,她的眼前自然也是在假想着那天在山上茅屋中的情景,虽然她那时在昏迷中,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事,但是清醒之后,总是能想像到一二的,每想一次,她的脸就会红一次……

  现在她自然而然地又想到了那一天可能发生的情景了,更不同的是那个人就在她面前,这实在是很难描述的心理,既窘迫,又急切的想知道那天真正的经过。

  所以她嗫嚅了半天才低声道:“张公子………”

  张玉朗道:“意娘,我们虽然见面的时间并不常,但是却因为有那一段特殊的因缘,至少不是陌生初交的朋友了,我也把我自己最大的秘密向你揭露了,使得我们的关系又进了一层,你可以叫我的名字了。”

  谭意哥道:“那不太冒昧了吗?”

  张玉朗道:“你如果感到拘束,在人前不妨客气一点,可是在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可以不必那么拘谨吧;你叫我张公子,我老是觉得我们很遥远似的。”

  谭意哥想了一下道:“好,我就叫你玉朗吧!这个名字实在很不好。”

  张玉朗笑道:“这是从我的乳名改了一个字,把儿郎之郎,改为明朗的朗,我倒觉得很好,因为有一天如果有人要叫我的名字,而且是郎君之郎的时候,也不会太明显,可以自然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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