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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一


  魏醉白心中暗暗纳罕,随着瑶池宫主向左转入另一条隧径、约莫七八丈外,右壁显露一门,呻吟之声隐隐可闻。

  门内布设井然有序,雅洁非常,石室长广五丈,靠门一侧放有一木扇,绫缦罗帐。魏醉白只见一面容枯搞短者拥被仰卧,满面于思,须发凌乱,两目洞凹神光黯淡,似不胜痛苦,鼻中发出微弱的呻吟。

  瑶池宫主侧身坐在榻上,柔声问道:“你好些么?”

  榻上病人凝视瑶池宫主良久,很吃力地摇了摇首,吐出微弱语声道:“我……想……死……”

  瑶池宫主微微叹息一声,忍不住热泪盈眶,忙以罗袖拭掉,强颜作笑道:“你忍耐点吧,灵药不日即可觅获,你坚欲求死,妾身何能苟生。”

  病者目泛怒光,却又缓缓闭上双眼。

  远处忽传来嗡然一声钟声,瑶池宫主道:“康福!”

  “醉白,我们走吧。”随即吩咐康福小心照应。

  魏醉白默默无言随行,委实猜不出瑶池宫主带来同入地室中用意,据真魏醉白言他虽出入罗浮宫无禁,但罗浮宫中隐秘他却无法探悉,更不知有此地穴,却猜出瑶池宫主此举必是有为而发,忖道:“自己既深入虎穴,焉可空入宝山不取而回。”

  忽见瑶池宫主别面笑道:“醉白,你知道榻上病者是谁么?”

  魏醉白摇首答道:“属下不知。”

  瑶池宫主叹息一声道:“此人就是甘凉大侠,紫霞山庄庄主严天粱!”

  一言入耳,宛如石破天惊,魏醉白几疑误听,不禁呆住,倏又淡淡一笑道:“宫主此言差矣,武林盛传严天梁已死,他后人严晓星誓死复仇,觅寻仇踪,属下也曾与严晓星谈过,从蛛丝马迹中严晓星判断系本门所为,无极帮主亦凶嫌最重。”

  瑶池宫主颦眉一笑道:“严晓星猜得很对,不过他忽略了一项真的事实,我并没有杀害其父,也只有我才能保全严天梁性命,严天梁藏身罗浮宫,伏建龙迄未知情。”

  魏醉白诧道:“事实真象究竟,宫主可否见告?”

  瑶池宫主黯然一笑道:“说来话长,非片言可完。”

  魏醉白摇首太息道:“宫主面见那严晓星,为何不说明内情,如此可免去本门危难。”

  瑶池宫主道:“严晓星能相信么?何况伏建龙已生离异之心,倘或伏建龙迩来不屡遭横逆重挫,罗浮宫此刻已易主了。”

  说着两人已升出原来天象宫殿,急步走入一间议事厅。

  无极帮主与萧凤在厅内已守候多时。

  萧凤忙道:“宫主,黄衫人已被困住在南天门内。”

  瑶池宫主冷笑道:“醉白,你留在此处,我去去就来。”说着与无极帮主及萧凤快步如飞出得罗浮宫而去。

  魏醉白突见门外莲步盈盈走入四貌美少女,杏靥含笑,手捧酒食放在桌上,一女抿嘴轻声道:“香主请用,明霞姐姐片刻即来陪侍。”

  说及明霞二字,四女同泛娇羞红霞。

  翻醉白剑眉一剔,道:“在下心神不宁,可免陪侍,你们下去吧!”

  四女相顾愕然,低声应是,转身出厅而去。

  只见一条娇俏人影,疾若惊鸿般掠入厅中,正是在宫外相遇的明霞,面露嗔容,魏醉白先发制人,沉声道:“在下身罹重伤,久治难愈,又强敌逼伺,宫主方才命在下筹思退敌之策,只求片刻宁静,容在下思考,来日方长,望求见谅。”

  明霞凝眸注视久之,面泛怒容,转身纵身掠出。

  魏醉白自斟自饮,脑中只觉抹不掉其父严天梁影子,父子天性,猛然离坐立起慢步出厅而去,只觉暗中有两道目光窥视他举动。

  他神态从容,飘然慢步走入天象殿回至石隧。

  只见康福自暗中闪出,目露惊诧之色,道:“魏香主为何只身入来?”

  魏醉白微微一笑道:“强敌闯山,宫主已去南天门,命在下来此探视病者病情变化。”

  康福冷笑道:“香主此来别有用心,骗不过老朽。”右手迅如电光石火飞出,奇奥无比,化抓为点,一缕指风射向“眉井”穴。

  魏醉白喝道,“大胆。”施展移形换影身法闪开半尺,右手斜出一招“天星夺斗”,五指正扣在康福腕脉要穴上。

  康福面色大变。

  魏醉白倏地五指一舒,微笑道:“在下若有异心,此刻你已毕命掌下了。”

  康福目露惊异神光,喃喃自语道:“老朽委实心中不明白。”

  魏醉白微笑道:“你不明白之事很多,当知江湖诡谲,鱼龙幻变,不然宫主亦不敢带领在下前来了。”

  康福点点头道:“这个,香主之言有理,老朽从未带任何人进入探视严大侠,除香主外绝无仅有。”

  魏醉白微笑道:“你明白就好。”

  康福望了魏醉白一眼,欠身前导引路。

  魏醉白神色从容随着走入石室。

  病者尚自呻吟不绝。

  魏醉白缓缓伸出右臂,扣向严天梁腕脉,察视脉象。

  康福以惊诧目光注视着魏醉白举动,道:“老朽从未听说过香主还精檀医理。”

  蓦地——

  忽闻一声叱道:“放手。”

  不知何时,瑶池宫主已进入后室,面寒如冰,如罩上一重浓重杀气,森寒逼人。

  魏醉白漠然无动于衷,五指仍抓在严天梁腕脉上。

  康福趋前向瑶池宫主附耳密禀。

  瑶池宫主面现惊愕之色,略一沉吟,挥手示意命康福退了出去。

  魏醉白轻笑一声道:“其实宫主早有所疑,无法证实而已,不然宫主也不致破例命在下随入。”

  瑶池宫主目中杀机逼泛,冷笑道:“阁下装作得异常神似,无法察出破绽,我料不到阁下有如此的大胆。”

  魏醉白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但在下并非宫主敌对人物。”

  瑶池宫主叱道:“那么你究竟是何来么?”

  “稍时就知,宫主何必急着一时。”魏醉白微笑道:“容在下替这位前辈消除痛苦再说。”

  瑶池宫主似不置信,道:“阁下真有此能为么?”

  魏醉白微微一笑,伸手入怀,取出一只玉瓶及一方形铜盒。

  严天梁缠绵榻上十数年,只觉生不如死,但闻听魏醉白之言,精神不觉一振。

  瑶池宫主窥见严天梁神色,亦不由暗暗欣喜,注视着魏醉白如何举动。

  只见魏醉白在瓶内倾出三粒朱红药丸,清香立时弥漫全室,使人神智一爽。

  瑶池宫主不禁赞道:“好药!”

  魏醉白微微一笑,取过一杯水,瑶池宫主扶严天梁坐起。

  严天梁虽然扶起,但内腑痛楚剧增,忍不住哎了一声,全身颤抖。

  魏醉白见状,只觉苦同身受,不禁眼中一红,泪光莹转。

  瑶池宫主目光锐厉,心中疑云满腹,暗暗称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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