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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〇


  唐老太太不再言语,闭上双目,静坐不动,只见她挽发的钗簪,突然散落地上,白发散乱,在夜风中飘飘飞舞。

  萧翎心中暗道:这唐老太太如此气怒,心中定然是充满了委屈,怒发使钗簪散落,这份内功造诣倒也惊人。

  沈木风端起面前的酒杯,又大喝了一口,笑道:“诸位之中,如若还有和在下要谈什么旧恨往事的,还请快快提出。”

  马文飞心中一动,正待开口,突听对面而坐的司马乾抢先说道:“在下司马乾想请教沈大庄主!”

  沈术风两道冷电一般的眼睛,直逼过来,盯在司马乾脸上瞧了一阵,浓眉微扬,沉声道:“司马兄有何见教?”

  显然,沈术风对司马乾的举动,感到有些意外。

  司马乾重重咳了一声,道:“赶来百花山庄的武林人物,不下百位,但这洗尘宴上不过区区等二三十人,不知大庄主用心何在?此乃兄弟不解之一。”

  沈木风淡淡一笑,道:“好!还有一件,你一并说完,在下再答复不迟。”

  司马乾道:“区区初入中原,和贵庄中人,素不相识,自是谈不到仇恨二字,不知何以竟把在下也列入死亡的名额之内?此乃兄弟不解之二。”

  沈术风纵声大笑了一阵,道:“司马兄何以要自谦死亡,倒叫我沈某人也有些不明白了。”

  司马乾冷笑一声,道:“沈大庄主如是未有把我等置于死地之心,何……”

  沈木风大笑接道:“你可是说我在酒菜之中下了奇毒?”

  司马乾道:“这等下五门的手法,以你沈大庄主的身份,自然是不屑为之,何况在坐之人不乏武林高手,酒菜之中下毒,如何能够毒得死在场之人。”

  沈木风脸色一变,冷冷说道:“司马乾你如想从中挑拨离间,可别怪我沈木风反目无情,应了死亡自谦之言。”

  在座群豪,大都是听过沈木风凶残恶名之人,也都是久年在江湖走动的人物,眼看沈木风突然变了脸色,言语间暗施警告,不许司马乾再多管闲事,不禁一齐向司马乾望去。

  司马乾眼看群豪,大都把目光投注到自己身上,不禁心花怒放,哈哈一笑,道:“沈大庄主施展的手段虽然是出人意料,天衣无缝,可以遮掩天下英雄耳目,但却瞒不过我司马乾的双目!”

  沈木风冷笑一声,道:“无知狂徒,信口雌黄,来人给我拿下!”

  但闻一声清叱传来,花树丛中,疾飞出两条人影,直向那司马乾冲了过去。

  马文飞突然对司马乾生出了很深好感,沉声说道:“司马兄!可要兄弟相助?”

  司马乾道:“不劳费心。”目光一转,只见向自己冲来之人,已然停住身子,左面一人,二十五六岁的年纪,一身青色劲装,背上斜插长剑,右面一人,身着红衣,面容冷木,毫无表情。

  萧翎抬头望了两人一眼,低声对马文飞道:“马兄,那左面青衣人,是沈木风的大弟子单宏章,右面那红衣人却是沈木风的八大血影化身之一。”

  两人逼近司马乾席位的四五尺处,一齐收住脚步,左首那青衣人冷冷说道:“你是自己就缚呢?还是让我等出手?”

  司马乾哈哈一笑,道:“大庄主虽是酒中无药,肴中无药,但却在席位近处,布下了最利害的金蛊毒。”

  语惊四座,场中人虽然大都未曾去过云贵,见过那金蛊毒,但却是大都知道那金蛊毒,乃苗疆蛊毒中最为利害的一种,只听得个个心头震动,神色大变。

  沈术风两目中杀机涌现,但也只不过一瞬间就恢复了镇静之色,哈哈一笑,道:“司马兄,你是在痴人说梦了。”

  司马乾冷冷说道:“大庄主可以瞒过天下与会的英雄耳目,但却瞒不过我司马乾。”

  单宏章站在司马乾席位前面,早已蓄势待发,但因未得沈木风进一步的令谕,始终不敢出手。

  阴诈的沈木风,默察四座情势,大部群豪,脸上都泛出激愤之色,如若此时处决了那司马乾,场中群豪必将深信已经中了金蛊毒,那时,难免群起拼命。

  眼下群豪,人人都是武功高强之士,如是大都以命相搏,这一战,不论胜负,百花山庄中,都将有惨重的伤亡。

  他不愿冒着两败俱伤的危险,必需先行设法平息下去群豪之怒,使他们不疑中毒的事,然后再行处置这个狂人。

  心中盘算已定,纵声大笑,道:“司马兄如是和我沈某人,或是百花山庄有什么梁子、过节,那是尽可指名向我沈某挑战,向百花山庄问罪,似这般挑拨离间,不觉手段大过卑下了吗?”

  司马乾道:“在下说的句句实言,沈大庄主还要狡辩,兄弟可以……”

  沈木风不容他再说下去,纵声大笑一阵,接道:“在座之人,大都是武功高强,内功精深的武林高手,中毒与否,只要运气一试,自然可以查觉的出来。”

  司马乾道:“这个,只怕沈大庄主早已有了安排……”

  沈术风接道:“这位司马兄,有些疯疯癫癫,他的话,决不能认真,诸位是否中毒,请暗中运气一查便知,这狂人挑拨离间,无所不为,我沈某人度量,也是难以忍得下了……”举手一挥,接道:“给我拿下。”

  单宏章早已运功蓄势,只待令下,沈本风一句话还未说完,单宏章右手五指已经递出,扣拿司马乾的右腕。

  司马乾右腕一挫,避开掌势,左手如惊雷迅电一般,扫了出去。

  马文飞坐在席位之上观战,相距也就不过四五步远,时时可觉到两人动手时的指劲、掌力,目睹司马乾避掌反击之势,不禁暗赞一声:好武功!

  那单宏章武功系沈木风亲自传授,岂同小可,右掌一挥,硬接了一掌。

  但闻砰的一声,如击败革,两人各自被震的向后退了一步。

  单宏章似是未料到这个看上去有些癫狂之人,竟然是有着一身惊人的武功,不禁微微一呆。

  就在他一征之间,司马乾已然挥掌攻到,双掌连环,眨眼间攻出了八招,迫的单宏章退后两尺。

  沈木风眼看单宏章节节败退,只觉颜面有损,不禁生出怒意,正待发作,忽见单宏章反守为攻,一连三掌,也把司马乾逼退了一步,借机会高举右手一挥。

  那面容冷肃的红衣大汉,一直静静的站在司马乾身侧,木刻泥塑一般,动也不动。

  但沈木风右手一挥之后,情势忽然不同。

  只见那红衣人右手一抬,悄无声息的一掌劈向了司马乾的背心。

  马文飞喝道:“司马兄,小心偷袭!”


  司马乾前拒单宏章的强攻,闻声警觉,匆忙问,腾出左手,反臂拍出。

  他本想闪避开去,躲过身后袭来的一掌,但因前后都有人攻袭,左临别人的席位,右面又是木桌拦路,只好反臂拍出一掌。

  两掌撞触,司马乾不自禁心头骇然一震,暗道:此人内力之强,似是尤过那青衣人,如是这两人前后夹攻,今夜一战,恐怕凶险万分。

  忖思之间,那红衣大汉已然挥拳如雨,连连抢攻。

  马文飞看那红衣大汉攻出的拳势,一招强过一招,剽悍凶猛,极是少见,而那单宏章的掌势,却是以轻戾巧快为主,前后夹击,用的竟是两种大不相同的力道。

  司马乾必须要前拒单宏章的巧变,后挡那红衣大汉的力敌。

  恶战了二三十个照面,司马乾已被迫的顶门上见了汗水。

  但场中群豪,对司马乾的观感,却已大大的改变,暗道:想不到这疯疯癫癫的人,竟然有着如此高强的武功。

  马文飞已对司马乾生出了英雄相惜之心,眼看他落败在即,心中好生不忍,霍然站了起来,左手一按桌沿,陡然翻了过去,右手一挥,接下了单宏章的掌势,道:“司马兄请用心对付那红衣人,此人有兄弟对付。”

  说话声中,已然连续封架单宏章急攻的三掌。

  司马乾为人虽然好强,但知自己难以同时拒挡两人的攻势,如再勉强的打下去,不死亦将重伤,是以,对马文飞出面相助一事,默然承认,感激于心,全力对付那红衣大汉。

  那红衣大汉的拳招掌势,愈见凌厉,攻势的凶恶,真叫人不寒而栗。

  武功中的攻敌招数,虽是以攻为主,迫人退守,但招数中,都隐隐含着一半防守之意。

  但那红衣大汉,出手的掌势,全都是以攻伤敌,有时,竟连自己的门户,也不兼顾,是故,他攻出拳势,也特别强劲威猛。

  司马乾已知那红衣大汉内力甚是深厚,不再和他硬拼,却以巧快的攻势,迫他回招自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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