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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五三


  陆逢春说至此处,太息一声,又道:“然而世事如棋局,云诡波谲莫测,往往出乎意料之外,到目前为止,左大鹏是何用心尚未可知,但风雷真人伪善面具已然揭露, 一面密谋左大鹏得手之二册抄本,另一面则遣徒众恳请笛神子来金天观相助,不幸一徒途中泄露此事,西北绿林道上立即争相播传……”

  南瑞麟微笑道:“其余的事在下多半料知真情,请问笛神子是何人?”

  陆逢春望了他一眼,摇首说:“笛神子只知其名,不知其人,但其盛名留存西北道上垂五十年之久,依陆某看法,降龙真诀抄本纵有其事,也不过藉其为引而己,因为黑道盟主继起无人,争相论霸,转眼间,西北道上又是一片腥风血雨,老弟,陆某知道你是为着此事而来,恐怕又将涉身杀却之中了。”

  南瑞麟摇首说道:“不是,在下此刻倘未闻得陆老师说出其中因果,现在仍是如坠五里雾中。”

  陆逢春惊愕得无语良久,心说:“那么他为何远来皋兰呢?”满腹疑云,张着双眼望着南瑞麟。

  南瑞麟不由百感交集,愁怅不已,降龙真诀有抄本事不过是传言而已,究竟须否参与其事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只觉心境一片混乱。

  此际,西月已隐,星斗满天,转面回望亭中,只见马绍乾贺长龄尚是鼻息如雷,沉睡酣憩,暗道:“这两人真的宽心, 一脱险困便立即安睡,若在自己,那有此泰然心情。”

  心中猛生一个念头,转面问道:“金天观只怕发觉我们逃走,而且击毙多人,奇怪他们不曾追踪我等。”

  陆逢春笑道:“他们已早在山下等侯多时,只是不敢上山罢了。”

  南瑞麟惊诧道:“为什么?”

  “因为风雷真人自幼孤苦伶仃,为一僧人收养,后来年长风雷真人投师习武他去,而其始终感僧人收养之恩,敬礼不衰,此僧就是此山玛尼寺主持,故风雷真人不愿在此凶搏拼斗,何况他又有伪善之名。”

  南瑞麟明白马贺两人为何放心安睡之故,沉吟一刻,说道:“玛尼寺主持想必亦是一非常人,何不恳他命风雷真人交出那册抄本,岂不是满天风雨俱散。”

  陆逢春笑了一笑,道:“难就难在这点,玛尼主持乃一平凡僧人,与他说也未必信………”

  飞花手陆逢春说话时,突觉南瑞麟目光凝向远处,似有所思,怔怔出神,立时止口也不惊动他,只望着南瑞麟面色阴晴数变,目光含蕴深深忧郁。

  天边曙光现出一线,月落星沉,清凉的晨风拂飘着南瑞麟衣袂。

  忽然,马绍乾贺长龄两人伸腰立起,含笑步出亭外。

  马绍乾道:“两位竟夕之谈甚畅,兄弟等连日困倦太甚,不觉倒头便睡,失礼之处,请予宽谅。”

  南瑞麟仍在沉思,陆逢春正欲谦逊几句,陡闻远处飘来一声阴沉的冷笑。

  马绍乾面色立变,疾射而去,贺长龄陆逢春两人亦跟着飞扑马绍乾身后。

  南瑞麟突然警觉,正待起步, 一条灰影电闪落下,只见是一身背双剑,枭眼鹰鼻的道人。

  道人二日不发,只在南瑞麟身上眼光流转不停地的打量着。

  南瑞麟冷冷说道:“道长可是奉金天观主之命追踪在下而来?”

  道人森冷说道:“施主所说的一半对,另有一半却是不对。”

  “这是何说?”

  “观主与施主一见投缘,所以留驾者内有很深用意,但施主竟不告而去,并击毙观众多人,观主知施主出于误会,咎由自取,怪施主不得,但命贫道特来劝驾一往,解释误会。”

  南瑞麟朋声大笑道:“在下与风雷观主无一面之雅,何来误会,在下还有要事待办,请道长惋言回覆贵观主吧。”

  道人冷笑道:“这叫做敬酒不吃吃罚酒,恕贫道无礼了。”旋身撤步,反臂一扬,两只长剑脱鞘而出,银霞寒光顿起, 一式“风雷乍动”,掠起满天寒星刺向南瑞麟重大要穴。

  剑飙逼人,隐闻呼呼风雷之晋,凌厉精奇之极。

  南瑞麟心悬陆逢春等三人安危,不欲与道人交手,身形一晃,倏然穿出剑势之外,振肩腾起。

  但觉道人冷笑声中,剑飙已逼近身后,如影随形追来,南瑞麟道:“这牛鼻子身法委实快捷,不如出手击毙,较为省事。”心念转动之间,已自旋身飞扑,两臂疾擒,道人一双长剑已被南瑞麟抓住, 一震之间,道人虎口俱裂,长剑随即脱手,寒芒星射,飞向七八丈外处。

  道人惊啊得半声,身形飞扑之势犹未衰竭,南瑞麟迅如电火般印着道人前胸。

  只听一声噗的轻响,道人似已断线之鸢般,倒震出两丈开外,尸横地上,口中喷出一股鲜血,显然脏腑俱已震裂。

  南瑞麟暗叹了一口气,窜前抓起道人尸体疾往山下飞扑而去。

  他到得山腰顺手将尸体掷入一洞穴,略事掩埋后,弹丸飞泻而下,只见马绍乾等三人,杳然不见形影,不禁胸头一震。

  他懊丧若失,只为他方才沉思决意不伸手过问这事,因为在婚期中其师数次告诚,说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武林更是能手辈出,他不过是沾了“禹龟洛行四十五步”的光,妄动意气,恃武逞强,不啻自掘坟墓而已,是以心怀凛惧,决计袖手。

  然而,此刻三人形踪俱杳,不言而知,定是为金天观众擒去,总不能见死不救。

  万般无奈,疾逾闪电地奔向金天观而去。

  金天观外松影匝地,涛声如潮,观门大开,静悄悄地并无异状。

  南瑞麟脚步顿时放缓, 一如常人般慢步走进观内,只见三两游客驻足廊间,瞻仰壁画指点谈论, 一踏入大殿,仅有数名俗道在低诵经卷,铙钹之声净净响亮。

  他不禁心疑,暗道:“金天观主果是非常人物,就拿这镇静如定,阖观上下都是一样,换在别人势所难解。”

  他慢慢走在一灰白长须老道身前,沉声问道:“请问道长,观主在么?”

  老道似被突如其来的问话一惊,怔着双眼,良久才吐出哺喃语音道:“旋主要找的是新观主,还是老观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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