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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


  她是个聪明人,她当然很明白。反而我,并不明白她心里的想法究竟是怎样的。

  她是高傲的女性,她在冷若冰霜的时候,其威力大概只有地球上的“大冰川时代”始能与之相比。

  但她此刻并不是冷若冰霜,而是披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看来,这有点像是一场游戏,又像是故作神秘的化妆舞会。

  只是,化妆舞会遮掩的是脸孔,而我们在遮掩着的,却是手掌。

  忽然联想及那些爆窃专家、飞天蜈蚣之类的盗贼。

  这些大盗和小贼,都是手套的忠实拥护者,因为手套可以令他们在犯案的时候,不会留下指纹。

  但我现在“被逼”戴上手套,却是为了不让别人发现自己的掌心可以发光。

  列车在热带森林中飞驰,太阳渐渐西下。

  维梦的脸,无论在什么时候看上去,都是那么风华绝代,仿似烟雨媚阳……她是影后,而且并非一般影后的影后。

  但我现在注重的,并不是这位绝色佳人的俏脸,而是她的掌心,更尤其是她右手的掌心。

  我以为自己一定会首先打开话匣,但结果却在这时候变成一个木头人。

  在她面前,我的舌头忽然无缘无故地打了七、八十个结。

  仿如梦中人。

  我不开口,结果自然是她首先开腔。她道:“昨晚,我见到了九叔。”

  我陡地倒抽了一口凉气,半晌才作出回应:“你是说你看到了司徒九。”

  她点点头,视线却凝注在我俩的右手。

  我立时追问:“他在什么地方?他有什么话跟你说?”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受伤了。”

  她虽然是答非所问,却也更进一步提供了司徒九目前的情况。

  我再抽一口凉气:“他的伤势有多严重?”

  维梦这一次却摇摇头:“不知道,我只知道他受了伤,但伤在什么部位,伤势有多严重,他都不肯说,但我看得出,他的脸色很苍白,似乎曾经大量失血……”

  我陡地叫了起来:“是——”

  但我只是叫出了一个“是”字,便硬生生把下面的字句收回来。

  这是一列车厢,并不是个密不透风的地下密室。

  对其他游客,我并没有太大的警诫心,唯独那个看来像是越南人士的中年人。

  虽然极可能只是我神经过敏,但世事奇异莫测,既然对他有着一定程度的狐疑,那么在此人附近谈话,还是谨慎一点较好。

  但当我倒身望向他原来所站的位置时,却发觉他已离去。

  维梦并不了解我心中的“狐疑”。

  观景车厢的游客,渐渐稀疏。

  维梦看着我,她黛眉轻蹙:“怎么不说下去?”

  虽然她是个梦幻般难以捉摸的女人,但她毕竟还是个女人!

  女人的好奇心,决不在男人之下。

  维梦的外表也许冷得很,但在她的内心世界隐藏着的,说不定是熊熊烈火,甚至是火山口内高温千万度的熔浆。我压低了声音,才在她耳边道:“是刀伤!一定是刀伤!”

  她的语气很平淡,但却令我大为震撼。

  她愕然地望住我:“何以这样肯定。”

  我道:“他老人家与刀有缘,他是个刀法名家,在自由神像的了望台上,我见过他身上的一处疤痕,正是给使刀高手留下来的‘贴身纪念’。”

  维梦闪着美丽的睫毛,眼神却是一片迷惘:“是刀伤?真的是刀伤吗?”

  我知道司徒九受了伤,那是事情的一项进展,但最重要的,还是必须查出事情的真相,以及把司徒九拯救出来。

  我再问:“九叔在什么地方?”

  维梦道:“一条软管之中。”

  我呆住。

  一条软管,那是什么意思?

  我立时再问:“这条软管有多大?它设置在什么地点?是不是和那座‘飞碟’建筑物相连?”

  我最后那一句问话,自然是根据昨晚她神秘失踪时的环境而作出的推断。

  维梦寻思半晌,道:“我只知道,我是在软管中遇见九叔的,但那条软管究竟有多大,请恕我无法形容,因为……”

  她说到这里,美丽的脸庞上泛现出一种奇怪之极、也迷惑之极的神情来。

  她并不是故作神秘,纵使我知道她是个演技十分精湛的女演员。

  我没有催促她,只是用眼神鼓励她继续说下去。

  过了一分钟后,她才樱唇启动,缓缓地道:“身在局中不知局。我没法形容软管或大或小,那是因为……”

  我陡然明白了。

  我干咳一下,道:“你是说你根本不知道,当你在软管里的时候,自己的身体是否和原来的样子一般大小?”

  我这样形容她在软管里的情况,可能只是一种荒谬的假设,就连我自己也觉得,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除非除非她的身子,在她进入软管之前,离奇莫测地缩小了。

  只见维梦轻轻拂扫着秀发,半晌才道:“我无法确切地形容当时的感觉……就算我的身子真的缩小了若干倍,那也是一种真实的感觉。例如在一些科幻电影里,若主角的身体突然变得蚂蚁般细小,他必然会遇上许多‘庞然巨物’,例如是一只还要大的水杯,或是比自己还要粗壮几十倍的蟑螂等等……”

  我皱了皱眉:“但你没有类似的经历,只知道自己是在一条软管之中,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实物可以作为比例参考,对不?”

  她点了点头:“不错,正是这样。”

  我又道:“你可记得,当时是在怎样的情况下,进入那条软管之中的。”

  她默然片刻,似乎正在努力回忆着。

  过了好一会,她才缓缓地道:“我记得,当时我正在梳妆台前,面对着镜子……”

  我脑海中陡地闪起了司徒婉婉昨晚的说话。

  她昨晚说道:“当时,我在梳理头发……”

  她梳理头发的时候,是坐在梳妆台前,面对着一块镜子的。

  无巧不成话,维梦在进入那条软管之前,她也同样是在梳妆台前,面对着一块镜子。

  这是巧合吗?

  不!这绝不是巧合,而是“飞碟”主人的杰作!

  只听见维梦道:“但忽然间,我有一种说不出的困倦,便在梳妆台上睡着了……可是,当我醒过来的时候,我并不在原来的地方,而是置身在一条奇特的软管内。”

  我吸一口气,道:“然后,你就看见了九叔。”

  维梦颔首,道:“不错,但他老人家的面色很差,他对我说:我受了一点伤,目前我的身份是个俘虏、是肉票,有人要绑架我。”

  我道:“九叔还有什么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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