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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一


  姑娘们瞩目一望,不禁狂喜。

  原来,荒山医隐、醉仙董一壶、小丐侠柳青,亦已寻迹而至。

  众人略一盘喧,鸾姑娘捻着把事情交待一遍,顺便也把凤姑娘介绍给爹,接着,荒山医隐冷冷说道:“年轻人也太无知,全凭个人感情用事,要知江湖百态,你欺我诈,决非全凭武功所能应付,尔后,切记吾言,不准再有类似事件发生。”

  鸾姑娘满面通红,于天龙唯唯称是,算是把这场风暴交待了过去。

  于是,荒山医隐又说道:“现在无可逗留,还是赶往长满峪,等候柳不疑消息,再赶赴昆仑,以为边疆之行打算!”

  说完又同玉凤姑娘客套了一番。

  沿途无事可记,荒山医隐等,又到了长满峪原来的客栈,等到身子方才坐好,院子里却掀起一阵嘈杂之声,接着,有人说道:“哪位是荒山医隐侠驾,请出来见识!咱哥们才不算虚于此行,也可有个交待啊!”

  荒山医隐闻声一动,也就慢慢的,由房中走出。

  只见院子里站着两个人,俱都是一身玄装道服打扮,面透凶悍之气!

  其中一人,抱拳说道:“贫道来此,乃奉白骨玄阴教主亦阴叟之命,特来请侠狗们前往一叙。”

  说着掏出今红纸帖儿,上面除了些江湖套语之外,主要的是:了断分水犀蛟元丹之事,而笺上所约之人,去掉于天龙与李秀鸾外,可以说全有!

  荒山医隐看罢,透着股奇怪,可是在当场,也不愿探询究竟,只是一声冷笑道:“既然贵教主传帖相邀,士贞等决对照帖行事,请转告玄阴叟,多则半月,少则十天,必往北安子领教!”

  两人听完,一阵冷笑,双手一抱,算是告辞而别,这时荒山医隐才邀同众人,商讨赴约之事。

  谈话之间,胜玉凤姑娘,也就把扫帚公赐借冷魄蟾蜍,以及“毒龙潭”采宝经过说了出来!

  荒山医隐听罢玉凤姑娘之话,突然面显异色,虽然仅仅的是刹那光景,可是瞒不了小丐侠柳青。

  柳青心里打算:“难道医隐真的怕女婿让人家抢去吗?或是……”

  这当儿,醉仙董一壶却说道:“不是咱们酒鬼说泄气话,一个蜈蚣岭,还对付不了,现在又惹上个白皮玄阴教。

  现下,约已定好,非去不可,而我方屈指算来,不知道有几个能上的了台面。这一点,要靠大元帅你,运筹帏幄决胜千里了。”说着朝医隐双手一拱!

  荒山医隐何尝不了解当前情势,可是,江湖规矩,拜帖不领,就等于无条件投降,所以决定玄阴叟之约敛,也是骄虎之势,不上也不行啊!

  这当儿,柳青一晃脑袋说道:“这事依我看,倒有个折衷办法,去时,可由我小叫花持帖打头阵,你们可相机进行,最好趁着这几天空档,约约老一辈的侠义助阵,假使如期,人手凑成,那我们就给他挑开了干,否则,就拿我这块料周旋周旋,虽然准吃鳖,但总算咱们应了约啦,等到事后,再想办法,把咱救出来,不就得啦!”

  荒山医隐知道小丐侠这办法确实为自己一世英名所打算,可是身为长辈,总有点不好意思,正在两难之时,胜玉凤姑娘却说道:“前辈们为此事,也勿须过于作难,事由我身起,还要由我身了,小丐侠所说办法,倒也周到,何妨由我陪同,见机行事如何?”

  荒山医隐点了点头,接道:“既有姑娘前往,我倒放心不少,我看就这样决定,由明日起,请董老弟辛苦辛苦,跑一趟昆仑山,把三子约来,我再访一位昔年老友,假使十日内,各方都能到齐,我们就明来明上,否则,就烦姑娘携带柳青相机进行,我等再问程应援。”

  接着,大家又讨论一下细节问题,也就各回各房,休息起来!

  谁知天光报晓,在夜间又起变化,那于天龙竟于晨起之时,又已不见!

  正在敌人当间,赴约临迩之际,这何啻是迎头一棒,李士贞目疾口呆,半天说不出话来!正是:“只因一片痴情,闹得天翻地覆!”

  且说荒山医隐听到于天龙又形出走,既惊且愕,又有些难过!

  这也难怪,以荒山医隐对诸于天龙来说,真是名若师徒,何啻父子,而今一再不辞而别,其内心,确是难堪已极!况今,用人之际,强敌又在窥伺,不由感念往昔,老泪纵横起来。

  这些人中,只有胜玉凤比较安定,因为于天龙反常态度,已早为之注意,今之出走,可以说是意料中之事。

  虽然内心仍是惶惶乃尔,但感情上已有准备,倒显得比他人镇静的多!

  这时,荒山医隐说道:“真没料到,天龙逆徒,竟然如此荒唐,昨日告诫之言,一晚之间,视若耳旁,看来我也犯了好为人师的毛病了。”

  说罢,感叹良久!

  李秀鸾隐忍了半天,这才接道:“爹爹!这也不能怪他,因为……”

  秀鸾姑娘刚想把昨日未便说出之姜畹春遭遇,交待一番,好替心上人掩饰掩饰,没料语未出口,荒山医隐竟然桌子一拍,怒道:“丫头住嘴,不怪他!还能怪我?眼看祸患当头,亲如师徒者,竟然离我而去,我……”

  语音未罢,董一壶哈哈一笑,抢着说道:“于天龙秉性忠厚,无待缀言,其之出走,可能有难言之隐。真是没料到,你这位通达人情之老怪物,竟也高山滚鼓——不适起来,反而无缘无故的,把鸾姑娘排贬一顿,真是糊涂,真也荒唐!”

  就在这当口,李秀鸾正在难过,一听醉仙之言,更是触及痒处,小嘴一撇,那么大的姑娘,竟“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荒山医隐脾气发过,倒也很后悔。本来嘛,知徒莫如师,于天龙之为人,以及品行情操,哪一点信不过呢?而今……

  转念至此,一看鸾儿,两肩抽搐,哭成泪人儿,乃即说道:“傻孩子!别哭啦,那么大人啦,爹爹都有点不好意思了,没别的,我不怪你龙哥哥,该可以了吧!”

  一语甫落,满室生春。

  董一壶、柳青等,都为这位言不照后语的一代奇人,忍俊不禁,而鸾姑娘小脸红红,反倒真的不好意思起来!

  接着,一连串笑声,算是把这不愉快的空气冲散!

  荒山医隐随又说道:“当前最重要的事,还是应付敌人为上,找天龙倒不急于现在,我看还是按照昨日之计划,就请一壶老弟,先行动身,我将带着秀鸾,访问一个隐逸多年之老友,至于……”

  说着一顿,略一思索,又接道:“柳青可在附近调查对方行动,并等候柳不疑消息,胜姑娘,可在此暂住,十日之内,我们都尽可能赶到这里!”

  荒山医隐把话交待完后,又征询了下各人意见,也就分途办事去了。

  按下这里不谈,单提于天龙。

  天龙连夜离开长满峪,到了翌日午后,竟让他赶至“鹰愁涧”涧底。

  远眺翠黛峦烟,近取碧澄浪滚,于天龙心已了无杂念,万事空找,他有信心,他有愿望,等待着那位高僧的慈航接引。

  于天龙自药酒迷性作下那件事之后,他已认为,自己责无可逭,罪大恶极,后来又得悉,姜畹春跳涧殉情,更增加内心隐痛,当时确已决定以身相殉,而酬红粉。

  可是一个凤姐姐,一个鸾妹妹,相依相偎,嘘寒问暖,亲切倍至,实不忍过伤伊人芳心。

  嗣后,探壑觅涧,竟未发现姜畹春的尸首,而狂僧一唱警顽,于天龙遽然改变了念头。

  本来,于天龙这个痴情人周旋于四女之间,感情负累已是过重,而他又不愿使任何一方受委屈。

  所以在这男女微妙关系之夹缝中,确是痛苦已极,因此变成了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麻醉想法,只顾面前,不顾后来,而今惨剧已现眉际,责任、道义、感情,遽迩堆积眼前,又叫他如何善于自择呢?

  那狂僧一阵偈语,算是把他以死求解脱之想法,扭转过来,所以这时于天龙确已“戡破情关窍,一心作佛人”了。

  于天龙既已有此打算,反而心神俱畅,尤其看到那山壑幽谷,飞瀑流苏之自然情景,更增加这种想法,也更使精神宁静。

  于是就顺着涧崖,蜿蜓走去,行不数里,却见涧水沸腾,水势倾削,极为惊险,于天龙默察去势,竟发现涧水奔放处,有一大许幽洞。

  心感所异,乃凭壑履崖,缘着那幽洞走去,大也就是十数丈左右,洞内豁然开朗,而曲往通幽处,竟然“钟孔奉缨”、“峻岩堆玉”,颇具幻景。

  又行里许,已走出这幽洞之外,只见奇花异卉,遍植四境,不禁令人心旷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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