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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三0


  何玉霜沉吟了一阵,道:“古往今来,有很多侠士英雄,常常困于一个情字,而不能自拔,难道我父被杀,和那些女人有关吗?”

  彭长家道:“这个,老朽不敢胡言乱语,要凭姑娘的智慧判断。”

  何玉霜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是何等重大的事,岂能凭臆断而定凶手。”

  彭长家微微一笑道:“那杀害令尊、令堂的凶手,确是天皇教主,但他为什么要杀害令尊令堂,是否和那些环绕在令尊身侧的美女有关,那就不清楚了。”

  何玉霜道:“先不谈那些女人的事,你又怎知天皇教主,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呢?”

  彭长家沉吟了一阵,道:“者朽早年是教主的心腹之一,不瞒姑娘说,杀害姑娘双亲一事,在下也是参与人物之一。”

  何玉霜双目精芒暴射,凝注在彭长家的身上,道:“你手上,也沾有我父母的鲜血?”

  白天平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彭长家竟然参与了杀害何玉霜父母之事,假若何玉霜忍不住心头怒火,突然出手,一举击毙了彭长家,那就成了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结了。

  心中念转,暗中却运气戒备,如是何玉霜真的出手,那就挡她一招了。

  何玉霜双目中虽然杀机闪动,但她幸好还忍了下去,未曾出手。

  只听彭长家道:“老朽没有沾染姑娘父母身上的血腥。”

  何玉霜道:“你自己承认了,是杀害我父母凶手,为什么还要狡辩。”

  彭长家道:“因为我是所有参与人中武功最差的一个,所以,我只是担任把风工作。”

  何玉霜道:“除了天皇教主和你之外,还有些什么人参与这场围杀。”

  彭长家道:“所有参与的人,除了老朽之外,大都被天皇教主毒死了。”

  何玉霜啊了一声,道:“这也算死无对证的事了。”

  彭长家道:“如娘如是心存此想,那就没有办法解说了,不过,在下可以答允姑娘一件事……”

  何玉霜接道:“什么事?”

  彭长家道:“你如能使那天皇教主和我对质,老朽愿和他当面辩明此事。”

  何玉霜眨动一下双目,滚下两行泪水,道:“天皇教主对我父母下手之前,定然先把你们召集于一处了。”

  彭长家道:“是的!那是初更时分,我们集合在一处荒野之中。”

  何玉霜道:“你们有几个人?”

  彭长家道:“连老朽在内,共有十八人。”

  何玉霜道:“现在,你们还有几个活着的?”

  彭长家道:“连天皇教主和老朽在内,大约还有一个人活着。”

  何玉霜道:“你和天皇教主之外,还有些什么人?”

  彭长家道:“还有一个人,姑娘和他常常相见……”

  何玉霜接道:“是谁?”

  彭长家道:“江副教主,都叫他和合老人的那一位。”

  何玉霜道:“和合老人,他那样和气、仁慈,怎么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呢?”

  彭长家道:“姑娘对他了解的只是一个表面,其实,老朽宁可和天皇教主那样的人物往来,也不愿与和合老人交往。”

  何玉霜道:“你是说那和合老人很阴险是吗?”

  彭长家道:“阴险还在其次,最可怕的是,他那一副和和气气的笑容……”

  白天平接道:“一个人终日里带着和和气气的笑容,有什么不好?”

  彭长家道:“那是一副千锤百炼的笑容,就算他一连杀死十个人,那笑容仍然不变……”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就算他做了一件最无耻的事,被人瞧见了,任何人都会有无颜见人的感觉,但他不会,甚至连脸也不红一下,而且,仍然是那样一付和气的笑容,只要你瞧到他,别人告诉你,他刚刚杀了一个人,你决不会相信。”

  何玉霜沉吟了一阵,道:“说的也是,谁要告诉我,江副教主杀了人,打我两个耳光,我也不信。”

  彭长家道:“他脸上一贯的笑容,固然是叫人难分真假,但最恶毒的,还是他那卑下的手段,他能忍,忍到他有利的时间,突然会对你下手,而且,决不会留一点给对方报复的机会,如是照他的意思办理,只怕你何姑娘,早已经死去十几年,哪还会活到现在。”

  问玉霜道:“江副教主有这么厉害,实叫人不敢相信。”

  彭长家道:“教主很毒辣,但他没有江副教主那份笑里藏刀的阴险……”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有一件事,在下必须说明了。那就是姑娘这条命能保下来,完全是教主的力量,我们十八人聚会,江副教主坚决建议,把姑娘也给除去,但教主却一力主张,留下姑娘的性命,因此,两人之间,还有一番争执。”

  何玉霜道:“教主为什么要留下我的性命呢?”

  彭长家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了。”

  何玉霜道:“难道这中间还会有什么内情?”

  白天平道:“不管如何,姑娘已可确定那天皇教主是杀害你父母的仇人,为害武林的大奸巨恶。”

  何玉霜道:“唉,说了这许多,我还是不敢相信江副教主是凶手。”

  彭长家叹口气,道:“姑娘,在下说的句句真实,如有一句虚言,天诛地灭。”

  何玉霜心中确有些不信,但听到了彭长家立下重誓,不得不信了。长长吁一口气,道:“老前辈的话,晚辈相信。不过,此事重大,晚辈也不能贸然从事。我相信,咱们聚集在玄支下院的事,天皇教主已经知道,自然,也会联想到你彭老,可能泄露我父母被杀的隐秘。”

  彭长家道:“很可能。”

  何玉霜道:“天皇教主既然知道了这件事,不会不作准备。”

  彭长家点点头,道:“这些年,天皇教主本有对你下手的机会,但他不肯下手,这中间,也许有些内情。”

  何玉霜道:“这一点,我心中一直很困惑,他为什么能容我十几年,从小长大,照他平日的为人,绝不会有这份气度,所以这中间,定有着某一种原因。”

  白天平道:“玉霜,对杀害你父母的凶手,你是否还有怀疑?”

  何玉霜道:“没有。”

  白天平道:“天皇教主不杀你,也许有些原因,不过,这已是枝节小事了。”

  何玉霜道:“和合老人江堂,在我记忆之中,是一位终日笑容满面,不发脾气的长者,说他是如何阴险的人,实在难以叫人相信。”

  彭长家道:“唉!这些年来,江堂的火候,愈来愈深,这十年来,从没有听他大声说过一句话。”

  伺玉霜道:“是的,他总是那么笑容迎人,一派仁厚长者之风。”

  彭长家道:“有一件事,咱们整个天皇教中,也很少人知晓,那就是笑面阎罗谷飞,就是江副教主的师弟,他们艺出一门,据说他们那一门工夫,笑的越是和善可亲,越是功力深厚。”

  何玉霜道:“原来,谷飞是江堂的同门。”

  彭长家道:“这是一件很大的隐秘,教中知晓此事的人,实是不多。”

  何玉霜道:“谷飞的阴险、冷酷我很清楚,杀人于笑语轻声之中。”

  彭长家道:“那是谷飞的火候不够,才会被人发觉,如是他火候到了江堂的境界,那就不会被人能够轻易发觉了。”

  何玉霜道:“听彭老之言,那江堂是教主最亲信的人了?”

  彭长家道:“不错。”

  何玉霜道:“在他口中可以问出天皇教主不少隐秘吧?”

  彭长家道:“我一直有个怀疑,咱们天皇教中的实权,恐怕早已操在江堂的手中,教主只不过是一个名义,至少,两人是一个分权而治的局面。”

  何玉霜怔了一怔,道:“你是说,江堂副教主,已取代了教主的地位吗?”

  彭长家道:“老朽实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也并非全无根据。”

  何玉霜道:“愿闻高论。”

  彭长家道:“当年和教主,同时闯荡江湖的,一共七人,目下还活着的只有三个。”

  何玉霜道:“哪三个人?”

  彭长家道:“教主、江堂,和我三个人。”

  何玉霜道:“算起来,你是仅余的元老之一了。”

  彭长家道:“论资格我早该弄个副教主干干了,但我有自知之明,如若我干了副教主,只怕已活不到现在了,七个人,死了四个,留下两个最能干的人,和一个最差的人活着,这中间,不完全是靠运气吧!”

  何玉霜沉吟了一阵,道:“你可否说清楚一些。”

  彭长家道:“明白点说,这中间有着很大的智慧,江堂够强,强的可以和教主分庭抗礼,所以,他可以没有事情的,我安于现状,苟安于总巡主的职位,明哲保身,没有人会顾虑我,所以,我也可以活下去,极刚极柔,都可以一样无伤。”

  何玉霜道:“看不出来,你原来是这样一个大智若愚的人。”

  彭长家道:“如我锋芒太露,此刻尸骨早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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