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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二 章 南天一公


  且说娟儿行回谭药师身侧,冷冷说道:“韩公子败走了。”

  谭药师道:“他胜了也未必会出手救我,是以他的胜败,和在下并无关连。”

  娟儿道:“也许你说的是实话。”

  谭药师道:“姑娘相信就好。”

  娟儿道:“你在寒舍外面,埋伏有人?”

  谭药师道:“区区两个药童,能够当得什么大事?”

  娟儿道:“希望你能及时使他们停下来,免得我伤害到你。”语声一顿,道:“你仔细地想想,咱们该如何走?”

  谭药师道:“到哪里?”

  娟儿道:“见我爷爷去。”

  谭药师道:“好,此刻此情,只有见他一法了。”

  娟儿道:“我心中填满了悲忿,希望你不会再激怒于我,免得出手太重,使你落下残废之身。”

  谭药师点点头,道:“老夫一生中,从未受过如此摆弄,咳!你这女孩子……”

  娟儿怒道:“不要这样叫我。”

  谭药师道:“好吧!咱们几时动身?”

  娟儿道:“不用急,该走时,我自会告诉你。”又点了谭药师两处穴道,才退了出去。

  谭药师轻轻叹息一声,闭目不语。原来,谭药师武功高强,只要不是特异的手法,点他穴道,适当时间内,就可运气自解穴道。但娟儿早已思虑及此,使他失去了机会。

  娟儿行到外室,低声说道:“李兄伤势如何?”

  李寒秋道:“大见好转了。”

  娟儿道:“能够行动么?”

  李寒秋道:“不妨事了。”

  李寒秋道:“那很好,我要押着谭药师去找我爷爷,李兄是否愿意同行呢?”

  李寒秋道:“你相信谭药师的话么?”

  娟儿道:“我别无选择,但我相信他不敢骗我。他知道,如若骗了我,他将会受到最惨酷的惩罚。”

  李寒秋道:“咱们同行,也可防他别有诡计。”

  娟儿道:“这地方,我也不要住了。我收拾一点简单衣物,放把火烧去这座房屋。”

  雷飞道:“弃物而去就是,为何还要放火?”

  娟儿道:“要谭药师看到我的决心,也可使他多份警惕,少耍花枪。”

  李寒秋道:“那位冀大夫呢?”

  娟儿道:“我会叫小月就近找两位樵夫,多送他们一些银两,叫他们送他回去就是。”

  李寒秋道:“眼下只有此法了。”

  娟儿用联络信号召回小月,吩咐她去找樵夫,自己收拾应用之物,解了谭药师双腿穴道,却又点了双臂的四处穴道。带出瓦舍,放起火来。

  谭药师道:“姑娘为何烧去房舍?”

  娟儿道:“找不到我爷爷,处置你,我也不回此地住了。找到了我爷爷,我们再换个隐秘之地居住。”

  谭药师暗暗吁了一口气,欲言又止。

  但见娟儿四顾了一眼,道:“药师可以召来你两位药童。”

  原来,娟儿放火烧屋,仍然不见两个药童露面。

  谭药师淡淡一笑,道:“他们年纪虽小,但却很够沉着,是么?”

  仰脸长啸两声,果见两个十五六岁的芭童,由数十丈外的草丛中奔了过来。

  距几人还有两丈左右时,娟儿立时大声喝道:“站住!”

  谭药师生死受制,两个药童不敢不听,依言停下脚步。

  娟儿冷笑一声,道:“谭药师,他们追随你时间很久,想必已学会了你用药之能,带他们同行可以,但我不能不作防备。”

  谭药师笑道:“姑娘果然是细心得很,但不知要如何防备?”

  娟儿道:“点了他们双臂上几处穴道,能行能言,不能施击。”

  谭药师道:“好吧!”

  娟儿目注两个药童,道:“你们若稍存反抗之心,我就先杀了谭药师。”

  两个童子垂手而立,道:“姑娘请动手吧!”

  雷飞大步行了过去,道:“在下出手也是一样。”右手伸缩,点了两个童子双臂上的穴道。

  这时,小月也急急奔回,欠身对娟儿道:“小婢已照姑娘办妥。”

  娟儿道:“咱们立刻动身。”目光转到谭药师脸上,道:“有劳谭药师带路了。”

  谭药师回顾了两个药童一眼,道:“你们好好地随行,不可妄自作主,一切事,都要听从那娟姑娘的吩咐。”

  这两个药童追随谭药师多年,早已识得娟儿,闻言对娟儿微微颔首一礼。

  娟儿冷哼一声,也不理会两人。

  谭药师回顾了娟儿一眼,低声说道:“娟姑娘,老夫身上几处穴道被点,影响所及,只怕连行路也甚感不便,要两个药童扶着老夫赶路如何?”

  娟儿冷冷道:“你可是要他们暗中使用手法,解开你的穴道?”

  谭药师道:“老夫料未想到这么多事情。”

  雷飞低声对娟儿说道:“一个人身上几处穴道被点行动之间,自然要受到牵连,尤其是咱位走的山路,那更是不易应付了。”

  娟儿道:“这两个药童都是他调教之人,年纪不大,武功不弱,如是……”

  雷飞接道:“在下倒有一个办法,不知姑娘是否同意?”

  娟儿道:“什么办法?”

  雷飞道:“由这两个药童作具滑竿,抬着谭药师赶路。”

  娟儿点点头,道:“这法子倒是不错。”

  两个药童用竹竿木桩,作了一个临时用的滑竿,抬起谭药师,向前赶路。

  谭药师坐在滑竿上,指点去路。

  越过几重山峰,到了一处深谷之旁。

  娟儿、小月一路上手不离剑,紧追在谭药师的身后。

  行近深谷,谭药师低声说道:“到了,就在这深谷之内。”

  娟儿探头向下一瞧,只见谷深百丈以上,崖壁如削,再好的轻功,也无法跃下悬崖。当下一皱眉头,道:“怎么下去?”

  谭药师道:“绕过对面崖壁,有一处捷径,可达谷底。”

  娟儿冷笑一声,道:“你把我爷爷关在此谷,定然受了很多痛苦?”

  谭药师道:“姑娘见着令祖之时,再作论断不迟,此刻,未免言之过早了。”

  娟儿道:“很快就可证明了,我希望你说的是实话。”

  谭药师道:“咱们绕过去吧!”

  果然,对崖之上,有一条可以下谷的路,只是荒草掩没,如不是熟识之人,很难找到。

  几人依序下了深谷,只见谷底怪石嵯峨,一片穷恶景象。

  娟儿望望谭药师,冷笑几声,道:“我爷爷在哪里?”

  谭药师已下了滑竿,大步向前行去,一面应道:“这地方在下亦不熟悉,如非令祖指引,在下也很难到此处。”

  娟儿道:“那是说,我爷爷要你帮忙把他关在这地方了?”

  谭药师道:“老夫承认了,你也是不肯相信,是么?”

  娟儿道:“很快就有正确的回答了。”

  谭药师不敢多言,举步而行。

  这谷中穷恶至极,除了耸立的石笋之外,竟是不见一株小树、一根青草。

  雷飞心中大奇,暗道:“这地方怎会不生草木呢?定然是别有原因。”

  谭药师停下脚步,目光转动,四下瞧着。

  娟儿冷冷说道:“你站着瞧什么?”

  谭药师缓缓说道:“看着令祖的住处。”

  娟儿道:“你不知他住在哪里么?”

  谭药师道:“知道。但此地很险恶,行动之间,不得不小心一些。”

  雷飞道:“怎么?这谷中还有机关么?”

  谭药师道:“一种奇门的阵图,其间还布有奇毒,一不小心,就跌入陷讲之中。”

  雷飞道:“这些石头,可都是移置来此?”

  谭药师道:“这些石笋,都是这山谷中生长之物,只是有人把它搬动了一下位置,布成奇阵而已。”

  李寒秋道:“这奇阵也是药师的杰作么?”

  谭药师道:“在下想是很想,可惜却没有这份能耐。”

  娟儿道:“那是何人摆下此阵?”

  谭药师对娟儿心中还真有些畏惧,怕她在满腔怒火之下,出手伤人,当下说道:“什么人摆下此阵,在下不知,也许令祖知晓。”

  娟儿道:“你瞧出来路径没有?”

  谭药师道:“诸位不要和在下说话,让在下仔细地计算一下。”

  娟儿道:“好,希望你很快算出来。”

  谭药师低下头,口中喃喃自语了一阵说道:“诸位请紧随在下脚步而行。”举步向前行去。

  娟儿紧随在谭药师的身后。

  李寒秋、雷飞和两个药童,依序而行。

  只见谭药师在耸立的石笋,到了一处悬崖之下。

  娟儿目光转动,只见石壁如削,毫无可疑之处,当下说道:“在哪里?”

  谭药师道:“不远了。”举步向前行去。

  众人随在他身后,又行了十余丈,到了一块突立的大岩前面,道:“到了。”

  娟儿探首望去,只见那大石岩后,果然有一个洞口,不禁心头一阵跳动,道:“就在这石洞之中?”

  谭药师道:“不错。在下留了一个药童,在此照顾。”

  提高声音,接道:“俞兄,你伤势好了没有,快些出来给兄弟解围。”

  此时此情,立即就要证明真相,那谭药师这般鸣叫,自非作伪了。

  娟儿怔了一怔,道:“我爷爷在这里养伤?”

  谭药师道:“就要见到他了,姑娘还是听你爷爷说明内情吧!”

  只见人影闪动,一个身着黑衫十七八岁的童子,行了出来。

  那童子见了谭药师后,一欠身,道:“师父。”

  谭药师微一额首,道:“俞老前辈呢?”

  黑衣童子道:“正在运气调息。”

  谭药师道:“好,我们在此地等候,等他坐息醒来之后,就说为师和娟儿姑娘一齐造访。”

  黑衣童子应了一声,转身而去。

  谭药师望了娟儿一眼,道:“娟姑娘,你现在放心了么?”

  娟儿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未见到我爷爷之前,我还是很难相信呢!”

  语声顿了一顿,道:“见着我爷爷之后,晚辈真错了,我给你叩头谢罪。”

  谭药师苦笑一下,道:“老夫一生之中,从未受过人这等摆布、屈辱,想不到花甲之后,还尝试了个中滋味。”

  娟儿淡淡一笑,不再答话。她心知谭药师机智过人,在未见爷爷之前,心中实也无法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几人等了足足有半个时辰之久,才听到步履声传了出来。

  娟儿只觉心中一阵剧烈地跳动,凝目望去。

  只见一个高大的老人,缓缓行出石洞,那老人一袭青衫,胸前飘着雪白长须。

  娟儿急声叫道:“爷爷!”起身扑向那老人怀中。

  那老人哈哈一笑,伸手接着娟儿,道:“别孩子气,有话慢慢地说。”口中虽如此说,双目中却泪光浮动。

  谭药师高声说道:“俞兄,快叫娟姑娘解开我的穴道。”

  这老人正是南天一公俞白风。

  俞白风望了谭药师一眼,笑道:“贤弟,倒累你受苦了。”

  目光转到娟儿身上,接道:“快去解开你谭二爷的穴道。”

  娟儿转身行到谭药师身侧,拍活了谭药师的穴道,盈盈跪倒,道:“潭二爷,娟儿给你老叩头赔礼。”

  谭药师也不伸手去扶,让那娟儿叩过一个头,才道:“不用多礼了,以后不论办什么事,都要三思而行才是。”

  娟儿柔声说道:“谭二爷,不要生气啦,晚辈已经知罪了。”

  俞白风目光转到雷飞和李寒秋的脸上,道:“这两位是……”

  雷飞一抱拳,道:“在下雷飞。”

  李寒秋一欠身,道:“晚辈李寒秋。”

  俞白风微微点头,目光转到雷飞的脸上,道:“阁下可是江湖称神偷的雷飞?”

  雷飞道:“正是晚辈,绰号不雅,倒要老前辈见笑了。”

  俞白风道:“我在未入此谷之前,巳经听闻你的大名了。”

  目光一掠李寒秋,道:“阁下年纪太轻,老夫隐于斯地时,你怕还没有出道。”

  李寒秋道:“是的,晚辈出道,不过是近年中之事。”

  娟儿道:“爷爷呀!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真把我闹糊涂了。”

  俞白风微微一笑,道:“咱位先到洞中坐下,再详谈内中之情。”目光一惊雷飞、李寒秋道:“两位请。”

  雷飞对俞白风心中似有无比的崇敬,欠身应道:“不敢当,老前辈请。”

  俞白风道:“好,老夫替诸位带路。”大步向内行去。

  娟儿紧随身后,依序是雷飞、李寒秋、谭药师和两个药童。

  这座山洞宽不过四尺,但深入了两丈左右之后,地势突然开阔。

  俞白风带着几人,进人了一座石室之中,道:“诸位请坐吧!”

  李寒秋目光转动,只见那座石室比一间房子大些,里面一具石桌和一些铺在地上的兽皮,地方虽然窄小,但因兽皮铺在地上,几人坐下,并无拥挤感觉。

  俞白凤望着石门外的黑衣童子挥挥手,道:“去泡几杯茶来,准备点食用之物。”

  那黑衣童子应了一声,和谭药师随来的两个药童一齐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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