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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上去一只白嫩滑腻的手,但一扣上俞秀凡的右腕,却如铜指铁钳一般,俞秀凡顿有着骨疼如折的感觉。

  但觉半身一麻,书箱,行囊,滚落一地,疼的头上也滚下汗珠儿,俞秀凡咬咬牙,强忍着苦痛。

  绿衣丽人格格一笑,道:“小旯弟,你很疼么?”

  俞秀凡瞪大着一双星目,仍然是未说一言。其实,他已经疼的说不出话。

  绿衣丽人伸出滑腻的右手,取出一方雪白的绢帕拭去俞秀凡头上的汗水,笑一笑,道:“小兄弟,你好热啊!”

  俞秀凡摇摇头,仍然没有说话。

  绿衣丽人轻轻叹一口气,道:“小兄弟,你是不是很难过?”

  这女人说话,柔媚娇甜,带着满脸盈盈的笑惫,但俞秀凡的苦头,却是吃大了,汗水如雨湿透了蓝衫,但他却有一股书呆气,咬着牙,就是不肯叫出声来。

  绿衣丽人轻叹一口气,道:“小兄弟,你何苦吃这种苦头呢?”一面讲话,一面缓缓松开了俞秀凡的右腕。

  俞秀凡只觉整个右臂完全麻木,长长吁一口气,道:“夫人,你这是为什么?”

  绿衣丽人轻轻咳了一声,道:“小兄弟啊!你怎么这样傻啊?”

  俞秀凡心中有些明白了,但他却装作不懂,缓缓说道:“夫人,我不明白!”

  绿衣丽人右手又缓缓抓住了俞秀凡的左腕,道:“小兄弟,你的右肩还能动吗?”

  俞秀凡道:“不能动了。”

  绿衣而入道:“如是你的左肩也不能动了,岂不是耽误了你的竟试么?”

  俞秀凡道:“夫人说的是……”

  绿衣丽人抓住了俞秀凡的左手,揉了一下,道:“恐怕你要好好的休息一阵,才能写字,左手再坏了,实在太可怜,你娘也不在这里,谁喂你吃饭呢?”

  俞秀凡道:“夫人,你说话太曲折了,我有些不太明白。”

  绿衣丽人笑一笑,道:“小兄弟,我希望你说实话吧,何苦要代人受过?”

  俞秀凡道:“夫人,我不会代人受过,你……”

  绿衣丽人摇摇头,接道:“小兄弟,你读了很多书,当知人无远虑必有近优,你何苦卷入这些江湖上凶杀恩怨的漩涡,我实在不忍伤害你,小兄弟,告诉我吧!”

  俞秀凡长长吁一口气,道:“污吏贪墨,有苦打成招的冤狱,想不到这朗朗乾坤之下,世间也有这等以强凌弱,辣手迫供的事!唉!夫人,在下一未犯王法,二未做过错事,夫人这等毒手相加,当真是叫人心生怨恨不平。”

  绿衣丽人笑一笑,道:“小兄弟,不管你心里怎么想,但眼前你的处境,却已无法更改,小兄弟,你刚吃到的苦头,那只是一个开始,三木之下,何患口供不得,但江湖上的惩人手法,比之那三木大刑尤有过之,小兄弟,你何苦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吃苦呢?”

  俞秀凡道:“夫人,我确然不了解你说些什么。不过,听你的口气,你们似乎是在找一个人。”

  绿衣丽人道:“对!这就慢慢的人港了,我们是在找一个人。那人受了重伤,可能逃入天王寺,也可能摔倒在寺门外面,定是你把他藏了起来。”

  语声突然间变得十分冷漠,说道:“还有那位丁老丈,装出一付老迈的样子,也有很重的嫌疑。”

  俞秀凡心头震动,表面却淡然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小生借读荒寺,原希望能静静的读些文章,以应会试,但却未料到招来了如许烦恼。你们身具武功,目无王法,视人命如草芥,小生百口难辩。我反抗无能,回话无词,夫人纵然把在下挫骨扬灰,我无法供出什么。”

  绿衣而人微微一皱眉,道:“小兄弟,丁老丈年纪老迈,只怕没有你小兄弟这一身书胆、傲骨,他如一旦招认了出来,小兄弟,那时候,你将如何?”

  俞秀凡道:“根本没有那么一个人躲在寺中,小生如何能随口胡诌。”提高了声音,接道:“天王寺不过十余间房舍,真如有人藏着,如何能躲避开你们的搜查?”

  这几句话,似乎是有着很大的力量。

  那绿衣丽人突然改变了话题,道:“小兄弟说的也有道理,不过,小兄弟原已决心留在寺中,为什么又要突然离开寺院?”

  俞秀凡道:“小生三思之后,觉得夫人既已留寺中,在下留在那里确有许多不便,因而迁居他处。”

  绿衣丽人笑一笑,道:“可是那位丁老丈示意要你小兄弟迁离寺中么?”

  俞秀凡心中一动,暗道:“凡会武功之人耳目都很灵敏,异于常人。那丁老丈劝我搬离寺中一事,也许已被价瞧到,此事不可否认。”

  心中念转,口中说道:“不错,那丁老丈确曾示意在下搬出寺中,但那也是为了要方便夫人之故。”

  绿衣丽人笑道:“话不说不明,木不钻不透,现在,咱们已然把事情说明了,我看你小兄弟也不用搬出去了。”

  俞秀凡道:“夫人之意可是要在下重回天王寺中么?”

  绿衣丽人点头道:“正是如此,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她一口一个小兄弟,叫的十分亲热,但俞秀凡已了解处境危恶,这美丽的女人,笑意盈盈中,出手就可能杀人。

  既没有逃避的能力,只好认命,当下说道:“在下住哪里都是一样。”

  绿衣丽人道:“那很好,咱们回寺中去吧!”伸手捡起俞秀凡落地的书箱衣服,接道:“大姊姊替你拿着东西,咱们回去吧!”

  俞秀凡心中暗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一挺胸,强忍半身疼楚,随在那绿衣丽人身后行去。

  他昂首而行,忘记了身受的创伤,脚下突被一物绊住,蓬然摔倒在地上,原来己到庙门外面,被庙前的石级绊倒。

  他右臂已暂失灵活,只有一只左手可用,这一跌,只摔得鼻青眼肿,口中流出鲜血。

  这时,那青衣女婢,已奔来接过了绿衣丽人手中之物,绿衣丽人却回身一笑,莲足一挑,俞秀凡竟被挑了起来,呼的一声,飞人庙中。

  这一下,俞秀凡身难自停,如若摔着实地,非得筋断骨折不叫。

  就在他身体将要落着实地,那绿衣丽人突然飞步而至,迅快伸手一抄,接住了俞秀凡,轻轻的放在地上,格格一笑,道:“小兄弟,摔的疼不疼?吓着了没有?”

  一种被戏弄的感觉,使得俞秀凡有着无比的羞辱感受。

  但他心中明白自己眼下的处境,如有反抗举动,将招来更大的羞辱。忍下心中激忿,一语不发。

  绿衣丽人嫣然一笑,接道:“小兄弟,别难过,那丁老丈只怕比你更苦了。”

  语声一顿,提高了声音,道:“人厨子,把丁老头带出来。…只见那车夫装扮的黑衣大汉,提出满脸鲜血的丁老丈,缓步行了出来。俞秀凡凝目望去,只见那丁老丈全身软瘫,已是奄奄一息,不禁黯然一叹,道:“他己是古稀之年,你们竟然这样折磨于他,于心何忍?”

  绿衣丽人笑一笑,道:“小兄弟,他叫人厨子,那不是他的名字,是他的绰号。俗话说,名字有叫错的,但外号叫不错,他整个人就像厨子做菜一样,不但手法熟练,而且花样很多,你先别担心丁老头的生死,该想想你自己的安危才是。”

  俞秀凡道:“小生自知无能反抗,那只有逆来顺受了。”

  绿衣丽人道:“说的好可怜啊!小兄弟,但你为什么不说出那人的藏身之处呢?”

  俞秀凡道:“我如胡乱指说一处,你们搜查不到,只怕更要身受苦刑了。”

  绿衣丽人笑道:“小兄弟,你怎么这样死心眼呢?为什么不说实话,找到那人,大姊姊重重有赏。”

  长长叹一口气,道:“缕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但我未见有人到此,心中纵有应命之心,却又无法胡乱指一处所在。唉!这不是问案认罪的事,小生认了,画押就行,我如胡乱说一个所在,你们找不到人,岂不是更要多受酷刑?”

  绿衣丽人道:“小兄弟说的也是啊!”

  俞秀凡道:“小生十年寒窗,苦读诗书,从未和你们江湖上人交往过,又何苦为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忍受这等酷刑煎熬呢?”

  绿衣丽人道:“小兄弟说的有理。”

  俞秀凡接道:“如是夫人觉着小生说的有理,诸位还不肯放了小生,那岂不是自认不讲理了么?”

  绿衣丽人笑道:“很可惜你的好口才,遇上大姊姊我……”

  俞秀凡道:“你难道一点也不肯讲理?”

  绿衣丽人道:“对别人我也许不讲理,但对小兄弟,自然讲理了。”

  俞秀凡道:“夫人如若讲理,那就该放了小生和丁老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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