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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六


  其实,回话的那个褐衣人与所谈的“这个小子”也是毫无瓜葛,一无所识,他只是根据“那个四爷”所说的话语,所作的举动。

  这时一个玄衣汉子也接上了口,他说:“这小子难道天神下凡?抑或是钢筋铁骨?四位寨主联手都不是他的对于,说出来任谁都不会相信。”

  你不得不信,话是出自四爷之口。“另一个玄衣汉子也开口说:”连七毒大阵也奈何不了他呢。“那些汉子言事谨慎,行态小心,他们没有明指事故,他们没有提名道姓,但有道是“言多必失”。

  凭着四人联手,凭着七毒大阵,麦无铭立即已了然于胸。

  “这个小子”,指的必然是他,“那位四爷”,称的也必定是洪家寨的洪半钧而无疑了。

  首先接口的玄衣汉子听了冷冷地说:“或许这小子侥幸,或许是他也会玩弄毒物。”

  答话的玄衣人似乎不愿太过刺激对方,是以他软下了语气说:“那我就不知道了。”

  第一个说话的褐衣汉子又开口了。

  “我们在此地把这小于给放倒了,不就结了?”

  “哦!你行吗?”另一个褐衣汉子再度抢白地说:“你比洪家寨的寨主又如何呢?”

  “功力或许不及,但我们豢养的东西可正是那些虫豸的克星。”先前说话的褐衣汉子一脸傲然的说着。

  “也不能一概而论呵!你的话不可说得大满,洪家寨蓄锔的毒物包罗万象,如蟒如虫,又是谁克谁呢?”

  “这……”

  言拙了,气泄了,想再说却是乏辞可强,无语可陈了。

  他们二人本是兄弟,冲动而好言者乃隶幼,叫钟良柱,稳沉而制压都乃兄长,叫钟良根。

  另一对穿玄衣者也热。

  穿灰衣的那一个年岁较其余的大了七八来岁,他见这两对兄弟语声越来越大,语句越来越僵,不由也转睛朝里角瞄了一眼,说:“好了,你们不要惊动来人而坏了大事,那就有负朋友之所托了。”

  各人听了果然有所警惕,大家又兀自地灌起闷酒了。

  麦无铭三口两口地塞饱肚子,他招来店小二,同到了客房,然后梳洗一番,然后上床大睡。

  因为,这是出人意表,下面的人决决不敢上来采取行动,谁也猜想不到这时他会毫不设防、泰然安眠呢?由酉牌正中一直睡到亥时初起,麦无铭已经是精神饱满,体力充沛了,他虽然拗身而起,但仍旧和衣在床上合目打坐。

  “笃笃笃镗镗镗,笃笃笃镗镗镗……”

  谯楼上悠悠地传出更鼓之声,是二更时分了。

  六月溽暑,气候燠热,以故每间客房的窗户全都敝开着,这还不啻是客栈,一般人家甚至连大门也未关呢。

  那么说不就便宜了梁上君子?他们时以不必再撬门挖户,只要蹑着脚步,只要翻过窗棂,省下了不少的精力和时间。

  然吧?不尽其然。

  虽然门开着,虽然窗敞着,梁上君子进来的确方便多了,但是,这种天气,半夜三更到处都有人踪。

  庭院里,屋檐下,他们手中挥着蒲扇在乘凉,在消暑,有的还彻宵不眠呢。

  这个时候,麦无铭听到屋顶上有阵轻微的响动声。

  他顿时略睁眼睛,高竖耳朵,倾听、探视起来了。

  那该是鼠鼷,那该是猫狸,因为声音轻巧而细腻,假如是人,那这个人的功力可就难以衡估了。

  忽然,有两颗辰星在窗口旁闪了一闪。

  接着,有两盏明灯在房间里映了一映。

  什么辰星、什么明灯,那分明是眼睛,两对精光闪烁、绿火明灭的眼睛。

  房间里一对当然是射自麦无铭的眼中,至于窗口旁的那一对嘛!……又该是鼠鼷,又该是猫狸,因为光芒深邃而强盛,假如是人,那这个人的功力可就难以衡估了。

  窗口外那对眼睛随着它的主人悄悄地溜了进来,而麦无铭舒开双腿,也悄悄地溜下了床。

  两造各有所行动,一方掌推而出,一方疾窜而起。

  只是,麦无铭在情况尚未明朗之前,他虽施了袭,但未曾蕴上内力。

  对方的身形利落而快速,他虽受了惊,但也未曾遭到任何的伤害。

  仅听“吱”的一声响起,仅见一张白纸飘落。

  微笑顿时上了麦无铭的脸庞。

  因为,他已经看清了,那是一只猴子,一只正是下面食堂中所见通体墨黑的那一只猴子。

  “你来干什么?”

  麦无铭知道对方通晓人语,是以口吻温和地询问着。

  黑毛猴子却瞪瞪眼,裂裂嘴,大概是怪对方攻击了它,惊吓了它。

  麦无铭笑笑说:“这你不能怪我,事出突然呢!”

  黑毛猴子又“吱吱”地叫了几声,然后用手指指掉在地上的那张白纸,好像说:“算了、这次我原谅你,下次不可以这样,至于什么事,你自己看看那张信笺不就知道了?”

  接着一个斛斗,翻身而起,循着原路退了回去。

  麦无铭解嘲似地耸耸肩,他踏上两步,随手捡起了地上的那张纸笺。

  白纸黑字,上面是这么写着:“警醒、防备,夜里有人施袭。”

  一没有抬头,二没有具名,没抬头是无可厚非,因为他们素昧平生,不知时方姓甚名谁。

  没具名却感到稀罕,因为扬名立万,原是江湖人的所好和江湖人的本色。

  麦无铭虽然早已经获悉,并且也有了准备,不过,他还是感激对方的好意,彼此素昧平生嘛!麦无铭吐出了一口气,如今,无所事事了,就拿起茶杯,无可无不可地啜吸了两口茶,因为他并不感到口渴。

  接着,凝视着桌子上的油灯出了神。

  佛家说:“一粒粟中有一个世界。”那么豆大的火光中,必有万千个的世界。

  可是他却什么也看不出来,不由感到兴致索然,无聊、落寞,唯有再回到床上去打坐休憩。

  “镗镗镗……”三更天。

  三更天月朦胧、星朦胧、灯朦胧、人亦朦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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