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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五


  萧翎凝目望去,沈木风早已不在原位站立。

  目光一转,瞥见沈木风正抓住那垂下的彩绸,捷如巧猿登树,直向上面升去。

  他动作奇快,一转眼间,已然升上了五六丈高。

  萧翎长吁一口气,暗道:我如在此时用出全力,打出暗器,或可伤得了他,这举动虽然有欠光明,但如沈木风受了伤,对我解救父母一事,倒是大有帮助……

  就这念头一转之间,沈术风早已升上七八丈高,再想出手,已然无及。

  只觉一只手被人抓住,耳际间响起了司马乾的声音,道,“快些进入林中。”

  萧翎昔年在三圣谷中,曾听那庄山贝谈过蛊毒的利害,而且所有恶蛊中,又以金蛊毒最为凶狠,顿生警觉,急急向后退去。

  在萧翎的想象之中,这沈木风定在花树中埋伏下人手,备以堵击奔入花树林中的群豪,哪知情形竟然大大的出了意料之外,林中一片平静。

  混乱的声音,重归寂然,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只有夜风吹着花树,发出一种轻微的沙沙之声。

  这时场中群豪,都已奔藏在四周的花树林中,隐藏在花树之后。

  苗疆放蛊之事,盛传武林,凡是在江湖上走动的人,可以说无不知晓,但真正见过放蛊的人,却是少之又少。

  群豪大都存有着一种奇怪的念头,希望能见识一下新奇事物,看看放蛊的情形。

  萧翎和马文飞、司马乾同藏在一片花丛之后,凝注着场中的变化。

  马文飞施展传音之术,说道:“司马兄何以得知那沈木风要施放蛊毒?”

  司马乾微微一笑,也以传音之术答道:“兄弟卜算中指出,今夜这场接风宴中,充满凶险,只是卦中奇怪,险中有变……”

  萧翎停身两人之间,两人虽以传音之术谈话,但却是有意的让他听到。

  他虽然不会卜算之术,但那庄山贝却是一个无所不知之人,萧翎在从师数年中,虽然一心专注于修习武功之上,但庄山贝为增长他的见闻,在习武之暇,常和他谈些谋略机智,江湖怪闻,听者无意,言者有心,庄山贝把江湖上诸般诡计狡谋,各种奇毒的武功,以及诸大门户的武功路数,用药,救急,卜算奇术等的江湖百态,有系统的讲给萧翎听,而且每一件主要的事物中,都加入了一个有趣的故事,使萧翎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间深印脑际。

  这使萧翎无形中增长了很多见闻,平常之时,还不觉得,但如一听得别人论起了有关之事,那时余留在脑际间的印象,就清晰的反映出来。

  是以,当他听到司马乾说起以卜卦之术,算出这次凶险,忍不住接口说道:“在下亦听闻过卜算的奇术,不管何等神卦,亦难推演出未来之事的细节,司马兄能凭卦象推算出沈本风放蛊毒,实叫兄弟惊服。”

  司马乾怔了一怔,道:“高论,高论,看将起来,你也是卜卦神算能手了。”

  萧翎摇摇头,说:“这个,兄弟倒是不会。”

  司马乾微微一笑,道:“兄台实非人下之人,不知可否以真实姓名见告?”

  萧翎道:“司马兄见义勇为,侠心铁胆,兄弟也不用再作掩饰,只是姓名还难奉告,区区苦衷,还望赐谅。”

  司马乾笑道:“兄台不但武功高强,这胸罗之博,只怕不在兄弟之下,不错,不论任何卜卦神算,也只能现示吉凶之征,至干吉凶的变化之机,那就要凭仗着卜卦人的智慧,经验,推论判断了……”

  他回目望了场中一眼,仍然不见有何变故,又施展传音之术,接了下去,道:“兄弟瞧那险中有变的卦象,心知今宵沈木风在这场接风宴上,必将有着意外的诡计阴谋,为了兄弟自身的安危,也为了证实奇卦是否有灵,因此尽全力来追查那沈木风是何阴谋,不瞒两位,兄弟为了追求此事,亦曾使出从来未用的奇诡手段……”

  话至此处,场中已有惊变,顿时住口不言。

  凝目望去,只见那暗夜笼罩的席位之上,突然现出了几点微光,有如萤光游动。

  司马乾低声说道:“小心了,这是最上乘的放蛊方法,那放蛊之人,道行极为高深。”

  只见那几点微光,闪动了一阵,突然消失不见。。

  这时,马文飞已把司马乾视作了身负绝世奇技之人,低声问道:“怎么那放出的蛊光不见了?”

  司马乾道:“也许那放蛊之人,已发觉心血白费,场中群豪都已逃离她蛊毒所及之地,收回放出毒蛊,也许是另作布署……”

  话还未完,那隐失的微光,突然又闪动起来,而且数量大增,不下数十点。

  司马乾脸色一变,伸手握住萧翎的左手,充满惊愕地说道:“好利害的放蛊人,今夜与会之人只怕是很少能逃得此劫了!”

  萧翎低声问道:“很可怕吗?”

  司马乾道:“可怕极了。”

  马文飞道:“离席的武林同道,大部藏在四周的花树阵中,司马兄既然瞧出了这蛊毒如此利害,何不招呼藏在花树中的武林同道逃走?”

  司马乾道:“现在吗?”

  马文飞道:“自然是现在了。”

  司马乾道:“这等放蛊之法,乃苗疆十三种放蛊之法中最利害的一种,此刻,只要咱们一动,那毒蛊必将追踪咱们,反不如隐藏起来的好。”

  马文飞心中暗自好笑,忖道:这司马乾天不伯,地不怕,不知何以对这蛊毒如此的畏惧,实叫人有些不信。

  但见数十道微光,绕那席位上闪转不停,大约有一盏热茶功夫,重又隐失不见。

  司马乾长叹一口气,道:“现在,可以招呼他们逃走了。”

  这三人一直用的传音之术交谈,附近虽然藏有他人,却是无法听到。

  马文飞正待起身招呼群豪,突见火光一闪,那高耸云霄的望花楼后、缓步转出来一个手捧金灯,长发披垂,身着红衣的妇人。

  那金灯高约尺许,冒出两寸高的蓝色火焰,在夜风中微微摇动。

  只见她举步落足间十分缓慢,神情一片严肃。

  萧翎低声说道:“是啦!放蛊的就是此人了!”

  司马乾低声问道:“这妇人是何许人物?”

  萧翎道:“苗疆金花夫人。”

  马文飞一皱眉头,道:“久闻其人之名,乃苗疆中第二高手,想不到竟然被沈木风收罗手下。”

  司马乾双目圆睁,神情紧张的望着那金花夫人。

  只见金花夫人捧着金灯,直向这花树阵中行来。

  司马乾全身开始抖动起来,低声向马文飞和萧翎说道:“糟糕!她已发觉到此地有人,直向咱们行来。”

  马文飞道:“我们可以逃走吗?”司马乾道:“来不及了。”

  马文飞微微一怔,道:“难道坐以待毙不成?”

  司马乾道:“唉!按那卦象而言,咱们本不该遭此凶险,想不到卦象却失了灵验。”

  说话之间,那金花夫人已经行到了两三丈外,停了下来。

  只见金花夫人双目圆睁,望着手中金灯,灯中那蓝色火焰,映着她充满杀机的粉颊。

  只见她缓缓把灯递人右手,左手食指探入了口中。

  司马乾道:“糟啦!她要用血光驭蛊之法,咱们今夜决然难以逃得此劫……”

  只见金花夫人那探入口中的食指,突然又取了出来,缓缓转身而去。

  她来的像一个幽灵,去的似一阵疾风,只见灯火闪了几闪,人已消失不见。

  司马乾举手拭去头上的汗水,道:“奇怪呀!奇怪!”

  马文飞道:“奇怪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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