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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第十三回 秦岭三蛇难逞强

  麦无铭了应岭南洪一钧之约,不得不走了回头路。

  一天下午,他步出了王渡镇,打算当晚投宿在天台城内。

  这一带山脉绵延,那当然是天台山的脉络了。

  大道上的行旅不多,只是寥寥落落。

  忽然,他看见一个和尚迎面而来。

  和尚、尼姑,经常地在外行脚,经常地在外募化,那又算得了什么?

  但是,这个和尚却有些与众不同!

  他,身披浅灰袈裟,脚踏八耳芒鞋,年在三十之谱,一脸凝重,满头大汗,风尘仆仆,仓住地交肩而过!

  麦无铭见了顿时泛上疑云,他想;“这是为什么?做和尚应该是跳出三界,四大皆空,应该是走得飘逸,走得从容。

  “而这个和尚,看起来好像心事重重,行色匆匆,莫非……”

  莫非什么?莫非这个和尚的肚子在痛?莫非这个和尚的老婆病了?真是岂有此理,别人的事情他怎么猜得透,看得出?

  “喔!”

  此路不通,另一条蹊径却在麦无铭的脑海中浮映了起来。

  “这座是天台山,国清禅寺不正在天台山麓吗?自己曾经往来地在这条路上跑了好几次,今日何不前在国清禅寺晋谒一下国隆大师?以谢救父之德,以尽晚辈之礼。”

  忆麦无铭的父亲悟非大师,当年曾经被万里船帮挟持在杭州飞来峰的龙泓洞内,却为同在灵隐寺听经的国隆大师所救。

  主意既定,再次回头,立即快走几步,俾使向前面赶路的那个和尚讯间国清寺座落和所在。

  可是,转眼之间,那个和尚已经弯入了朝东的一条歧路。

  麦无铭驰到那条歧路之口,见道旁树立着一个指标,他不禁吐出了一口气,也放缓了脚步,因为,指标上面写的赫然就是国清禅寺!

  何用再问,跟着走吧!

  恐怕前面那个和尚也是国清禅寺的寺僧。

  未几,黄墙硫瓦,隐隐在望,山高路陡,阶石连连,两个人一前一后,着实走了不少辰光。

  寺院终于到了!

  这座寺院果然就是国清禅寺,这个和尚果然也是国清禅寺的僧众!

  只见他步了进去,与里面另一个年岁相若的和尚在四大金刚之间,在弥勒慈佛之前,切切地交谈了起来,

  麦无铭随后迈入山门,这就打断了两个僧人的谈话,

  返回的僧人一见遂继续前行,转过回廊,走向大雄宝殿而去。

  寺内的僧人一见则单掌凭胸,一脸肃然,朝着他迎了出来。

  “施主上香礼佛?”

  凡来寺庙的人,十之八九都是善男信女,他们祈今生的福,他们修来世的果,参观瞻仰,考古游历的人毕竟不多,和尚们的心中了然得很,但他还是不得不作此问。

  麦无铭乃佛门弟子,既然身人寺庙,哪里有不参拜神佛的道理?

  因此回口说:“是的。”

  那个和尚抬眼看看天色,夕阳西桂,归鸟噪林,不由忧然地说:“既然如此,那施主尽快参拜,尽快回去。”

  麦无铭冷眼旁观,见了不由心头一动,但时机未到,暂不动问,跟着僧人随殿上香,随殿参佛,然后,就在寺中浏览了起来,留连了起来。

  那个和尚顿时急了,他说:“施主,天色不早,还是及时地赶回去吧!”

  “喔!弟子拟趋见一下经堂大师。”

  “经堂大师行日在外,尚未返归。”

  “那晋谒方丈大师也是可以。”

  那个僧人生硬地挤出一丝笑容说:“施主来得实在不巧,敝寺方丈这两天又值身子不适。”

  “哦!果真不巧。”麦无铭也抬头望望倚在西山口的太阳,说:“大师如何称呼?”

  “贫僧惠明,职司知客。”

  “天色真的不早了。”麦无铭沉吟一下说:“那就麻烦知客大师准备一间客房,弟子不免要在贵寺宿上一宵。”

  知客大师听了却面现难色,他犹疑了一下说:“施主还是回去吧!敝寺今夜恐有事故要发生。”

  “什么事故?”

  “喔!也没什么?”知客和尚立即政口说:“那只是寺中一些内务之事罢了!”

  “咚、咚、咚……”

  这时暮鼓响了,麦无铭遂趁机地说:“无论如何,总得让弟子用上一顿斋饭再走吧?”

  “施主请。”

  寺僧谢客,定有其因,而再综合僧人们的行态举止,谈话语气,显示这国沿禅寺必有重大的事故要发生了。

  正因如此,麦无铭也就故意地拖,故意地赖,看看自己能否也会为对方尽上一点绵薄。

  膳堂里,大大小小共有二十来个寺槽,麦无铭既然心有所疑,当然是在特别注意,他见每一个和尚的面孔,皆印自同一个模子。

  标着同一个牌号,凝重、忧虑、不苟言笑,这岂是肃穆?它已经失去了佛门中应有的祥和气氛!

  并且,有人拢着臂,有人瘸着腿,麦无铭心巾更是不由地肯定三分。

  晚膳过后,酉时即尽,知客大师又急急地趋了过来,说:“施主,你快走吧!再迟或许就会走不成了!”

  “这样好呀!今在用于本拟歇在此处。”

  “唉!这怎么可以?”知客增焦虑之情溢于言表,他说:“无论如何,施主今晚是非走不可!”

  “佛有慈悲之心,人有恻隐之情,大师今晚为什么非要逐客?”

  “因为……因为……”知客大师“因为”了两声,突然又改口地说:“就因为你家以慈悲为怀,是以贫僧奉劝施主早些离寺。”

  “到底为了什么?大师何妨直告弟子。”

  “好吧!贫僧也只有说了,免得施主设会敝寺怠慢客人,为难客人。”

  “那请说吧!以便弟子有所琢磨,作个决定。”

  “敝寺不幸,近日发生了重大变故。”

  “什么变故呢?”

  麦无路追根了,究底了。

  知客大师犹豫了一会说:“有道是寺丑不外扬,贫僧刚才曾经说过,那只是敝寺内务之事,施主不知也罢!”

  “可是,夜已朦胧,山路崎岖,大师忍心让弟子星夜赶路,万一摔落山沟,或者遇上强人这只待如何?”

  知客僧皱眉了,蹙额了,过了一会,他毅然地说:“罢了!罢了!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贫憎再三地劝告施主,而地主总是不听。

  这样吧,贫僧带你去最后面的一间客房安歇,夜里,千万不要出来,若是听到声音,木管是口角争论,也不管是兵刃碰击,也切切不可探看。”

  “好的。”

  麦无铭既然决定了有所行动,但在口头卜不得不作如是之答。

  “那施主就随贫僧来吧!”

  两个人由西边横向东边,因为,西边那一排房屋乃是膳房、厨房以及库房等等,而东边的则全是客房,

  惠明大师领着麦无铭到了最后的一间客房之前,他推开了房门,步了进去,随手点亮了桌子卜的油灯。

  “等下贫憎会叫沙弥奉送茶水过来,施主无事,何妨趁早歇息。”

  “谢谢大师。”麦无铭接着说:“容弟子再问一声,午间由外面赶回来的那一位是……”

  “喔!他叫惠光,乃贫僧的师兄,职掌罗汉堂副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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