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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九


  第十二章

  靠近壁角有方暗门,乍看起来仍是一方板壁与其他结成整体,并无什麽异样之处。

  白衣少年推开暗门,里面已阒无人在,小窗洞开,窗外飞雪涌入,寒气逼人,不言而知两女人已离去。

  他不禁愣得呆了,两女为何不告而别,倏然之间脑际泛起几种念头。

  首先,他想到是否二女遭人暗擒而去,紫府奇书一出,震惊武林,群邪乱飞,无一不是等闲之辈,自己是否中了妖邪声东击西之计,联想到黑衣老者去得太离奇突然了。

  一念至此,他不禁心神大震,目中暴射夺人的神光。

  其次,在钱杭西湖所遇的柳凤薇是个丽质天生纤秀文弱女流,岂料她不但是个含蕴不露,身负内家武学巾帼英雌,而且是一城府深藏,机智百出女杰,连自己也为所愚,何况其他,柳凤薇为自身安危,深恐为人指出出身来历,不得已采取毒辣手段制住陈玉茹随她逃离。

  她为什么采取这一著?显然她对自己等人救她出险动了极大疑心。

  柳凤薇疑嫉自己与稽康心怀叵测,唉……只怪自己为何不吐露姓名及揭开假面具。

  咎由自取,怨不得谁。

  白衣少年只觉怅惘难已,人天杳杳,何去何从,再想寻获她又恐须耗费一般漫长时日了。

  小化子稽康探身而入,见白衣少年伫立在窗口内低首沉思,任凭那风雪涌入侵身,恍若无觉,不禁一怔道:“大哥,两位姑娘呢?”

  白衣少年抬面苦笑道:“走啦,鸿飞冥冥,不知何往。”

  小叫化稽康玲珑剔透,早料到他对柳凤薇动了痴情望了白衣少年一眼,道:“是真的不告而别麽?怎么陈姑娘亦会随她而去,恐大哥推测有错。”

  白衣少年黯然一笑道:“但愿我推测无舛,不然……”话声突止,叹息一声,便将他的想法说出。

  稽康道:“大哥两种推测极有可能,不告而别显然非是。”

  白衣少年道:“依贤弟之见,应如何善其後,愚兄此刻已是旁徨无主。”

  稽康道:“找寻线索,天涯追踪,小叫化如臆料不差,不外镇远堡、李家庄、金天观三处。”

  白衣少年稍一寻思,道:“你我先去兰州金天观一行,群邪固然欲夺取柳姑娘身怀之第三册紫府奇书,而亟亟所图者,实为金天观紫府奇书首册。”

  “此乃一种烟幕。”稽康答道:“小化子相信武林传言是混淆耳目之诡计,驱使天下群雄自相火拚。”

  白衣少年不禁一怔道:“贤弟何所而断。”

  稽康道:“紫府寄书湮没无闻,将近百年,仅当年昆仑灵鹫峰惊心骇目之战,仍辗转相传,并无紫府奇书分作四册之说,但留云别府主人西山伏尸之後,此说盛嚣尘上,如今更盛,其意无非使人堕入壳中……”

  白衣少年摇首道:“愚兄不信贤弟论断是事实。”

  稽康笑道:“小化子也不相信,但愿不是事实,反正紫府奇书上文字,谁也不识。”

  白衣少年道:“这一点愚兄同意,闲话少说,你我先赶往金天观一行。”

  两人立即留下一锭银两外出,跃上屋面掠去,转眼杳入漫天风雪中。

  风雪漫漫隐隐现出数条如飞人影暗蹑白衣少年及小化子稽康之後。

  天方停午,风雪稍戢,距兰州府东六十里外拜钩驿外茫茫雪地中,鬼魅凌风般坠下六七条黑色人影。

  其中一人道:“我等长途追踪,并未发觉这两小子有何可疑之处,莫非令主判断有差。”

  另一人冷哼一声道:“令主怎会舛错,只奈棋差一著,被两个贱婢金蝉脱壳逃去,是以令主严嘱我等只在这两小子找出蒙面贱婢下落。”

  “既然如此,我等何不明问他们,以我等之力,他们不敢不说出。”

  忽地遥遥随风飘来一声阴森冷笑道:“恐怕未必,要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後。”

  雪地中突冒出,十数条黑影,电奔流星而至,为首之人正是那四海游龙石中玉。

  石中玉拈须微笑道:“乌蒙七友别来无恙!”

  这乌蒙七友也是赫赫著名凶邪,武功阴毒怪异,南疆武林称他们为乌蒙七煞,白骨煞神黎寅、金蛊煞神洪吉、桃花煞神金同、黑眚煞神彭天梁、七星煞神童灌、迷魂煞神杨雷、黄蜂煞神汤化成合称乌蒙七煞。

  当下白骨煞神黎寅一见石中玉,顿时目中泛出狠毒凶光,狞笑道:“石老师昔日你我过节,三年已一笔勾消,莫非你又要旧事重提麽?”

  石中玉大笑道:“黎老师,往昔之事休再提起,唯风闻你乌蒙七友投在骷髅魔君田雨苍门下,石某此来用意,在问明田雨苍下落。”

  乌蒙七友一闻此言不禁勃然色变。

  白骨煞神黎寅一双鱼眼猛翻,凶芒暴射,喉中突然发出扰人心魄的长笑。

  其声不类生人,听入耳中,只觉神悸欲飞。

  石中玉神色一凛,道:“黎老师发笑却是为何?”

  黎寅笑定,面色一寒,厉声道:“田雨苍令主与黎某等乃莫逆之交,为友助拳有何不可,纵然黎某告知田今主身在何处,凭石老师这点武功与田令主寻仇,无异以卵敌石。”

  石中玉双眉一剔,沉声道:“黎老师,石某是一片好意,为何出言侮蔑,黎老师你知道你自己已患了杀身大祸么?”

  黎寅闻言一怔,冷笑道:“石老师最好把话说清楚点。”

  石中玉微微一笑道:“最近天水甘谷凶杀迭生,死者均为白骨针所伤致死,那白骨针乃天河鬼叟戎云虎独门暗器,不言而知是他下的毒手,但天河鬼叟绝口否认,并说白骨针久已弃而不用,乃黎老师所为……”

  话尚未了,黎寅勃然大怒,厉喝道:“石中玉,莫含血喷人。”

  四海游龙发出震天大笑道:“说此话的为天河鬼叟戎云虎,可非石某。”

  乌蒙七煞虽然凶悍暴怒,却对天河鬼叟戎云虎不无忌惮,均各心神一震,互望了一眼。

  黎寅冷冷一笑道:“武林是非,最是难论,黎某行得正,坐得定,并无做出此事,自有澄清之日,但石老师并未说出寻找田令主真意。”

  石中玉道:“石某乃受乾坤钓客温蔚翔之托,用意为何,天下武林莫不知之甚详,石某不用再作警言,黎老师若据实说出,石某当网开一面,让你等逃生。”

  黎寅神色狰狞,大喝道:“石中玉,你也太狂了,须知我乌蒙七煞无一是省油之灯,心辣手黑,从无活命之人……”

  石中玉朗笑道:“要有,石某可算唯一生还之人,黎老师,苗疆蛊术虽然厉害,但善者不来,来者不善,还是藏拙的好。”

  语音甫落,乌蒙七煞中突飞出五条金线,向石中玉等人电射而去。

  那五条金线飞到中途,似遇重击,吱吱哀鸣中叭哒坠在雪地中。

  只见如银冰雪中躺著五只长仅四寸的金蚕,腰部均钉著一支细如毫发银针,金蚕首尾仍颈尾不时摆动。

  七煞中突发出一声闷嗥,但见金蛊煞神洪吉脸色惨白如纸,目露怨毒凶光。

  不言而知这五只金蚕是洪吉所发,金蚕被伤,心如刀绞,忿恨万分。

  石中玉大笑道:“石某已奉劝你等藏拙为妙,不听良言,怪得谁来。”

  黎寅神色一变,仰面发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啸声,随著狂风散播开去。

  须臾,雪野远处响起啸音呼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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