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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六


  那石洞似是积尘甚多,每当蟒头伸出之时,必然带出一片沙尘。

  两个身着橡皮衣服之人,奔入室中后,各从怀中取出两粒药丸,左面一人冷冷喝道:“那巨蟒腹中毒气浓重异常,逼得它起性时,喷出毒物,纵然功力通神,也无能逃过劫难,还不快些停手!”

  散浮子手臂上,都为金色索绳所缚。运剑之间,并不灵活,听完倏然收剑而退。剑光一住,蟒头忽然疾伸而上,咕的一声,红舌伸出二尺余长,猛向散浮子停身处冲去。

  两个穿橡皮衣服之人,同时发出一声极难听的怪叫,手腕一扬,四粒龙眼大小的药丸,齐向巨蟒口中打去。

  说也奇怪,那巨蟒听得俩人怪叫之声后,忽然把巨口张开,四粒药丸齐齐飞入口中。药一入口,立时猛然一伸蛇颈,似是得到了极可口的美味,一下吞入腹中,两只碧光闪闪的怪目,首先闭了起来,身体紧接着向下缩去。

  诸葛胆探头向下望去,只见一片黝黑,难以看到洞中景物,腥臭之气,强烈无比,触鼻欲呕,不禁一皱眉头,侧脸望着两个穿着像皮衣服之人,问道:“这毒蟒可是被制服了吗?”

  俩人迅快地脱去了橡皮衣服,左面一人躬身答道:“巨蟒一次吞下我特制的药丸四粒,三个月内,都在半眠状态之中……”

  忽闻水声隆隆,从洞底直传出来。

  罗雁秋看那脱去橡皮衣服之人,一老一少,老者大约六旬开外,五短身材,留着雪白的山羊胡子,另一个年约二十四五,一身劲装,腰系药袋,黑面无须,除了身材稍显高大一点之外,面形轮廓和那老者极为相像,俩人显然是父子之亲。

  那老者侧耳听了一阵,脸色一变道:“角蛟亦被惊动,此物虽不似毒蟒喷出毒雾伤人,但其凶残尤过之,而且行动之间,带着波涛洪水……”

  隆隆之声愈来愈响,一阵冷雾由洞中直喷上来,使人陡生寒意。

  老者回头望了那少年一眼,道:“角蛟显然发动,这怪物如果冲了出来,必然要闹得天翻地覆,快些准备好对付它的药物。”

  那少年探手药袋,摸出两粒其红似火的药丸,分扣两手之中,将头向下张望。

  水雾连续喷出,愈来愈浓,逐渐变成一股水箭,直喷上来。全室中人的衣服,俱被那水柱溅起的水滴喷湿。

  那个执药的少年,双目瞪得又圆又大,满身虽被喷出的水柱打得通湿,但两只瞪得大大的眼睛始终不稍眨动一下。

  罗雁秋凝神望去,看他身子已开始微微地抖动着,不禁暗感奇怪,忖道:你手中既有降蛇药物,不知为什么还是这等害怕,难道那角蛟真难看得很吗?

  一念及此,好奇之心大动,忍不住缓步向洞口走去。

  只听那老者冷哼一声,道:“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诸葛胆微微一笑,急上两步,抓住罗雁秋一只手,说道:“角蛟是什么样子,我也没有见过,咱们一齐上去看看吧!”

  说话之间,已举步向前行去。

  那老人虽然气得满脸通红,但却不敢发作。

  散浮子手中横握白霜宝剑,静站一侧,脸色庄肃,一语不发。

  罗雁秋被师兄拉到洞口,探头向下一看,只见洞中白浪翻动,水声隆隆,朦朦水雾,笼罩全洞,两团碧光,在水雾中忽隐忽现。但见那水浪愈起愈高,水珠如雨,由洞中直翻上来,声势的确十分惊人。

  蓦闻散浮子闷哼一声,似乎身不由主,直向洞口冲来。

  罗雁秋回头望去,见散浮子手足上的金索,疾向洞中缩下,以他深厚的功力,竟然也无法稳住身躯。

  幸好他身躯冲到洞口之时,那金索突然松了下来,散浮子站住身子,想是洞中各种毒物,吃那角蚊带动水势冲击所致,因而带动金索,把散浮子的身躯向前抢去。

  罗雁秋低声问道:“师祖可受了伤……”

  话还未完,忽见石洞中冒起一股水柱,粗如水桶,直射而上,卷护着一只满生鳞甲,似手非手的怪爪,直伸上来。

  诸葛胆大喝一声,一掌劈去,但闻风声呼呼,威势非同小可,一股强劲绝伦的劲道,横里直撞过去,击在那水柱之上,水柱立时被击得化成一蓬水珠,四散飞开,溅得满室一片水雾。水柱虽散,但那满生鳞甲的怪爪,并未缩回,且直向洞外伸来。

  那当口而立手握药丸的大汉,惊骇得疾向旁侧横跨三步,散浮子白霜剑一挥,银光闪动,劈在那怪爪之上。

  但闻咕嘟一声大吼,那怪爪陡然缩回石洞之中,三片手掌大小带有血迹的鳞甲,落在石洞之外,一直站在数尺外冷眼旁观的老者,突然冷哼一声,大步疾上,由药袋摸出两粒红色丹丸,分握双手,探头向洞中凝视。也不知是水珠还是汗珠,由他紧张的脸上,滚滚滴下。他虽比儿子勇敢许多,但那支撑身躯的双腿,仍然不停地抖动着,显然他也有着极大的惊震,也许是年龄大了些,虽无法按捺下惊惧之心,但还能沉着不乱。

  大约过了一杯热茶工夫,石洞中重又射上来一道水柱,这次来势更加猛烈,不但水柱加粗了很多,而且也较上次凶恶了许多。

  激射在屋顶上,如溅珠喷玉,满室水珠横飞,打湿了室中所有之人的衣服,个个似落汤鸡一般。

  罗雁秋凝目望去,只见晶莹透明的水柱之中,有一颗巴斗大小的怪头,顶上生了一条独角,鳞甲倒竖,血口盆张,红信伸缩,看上去似蛇非蛇,似龙非龙,狰狞可怖极了。

  只听那老者大喝一声,双拳齐出,直向水柱之中击去,砰的一声,水柱吃他双拳击裂,借势一伸手掌,把双手分握的药丸,投向那怪物盆张的血口之中。

  这药丸投入那怪物口中之后,立见奇效,只见它盆张的血口一合,忽然向洞中缩去,水柱遂消,那洞中翻动的波浪,也随着息止。

  一切均极快地恢复了平静,只余满地碎石,积水缓流。

  那老者侧脸望了诸葛胆一眼,说道:“托仗行令堂主的洪福,总算把两个最为凶残的怪物止住了。”

  诸葛胆接道:“这角蛟如此凶猛,实是未闻未见的怪物,行动又能带动滔滔洪流,现在虽然稍敛野性,只怕它药性过后,野性重发。”

  那老者笑道:“这个请先生尽管放心,不是我吴大涛夸口,我这对付毒物怪兽的药丸,效力之强,敢说天下无双,角蛟虽然凶猛绝伦,但我手中之药,却是此物的克星,只要它吞入腹中一粒,即将眠息个四五十日难醒,现在它一口吞下二粒,至少要三四个月后,才能醒来。”

  诸葛胆笑道:“当今武林之中,盛传你们父子降伏怪兽、毒物之能,今日一见,果是不错。不过,这等借助药物使怪兽、毒物失去抗拒之力,虽然独步武林,但总未免难算尽善尽美,如能借药物降伏之后,再能加以驯练,使它为人所用,那就尽善尽美了。”

  吴大涛微微一笑,道:

  “天下役使怪兽、毒物的能手,无人能出玄阴门苍老前辈之右,以他老人家的天生异禀和深厚的功力,役使毒物怪兽自是不必仰仗药物,我们父子难及其万一……”

  诸葛胆道:“这石洞之中,除了那千年毒蟒和角蛟之外,还有什么毒物怪兽吗?”

  吴大涛道:“这石洞原来是角蛟之穴,数十年前逍遥湖畔,突然出现了一条毒蟒。这两个毒物,每隔一月左右,总要在逍遥湖畔大战一场,双方势均力敌,一斗就是几日几夜,难分胜败,直斗到彼此筋疲力尽之时,才停下休息。角蛟回到湖底养息,毒蟒就在附近寻鸟兽食用,这逍遥山庄附近的鸟兽,被它搜博将尽,但却有一宗奇怪之事,就是毒蟒、角蛟二怪不管如何缠斗凶烈,但始终在一定的距离之内,不肯远离。因那巨蟒口中喷出的毒雾异常强烈,是以掌门师祖派去探看之人,无一生还。后来我被掌门师祖罗致上山,奉派对付两个毒物,仗药物可避蟒毒,才敢接近两个怪物,一经接近,发觉这两个怪物身上,都被一条极细的金索所缚,那仅如线香粗细的金索,却能把这两个力大无穷的怪物制住,如非亲见,实是叫人难以相信。”

  他脸上闪掠过一抹笑容,似是对往事极感愉快,一停接道:“我费了两三天的时间,查出了这座石洞之处,依着金索寻找,又发觉这石洞之中,除了那毒蟒角蛟之外,还有另外三种毒物,不知什么时候,已被人用天美蚕丝织成的金索,缚困在此处……”

  诸葛胆听他滔滔不绝,尽泄逍遥山庄隐秘,赶忙摇手阻止他再说下去,接道:“好啦,毒蟒、角蛟既被你药物所制,想已不足为患,那三种毒物既无什么动静,想是没被惊动,今日之事,全是由我做主,如果掌门师祖怪罪下来,你就说我要你们做的就是。”

  吴大涛抱拳一礼,向室外退去。

  散浮子暗自一收捆缚在手脚之上的天蚕索,觉着松动了很多,忽地纵身一跃,迅捷无比地冲了上去,左手疾出,施个擒拿手法,抓住了吴大涛的左臂,右臂同时飞起,踢中了那年轻大汉穴道,手中白霜剑划起一片剑圈,护住身子,跃到石室壁角,说道:“这天蚕索如何才能断去?快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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