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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三


  一夜无话,到第二天,四位风尘异人,也就别了哈赤族长,踏上了那茫茫无际的冰天雪地,奇壑幽谷!

  没见过雪的人,憧憬着雪,见过雪的,又联想着,遥远地方!

  辽阔无际的万仞雪峰,和那天光一色的风雪幻景,可是,真要身历其境,那风雪所给予你的,却是无情的酷寒,恐怖迷离的雪飙,和随时致人于死的冰壑雪峰!

  卸下了雪橇的东西,拉开了金毛獒,把牛皮帐棚,在山脚避风处撑起,时光已近傍晚。

  尽管四老一身绝学,功力笃厚,但入夜之后,仍旧难耐阵阵的寒流逆袭!

  四老围坐在地毯上,举酒话旧,似在打发这寂寞,而又奇寒的深夜吧?

  忽然,远处传来一阵凄厉吼声!

  那吼声,在风地之夜,格外显得震撼、恐怖……

  而卧立帐棚外,四老所带之“金毛獒”,也在这光景,发出类似声音,凄厉的长啸起来,一时山鸣谷应,风啸山吼,夹杂着震天般响的雪崩之声,其声势气派,颇足摄人魄魂。

  荒山医隐李士贞等,不觉同时一怔!

  沉寂,更促成人们的胆怯、寂寞,也更使人们的血液增速!

  四老同一情况,似在预料到,和天候一样的风暴,将会降临!

  首先是白云子打破了这个令人窒息的气氛,说道:“无疑的,那吼声,也是这类似金毛獒所发,可见,已有人走在我们前面,假使所料不差,对方能在此,非人力所抗之气候中,先我深入,其功力当可推知!我看,我们也应该有个打算!”

  荒山医隐李士贞接道:“老二所料不差,在敌友未摸清之前,我想倒不妨以退为进,暂持观望态度,摸摸对方的底细再说!三位以为如何?”

  众人略作考虑,碧云子接着道:“医隐所云,甚合我见,倘明日气候不太恶劣,我们似应该,再到峰顶找一隐僻所在,一方面,看看先贤所留偈语有否变化,一方面,居高临下,也好瞻望一切!”

  慧玄子抢着接道:“对!我看只好这样办,再说,那‘冻音谷’……也许由对方发现,倒省得我们多一番跋涉探觅之苦。”

  随后,大家又讨论了一番,也就这样作了决定,一夜风雪未憩,寒气更形逼人。

  不料,天光破晓时,乌云倒卷,太阳竟由一抹山阳处,迸腾而出!

  阳光照在,冰壑雪峰上,幻出五彩光霞,眩奇耀目,令人心情大放。

  四位风尘异人,踏雪履冰,直往那绝顶“拔天峰”走去!

  人儿是小着心,獒儿是喘着气,一路坚险折腾,不知经过几许,才到了这峰的顶端!

  略一张望,那块留有张松溪偈语的削崖亦已发现,可是怪事来了!

  那偈语,竟……不知何许人,以极蕴厚金刚指法平空悬捣,破坏无遗!

  四老更是一惊,不但惊于那偈语之不见,更惊于对方功力之超化,何况已清楚来者,绝非武林正派人物,不然怎肯冒大不韪,来破场坏辈所留偈示呢?

  这时碧云子说道:“石偈破坏,深夜獒吠,互足印证,吾等所料绝不会有差,现下……只好先把身形隐起来,以免令对方发现,更增加事情困难!”

  荒山医隐李士贞等听罢,也认为碧云子所说颇当,于是各用功力,就在这峰顶近处,以冰雪为屏,作了个探坳地道,随即把牛皮帐搭好,把所带物品安置其中,惟恐金毛獒遇警嘶吼,也把它拴好放在里面!

  四老料理停当,又相互讨论了一番,随轮流担任警戒,暨司探察之责!

  这一来,真可称的起面面俱到,天衣无缝!

  谁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他们的一举一动,早已落在退隐多年,向以阴险毒辣著称的“江湖四煞”之一,七指老怪的眼里!

  苦待,捱守,岁月,是对人类耐性最严重考验。

  一天天的过去!荒山医隐李士贞等人,竞没有发现对方的丝毫动静,警戒心消弛了,观察信念动摇了……

  这一天,白云子说道:“奇怪!快半个月了,对方始终没露面,说不定,裹足不前,他已经回去啦!或者,我们的观察,也许走了眼,那深夜吼声,不一定就是金毛獒的声音,也可能是其他的兽类,再说石偈被破,更难说,就是最近的事啊!以我看……”

  慧玄子抢过来道:“二师兄!今天讲的话,还算有些道理,试想在这个浩瀚的冰天雪窟,又有谁在这儿死捱呢?何况以我等武功,竞发现不了一丝痕迹!未免……”

  白云子经师妹这一捧,更加得了理,截住说:“小心固然是对,过于小心,又何尝不是大谬不然,我看大师兄和士贞兄,还是当机立断,早些打定主意!”

  碧云子与荒山医隐李士贞,交换了下眼光,轻咳一声说道:“事情已经如此,只好依照二位的意见!”

  “不过……一切仍不能大意,趁着时间还在上午,我们不妨再研究下那歌诀的意义!士贞老弟,以为如何?”

  荒山医隐李士贞连忙接道:“我对此事,可疑之处甚多!可是势已逼此,也只好冒险下手,再说携带干粮有限,要把握‘诡’‘速’二字,予敌一个出其不意!”

  事情就是这样决定了,接着讨论那歌诀的用途,经过一番权商后,荒山医隐李士贞作了最后的断语!

  他说:“歌诀里的‘东南首’,倒不费解,我们下峰之后,可把握东南方向!‘流金河’?似乎是一条水流,也许这两个意义,连贯一起,是指着东南方向,有条河流,可是……”

  荒山医隐李士贞说到这里,颇费存思的,想了一想,又接着道:“可是,那……太阳落了一条线,当作何解释呢?”

  白云子“嘻!”的一笑接道:“阁下真不愧是位郎中,无论干什么,都离不开那种慎思切问的劲儿,这‘太阳落了一条线’,又有何难解,还不是让太阳快看不见的情景,依我看,那疯道人,所传的歌诀,我们也不要太相信那鬼画符!”

  这位白云大师,要算进四老中,是最不懂用脑筋的一位,虽然快六十岁的人了,有时竟和小孩一样,赌气、撒骄、耍小性……

  可是他这随口而溜,竟打通了荒山医隐李士贞,深思很久的迷团,只见李士贞微微一笑,满面露出,一种奇贯的光辉!

  这种动作,可瞒不了碧云子,接着笑道:“看来,你已心有成竹,不妨讲出来,也省得我这老糊涂,愈发的老糊涂了!”

  荒山医隐李士贞“哈哈”朗笑道:“什么事?可瞒不住你的法眼,老二刚才一提,倒让我想起了一点门径。”

  “假始说,那太阳落了一条线,是指着一种光华的意思,那么这光华,何尝不是指出一个方向,或者一个途径呢?否则这篇歌词中,岂不成了无意义的点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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