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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梦寰看他手中兵器奇怪,形虽如剑,但失和剑身及护手处,却多了三个金环,日光下,青锋和金环相映生辉,剑身动处,三环交鸣,锵锵铛铛如金盘珠走,清脆声响中,昭合节奏,黄衣少年借拔剑之势,已暗运内功,贯注剑身,抖动剑身金环,暗向梦寰示威。

  杨梦寰也确为黄衣少年震动剑身金环的精湛内功吃了一赶忙凝神提气,抽出长剑,正想反唇相讥,尤鸿飞却抢前一拦在两人中间笑道:“两位都请暂息怒火,江湖有句俗话说,不知者不罪,我来替二位引见引见吧!”

  说到这里顿了一顿,指梦寰道;“这位是昆仑深中一阳子道长门下高足杨梦寰。”

  回头又指着黄衣少年笑道;“这位是本帮龙头帮主门下的衣钵弟子,金环二郎陶香主陶玉。”

  陶玉转脸看了尤鸿飞一眼,问道:“本帮中劫的人,不知和这位杨兄是什么关系,何以他出口就伤人?”

  尤鸿飞道:“红旗令谕押送少女,就是这位杨老弟的师妹。”

  陶玉收了金环;一皱两条剑眉道:“怎么?我们劫持的人,是昆仑派门下女弟子吗?”

  尤鸿飞道:“是不是我还没有亲见,但据这位杨老弟说,是他帅妹。”

  梦寰把长剑还人鞘中,接道:“我从饶州一路追踪而来,那还能假得了吗?”

  陶玉又问尤鸿飞道:“齐坛主为什么要传红旗令,劫持人家昆仑派中的女弟子?”

  长江神蛟摇摇头,道:“我只接得红旗令谕,且派人接应押送一位少女的帮中弟子,个中原因,却是毫无所知。”

  陶玉歉意地对梦寰拱拱手,笑道;“这就难怪杨见情急责问了。我们天龙帮虽然是江湖道上一个非法组织,但敢说所作所为那是顺乎天理、合乎人情的侠义行为,我们也杀人放火,但杀的都是贪官污吏,烧的是土豪劣神,以及江湖中下五门的淫贼大盗,本帮中弟子虽多,可是我们有严峻的帮现约束,错杀一个好人,都将受到帮规制裁。齐坛主执掌本帮中红旗坛,决不致于行出规外,知法犯法。目前我还不了然个中详情,恕难妄加推论,但这件事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夭。我今晨接得本帮弟子在此地遇劫消息,匆匆来查看。现在不但杨兄要追寻令师妹的下落,就是本帮也不能眼看着四个弟子受伤不管,无论如问,要追查出抢劫本帮的人来,只要能找到令师妹,就不难弄明白事情的因果,届时或由令师出面,或者杨兄和小弟一起到本帝黔北总堂,见我们龙头帮主一评是非曲直,自会有合理解决办法,当前课题,必需先寻得令师妹下落才好。”

  金环二郎陶玉一席话,头头是道,杨梦寰听完后,点头笑道:“陶见高论,使小弟茅塞顿开。追寻我师妹,还得借贵帮大力,杨梦寰愿追随听候调遣。”

  陶王笑道:“杨兄太客气了,如果不嫌弃小弟匪气,咱们结结伴同行如何?”

  梦寰脸一红,笑道:“适才情急失言,望陶兄不要介意才好。”

  说完话,躬身一揖,慌得陶玉赶忙还了一揖,笑道:“刚才小弟亦有开罪杨兄地方,你这么一多礼,反而使我惭愧了。”

  尤鸿飞站在旁边,看着这两个刚才竖眉横目、拔剑相向、几乎拚命的少年,一会儿工夫,却变得亲热异常,宛如故友重逢一般,遂哈哈一声大笑,道:“两位英雄相借,一见如故,此地不是谈话地方,唐家集赣江渡口,现停泊着我的座船,何不请到我船上小饮几杯,再者也好早点传令谕本帮水旱两路弟子,追查杨老弟师妹下落。”

  说完话,一摆手,三丈外两个带刀控马的大汉,立时送来健马。尤鸿飞让梦寰上了马,自己也纵上马背,笑道:“陶香主赤云追风驹,日行干里,杨老弟,咱们先走一步吧!说毕,纵骑当先,加鞭急驰。

  杨梦寰抖缰急迫,刚刚跑出去十几丈路,突觉身侧一阵急风卷过,陶玉的赤云追风驹一阵如狂飙掠空而去,但见一道红烟如箭,逸尘若飞,一刹那间,人马俱杳。

  待杨梦寰尤鸿飞骑赶到唐家集赣江渡口,金环二郎陶玉已早到多时。三个人三匹马,乘小船转上了长江神较的双桅巨帆。船舱中金碧辉煌,富而异常,尤鸿飞先让杨梦寰和陶玉在空舱中落坐,然后从怀中取出一面白缎子绣着金较的旗子,站在船头上,迎风摇展一阵,立时由后舱中窜出来十二个佩刀的劲装大汉,一字排列在长江神较面前。尤鸿飞面色很严肃地吩咐了几句,十二个大汉立时纷纷跃下双桅巨帆。分乘大船旁停泊的六艘小艇,摇橹裂波而去。

  尤鸿飞缓步进了中舱,吩咐两个伺候舱中的青衣童子,摆上酒席。不大工夫,酒菜摆好,尤鸿飞肃容入座,捧杯敬酒,杨梦寰一心挂念着霞琳,哪还有心情吃得下酒,勉强吃了两杯,就放下了杯子。

  尤鸿飞看梦寰一副神不守舍的样子,干了一杯酒,笑慰道:“杨老弟请暂开愁怀,放下心喝几杯酒,我已派人通知本帮散布在赣、鄂、湘一带的弟子,追寻令师妹的行踪。也许在这一两天内,就会有佳音奉告。”

  金环二郎陶玉接口笑道:“只要能得到令师妹的消息,小弟愿把赤云追风借杨兄一用,此马一日有千里脚程,就不愁追赶不上。”

  杨梦寰无限感激的答道:“陶兄盛情,杨某人感戴异常,陶兄赤云追风驹,是世无其匹的龙种,小弟如何能够借得。”

  陶王笑道:“此马我已答应送给我师妹李瑶红,大概在两三个月之后,赤云追风驹就非小弟所有了。劫持令师妹的两个野和尚,不但杨兄不肯放过,就是小弟也要看他们是铜浇罗汉,还是铁打金刚。好在赤云追风驹神骏异常,咱不妨就一骑双乘。”

  杨梦寰一听得李瑶红三个字,脸上神色一变,但他还能勉强镇静着,笑道:“陶兄如此隆情,梦寰自不便再推辞,我这里先谢谢了。”说罢,起身一揖。

  陶玉也起身,还礼笑道:“小弟生性一向孤傲,但和杨兄一见如故,这也许就是缘分。请兄暂释满怀愁虑,放量多喝几杯。小弟心存高攀,很想和杨兄订交。至于本帮中齐坛主传红旗令谕,命掠令师妹一段公案,小弟亦愿面见齐坛主代询原因。”说完话,俏目中神交闪闪,双手捧杯,含笑敬酒。

  杨梦寰推辞不得,一口气陪了人家三个干杯。吃过几杯酒,豪气并发,暂时忘记了霞琳姑娘,酒助谈兴,他和陶玉谈得十分投机。一席酒罢,杨梦寰带醉安歇,这一觉直睡到天色转夜,醒来自己卧身在一间布设雅致的小客舱中。桌案上一支巨烛,火焰熊熊,照的满室通明,对面一张单人木榻上,躺着金环二郎陶玉。人家好像根本就没有睡着,一见梦寰醒来,立时翻身跳下床,笑道:“杨兄这几天来,恐怕已身心俱疲,这一觉你睡足了七个时辰。”

  梦寰下床笑道:“不胜酒力,一醉如泥,糊糊涂涂就过了一天。”

  两人谈话间,一个青衣童子捧着面水进来。杨梦寰刚洗过脸,紧接着又送上一盘细点,陶工陪梦寰吃过点心,两个人步出小客舱上了船头,这时,大约有初更左右,月光下急风拂面,顿使人精神一爽。梦寰看双桅上风帆满张,顺水顺风,船快如箭;不过这艘双桅巨帆太大。虽然快逾狂奔怒马,但在舱中却觉不出快,可是站在船头上,就感到江风疾劲,拂面飘衣。

  杨梦寰回头问陶玉道:“陶兄,我们现在要到哪里去?”

  金环二郎笑道:“今天亥初时分,接到敝帮中传来信号说,在南昌附近,发现两个可疑和尚……”

  杨梦寰不待陶玉话完,就接口道:“是不是也发现了我师妹的行踪呢?”说过了,他才觉着问得太急,不觉脸上一红。

  陶玉微微一笑,接道:“目前还很难说,令师妹芳踪尚未发现。不过那两个行脚和尚的穿着长相却和截劫令师妹的个两个行脚和尚一样,敝帮南昌散布弟子虽然不少,但是因接尤总舵主的金皎令旗传谕,不敢不报。二则是看出那两个行脚和尚武功不弱,不敢下手,怕一击不中,惊走了两人,反为不美。因此用本帮特殊传信之法,报到了长江总舵。”

  杨梦寰又追着问道:“现在我们的船可是往南昌走的吗?”

  陶玉点点头道。“我和尤总舵主接得消息,立时起碇发船本想把这消息告诉你,但见你好梦正酣,又不便惊扰。”

  说到这里顿一顿,又笑道:“看杨兄刚才情急之状,必和令师妹相处极好,对吗?”

  杨梦寰被陶玉问得脸上一红,一时间不好答复什么,过了半晌,才点点头笑道:“她是个纯洁善良的少女,一点事故不懂,因而我才为她担心。”

  陶工俏国深注在梦襄寰上,笑道:“杨兄纵不肯说,小弟从你情急神态之中,也看得出来。”

  杨梦寰正待答话,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来,沉吟一阵,问道:“陶见可知道贵帮为什么要掠我师妹吗?”

  陶玉摇摇头,道:“这件事我的确是不清楚,但杨兄尽可放心,待寻得令师妹后,我当亲见齐坛主,问明原因就是。”

  两个人愈谈愈投机,陶玉对梦寰更是亲切,大有相见恨晚之感,直到三更过后,两人才回到舱中安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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