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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已快要入暮的时候,已到了洞庭湖中,看烟波浩翰,帆影千叶,停泊湖中的渔舟,晚霞里饮烟袅袅,渔家女布衣赤足,坐船头补网谈笑,沈霞琳那见过这等景物,眉飞色舞,她玉腕摇橹,单从那停泊渔舟最多处,穿绕而过,她看人家,别人的目光也都集中到她的身上,觉得一个娇柔美丽的小姑娘,那来那大臂力,摇橹裂波,其快如飞,沈姑娘小时候就被澄因大师大师送入遮阳寺,很少和生人接触,心洁如玉,虽然千万道目光齐注着她,她竟是毫不畏惧,仍然运橹拔水,穿绕渔舟而走。

  蓦地里,两只梭形快艇,分左右急驶而来,猛向沈霞琳和杨梦寰所乘小船,小姑娘正玩得高兴,猝不及防,眼看右边快艇就要碰上小船,杨梦寰猛的伸出右臂,单掌迎着急来快艇,潜运真力,一挡一拔,梭形快艇被一拔之力,打旋斜过一边,沈霞琳了自惊觉,右腕用力摇橹,翻起一个水花,小船骤然冲起八尺,裂开了一道水痕,避开左边快艇,耳闻快艇中传来几阵冷笑,破浪如飞而去。

  沈霞琳目视两般快艇走去,越想越觉气忿,掉过船头,就要追赶,杨梦寰却低身说道:“算了,他们船快,我们追不上!”

  沈霞琳茫然问道:“我们又没有招惹他们,他们为什么要欺侮我们呢?”

  这一问,问的杨梦寰瞪着眼答不出话,为什么?连自己也不明白,怔了一怔答道:“我常听师父说,江湖无奇不有,这了算不了什么大事,我们还是赶路吧!”

  霞琳点点头一笑,挂上风帆问道:“寰哥哥,我们往那里走呢?”

  杨梦寰听她越叫越亲热,干脆由杨师兄变成了寰哥哥,不禁呆了一呆,心想:看样子她对我越来越情意愈深,师父叫我好好照顾她,话中含意深刻,这位小师妹本来生性娇蛮,连他师父澄因大师都不怕,对自己却是处处迁就,丝毫不肯违拗,可是自己心目中中有爱侣,势将辜负她一片深情……他心里想着,抬头看霞琳正低头望他,秀目里情思无限,一阵感伤,低声应道:“往东走,今晚上如果风顺,明天就可以到我的家了。”

  沈霞琳转舵扬帆,小般破浪东进,她却在梦寰对面坐下,皱着眉头问道:“寰哥哥,你家里都什么人,不知道伯母会不会喜欢我,我从小就没有爹娘管教,变成个野丫头了。”

  杨梦寰听得一凛,淡淡答道:“我妈妈最是慈爱,她一定会喜欢你!”

  霞琳双眉一展,笑道:“真要这样,我就变得最听话,不要让她生一点气。”

  说过话满脸笑容,转身伏在般上玩水,杨梦寰只看得心中冒上来一股寒意。

  洞庭湖纵长三百余里,碧波如镜,茫茫无涯,风帆荡漾,船行颇速,沈霞琳意怡神快,纵目四望,沧茫暮色中渔舟如梭,不少船上也燃起灯火,乍明乍暗,如千百万只流萤舞空,杨梦寰却无心欣赏暮色湖景,抱膝坐在船头,心潮汹涌,起伏不定。

  忽然,一只双桅巨船,扬帆而来,不大功夫,已追近杨梦寰的霞琳所乘小舟,同时右侧又急驶过来四只梭形快艇,沈霞琳从舱中取出两把宝剑,一把给送梦寰,说道:“寰哥哥,你看他们又来了,这一次不给他们一些颜色看看,他们还以为我们好欺侮呢?”

  就在霞琳说话期间,四只梭形快艇,已一字排开,拦在小船前面,每只快艇头上都站着一个短装大汉,杨梦寰也有点冒失了,接过沈姑娘手中长剑,冷笑一声,问道:“杨某人和各位素不相识,我们又不是腰缠万贯的商族行贾,各位这样苦苦相逼,却是为何?”

  左首第二艘快艇上,一个四旬左右的大汉笑应着:“二位如果是富商行族,我们了犯不着这样劳师动众,请问你朋友一声,和玄都观主一阳子是怎么样称呼?”

  杨梦寰面色一变,厉声答道:“玄都观主是我恩师!你们要怎样?”

  那大汉又笑道:“一阳子老前辈威震江湖,对他老人家弟子怎么样,我们还不敢,不过我们总舵主久闻昆仑派剑术天下无敌,想借机和二位交个朋友!”

  杨梦寰看人家说话的很客气,一时间也没法子发作,皱下剑眉答道:“杨某人初离师门,不懂江湖上的规矩,贵总舵主既愿折节下交,杨梦寰当得拜见。”

  那大汉点点头道:“大侠高足,确是不凡,杨兄看起来倒不像初涉江湖,我们总舵主不敢有劳大驾,他已亲自赶来了!”

  那大汉说着话,伸手向右边一指,杨梦寰转头看去,只见一艘双桅大帆船上,船门大开,里面灯光辉煌,耀如白昼,舱门外对站着四个彪形大汉,青一色密扣对襟短装,白裹腰倒赶千尺浪,怀抱着厚背薄刃鬼头刀,舱中间虎皮金蛟椅上,坐一个身躯修伟,五旬上下苍白长须拱手一笑,道:"无故拦舟,惊忧清兴,请过舱中吃杯水酒,聊谢失礼之罪!”

  处此情形,杨梦寰自是推辞不得,回头低声对霞琳道:“佩上宝剑,我们一起过去。”

  说毕,首先一跃登上大船,沈姑娘紧跟在梦寰身后也落上船头。

  长须老者望着四艘快艇上大汉,说道:“你们看好客人船只,如果稍有损坏,就不准再见我!”四个大汉当胸一立,对老者一躬身,快艇立时散开,长须老者才回头对杨梦寰道:“属下无知,言语开罪之处,望勿见怪,舱中已备水酒,请入内小饮几杯如何?”

  杨梦寰长揖答道:“晚辈初涉江湖,不懂规矩,承蒙邀宴,何幸如之,敢请敢请教老前辈上姓尊名,以便就教?”

  那老者手捋长须哈哈大笑道:“老朽二十年前和一阳子和一面之缘,承他仗议相助,我才多活了这几十年,我们先后舱中吃几杯,我还有事请教。”抱拳肃客。

  杨梦寰步入舱内,四个抱刀大汉躬身行礼看舱中布置的金碧辉煌,华丽已极,紫檀雕玉花八仙桌,早已摆好香茶细点,两个青衣童子垂手侍立一边,长须老者让梦寰和霞琳落了座位,望着沈姑娘笑道:“这位姑娘也是昆仑门下弟子么?”

  霞琳大眼睛一转,答道:“怎么不是!我和梦寰哥哥都不会喝酒,你有什么话快些说完,我们还急着赶话呢。”

  杨梦寰听得一皱眉,长须却捋须大笑道:“好啊!姑娘快人快语,不失为巾帼侠风,二位行址何处,我顺便奉送一程,这样既不耽误二位行期,又可长夜清谈。”

  杨梦寰接口答道:“我们准备在岳阳登陆,只是不敢有劳大驾。”

  长须老者摇摇头笑道:“一夜风帆,何劳之有。”

  说过话,吩咐舱门外四个抱刀大汉,张挂双帆直放岳阳,又令两个青衣童子收了茶点,换上酒菜,和梦寰、霞琳对酌起来。

  杨梦寰和沈霞琳都不会喝酒,喝了几盅,停杯不吃,长须老者也不硬劝,只管自己酒到杯干,一连喝了有百杯以上,才放上洒杯,和梦寰谈些江湖奇闻,绝口不提一句正事,杨梦寰忍了又忍,到最后还是忍不住,问道:“老前辈邀晚辈登舟时,曾说过有要事赐告,现已酒醉饭足,愿洗耳恭听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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