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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一


  阴海棠立刻派人搜索,却在旷地里找到了一堆白骨和一袭衣衫,正是水蜜桃的。

  陈剑看到恻然长叹道:“这与李长老死状一样,定然是那个宫间纪子干的”

  阴海棠愤然道:“这个东洋婆娘,我非将她碎尸万段。”

  岳镇江却叹息道:“若不是帮主将古功秘录毁去,只怕死的还不只水蜜桃一人。”

  陈剑庄容道:“好,居庸关会上,未得我同意,任何人不准私自出门。”

  阴海棠等人齐声道:“属下遵命。”

  陈剑回头望着云天凤道:“天凤,你……”

  云天凤象是从梦中醒来,大声道:“我当然去,你到那里,我也到那里。”

  陈剑轻轻一叹,默默无语。

  浩大的行列象一条长蛇,顺着长城向居庸关进发。

  第五十四章

  陈剑与云天凤是第二天晚到达居庸关的,打头的岳镇江已在凌晨抵达了,因此当他们走进会场时,各大剑派的掌门及与会代表都已在场恭迎了。

  大家都是仙霞岭论剑的旧识,只是陈剑现在的身份不同了,他身为天下最浩大的丐帮的掌门人,兼剑会盟主,不管他如何谦虚,那帐正中的椅子铁定是他坐了。

  对于众人受逼离开仙霞岭的事,他已知道了,所以只是向点苍掌门略略询及宗仪的近况。

  徐晓翠感慨道:“宗大侠自从苦果师太去世后,有时哭,有时笑,整整失常了三天,突然在一个晚上失踪了,只在苦果师大的坟上留下一簇白发,一首诗……”

  云天凤问道:“他的诗句是怎么说的?”

  徐晓翠激动地念道:“一别尘世四十春,欲将湖海寄此身,只道仙霞春未远,安知梦里别有人,倚罗业中埋剑影,黄土地上葬情魂,只须心头有佛意,何必袈裟话空门。”

  徐晓翠摇头叹道:“他追求四十年的梦境,正以为找到的归宿,却忽然发现是一个虚无的幻影,他还有什么可说呢?”

  云天凤轻叹道:“宗老头终于在迷失中找到自己,很多人将一生的希望寄托在另一个人身上,至死还不知那是多么的空虚。”

  陈剑眉头微皱道:“天凤!好好的你怎么想到这来了。”

  云天凤叹道:“你不了解女人的心,当她手中掌握着幸福时却不知享受它,当失去它时……”

  陈剑不解其情,可是云台剑客谢三变的两个女儿却十分感兴趣。

  谢初英忍不住问道:“陈夫人,你能说得更透彻点吗?”

  云天凤抬起头,见华山的孙新眼睁睁望着谢初英,点仓门下江水寒望着谢次英,逐知在仙霞练剑时,这些年青人已有了感情,送点点头郑重知道:“你们小时候,多半有一两件心爱之物,你们对它爱的程度,任何东西都无法代替,唯恐失去它,结果它反而毁在你手里,你有过这个经验吗?”

  谢初英道:“有!家父曾从景德镇带给我们一对瓷娃娃,是仿造我们的形貌制成的,我们爱不释手,连晚上睡觉,也不肯放开,结果睡梦中不小心,反将它们压碎了。”

  云天凤凄然道:“对了,感情也是一样,你越珍惜它,越容易毁了它,我并不是叫你们漠视感情,只是劝你们别太斤斤于得失,感情本身有它的坚贞之处,不易被人夺去,只有你拼命想保护它时,才会做出错事,结果反而失去它,只可惜,我知道得太迟了。”

  陈剑觉得这种场会讲这些话太无聊了,忍不住温和地望了她一眼,叫她停止。

  云天凤苦笑一声道:“我不说了,这两年来我的所作所为,一无是处,这是我唯一收获的经验,所以来劝劝小妹妹们,免得她们重蹈覆辙。”

  陈剑忍不住道:“天凤!你……”

  云天凤起身道:“我很累,想休息一下,明天你就知道这话的用意。”

  说着走了。

  陈剑虽感意外,却无法拉她,只得由她去了。

  这时,青城剑院的院主柳含烟兴奋地起立道:“陈大侠,我们过去对南宫一雄可以误会了。仙霞岭之会后,承他指出我们的缺点,大家改进后,威力大增,尤其是谢兄的一对令媛,和点苍江世兄及西狱孙世兄的四象阵,威力更为难当。”

  徐晓翠笑道:“令娃女与天山蕾仁兄的令郎合手两仪剑阵也不逊色。”

  陈剑得意地笑道:“这好啊!两仪四象,六合俱在包容之中,这当真是无暇可击了,明天的剑会,各位可以大展雄风了。”

  天山掌门蕾狄立刻道:“什么话,小辈们也许有进步,可七绝剑门约期邀斗,显然胸有成竹,我想请陈大侠将敌情说出来,使我们有个了解,也好先作准备。”

  陈剑默思片刻道:“七绝剑门的掌门人易娇容残废之后,将帮务交给更名易七海的七王子处理,不过她本身是否有再战的能力却不得而知,然而明日之约可惧者不是七绝剑门。”

  众入一惊。

  陈剑道:“明天看起来虽是江湖私斗,其实却牵涉到诸王的继统之争,据我所知,明天还有一些人要插足,这些人的实力之强,远非我们所想。”

  徐晓翠急道:“究竟是那方面人?”

  陈剑一叹道:“这批人以当朝驸马赵霆为首,拥有众多高手,连南宫一雄也为其网罗……”

  徐晓翠怔道:“他怎么也投到人家府上去了。我们的剑阵出自他手,岂不是……”

  陈剑摆摆手道:“各位不必担心,南宫一雄的意象未明,而且他也不敢公然现身,我叫大家注意一个叫宫间纪子的东洋女人,此人剑法奇特,而且剑上淬毒,假如她出场,各位千万不要随便应战。”

  各家掌门人都七嘴八舌地问起各种问题,然后大家各自归寝安息,以备明日之战。

  陈剑回到自己的帐中,见云天凤倚榻假寝睫上泪光犹显,他不禁对她今夜的奇怪言行表示不解,乃轻唤两声。

  可云天凤一点反应都没有。

  他怜惜地扯起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然后歪在她身旁,闭目养神,谁知这几天心力交瘁,这一闭眼却真的睡了。

  他身旁的云天凤轻轻坐起来,呆呆注视着他,这个近三十岁的豪杰,睡相竟如一个天真的儿童,喃喃吃语,时而皱眉作态,时而裂唇微笑。

  云天凤倾耳静吸,才听出陈剑口中的吃语,竟全是她的名字。

  一阵泪珠涌起滴湿了她的前襟,她幌然不觉,直等远处传来鸡啼,帐中传来一阵朝寒。

  陈剑身子微抖一下。

  云天凤连忙掀开身上的毛毯给他盖上,并吻吻他宽阔的前额,然后以梦似的声音道:“剑!你知道我多爱你,我知道南宫玉梅绝不会放过我,可我不怕,你是我的,她永夺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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