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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五


  葛仙童叹了口气,道:“说起来痛心之极,这个中间的关键,你可以问凌三。”

  李金贵侧首望着凌三,只见他把手中啃剩的骨头扔出老远,然后胡乱地擦了擦手。

  凌三干咳一下,清了清嗓子,道:“人一生汲汲经营,不是为名,便是为财,习武的人则看重武学秘笈租珍奇宝剑,而我们修道入重视的则是如何避过无常,脱壳飞升……”

  话声一顿,继续说道:“刚才我不是跟你说过,修炼邪道心法之人,虽然是可炼成,但是终究逃不过散功之苦,当年邪派的第一大宗师红云老祖,可说已修至功参造化的境界,到了后来,也在天魔将至之际,尸解而去,无法白日飞升……”

  葛仙童道;“凌三,不要扯这么远,把要点跟金贵说清楚,我还要花点时间传他本门剑法。”

  凌三道:“师叔,他要到长春宫去,若是传他剑法,不是会有泄密的之虞?”

  葛仙童道:“你师父已将终南古洞得到的剑诀参悟出来,嘱我传金贵三招散手,将来万一有急用时,也有防身之能。”

  凌三道;“这太好了。”

  李金贵抱拳一揖道:“多谢师叔。”

  葛仙童挥了挥手,道;“你能明白师门对你的苦心就行了,还多谢什么?”

  凌三道:“对,小子,你上辈子糊里糊赊的死,这辈子可别这样,劳动本门上下都为你应劫之事面忙……”

  李金贵面上浮起一丝羞惭之色,道:“小弟一定谨言慎行,俾不负师门重任。”

  凌三笑道:“好了,别在我面前卖弄,坐下来,听我把白家的事跟你说清楚。”

  李金贵盘膝坐下,听凌三道:“红云老祖尸解之后,他门下三个弟子便各分东西,其中白剑青娶了表妹葛花娘,后来葛朴下山……”

  李金贵默然的聆听凌三述说这段百年前的往事,整个情绪都随着凌三说的故事在起伏上下,终于他明白了白家大院为何会迁至南阳,以及白家至今剩下三名孤女的经过……

  敢情当年白剑青在目睹红云老祖凄然尸解的惨状后,对邪道心法起了极大的恐惧,亟思解脱那未来的困境。

  就在那时,葛朴自青城学成之后,返家祭祖,获悉妹夫的困扰,乃将习艺时无意中得自一个古洞里的一本少阳真解,交给白剑青,并应允偕之共同参详其中奥秘,从里面找出一条途径,可以消除邪道心法之隐忧……

  白剑青得到少阳真解之后,欣喜若狂,他一方面为了妻儿的安全,—方面为了能找个清静的地方可以修炼参详少阳真解,乃举家迁至南阳府。

  白剑青唯恐遗害子孙,当时并没将得自红云老祖的邪道心法传授独子,所以白家的承继人是个读书人,连一点功夫都不会。

  白剑青经过了三十年的苦心修炼,终于在葛朴的帮助下,参悟出少阳真解的全部奥秘,解脱生死,得证大道。

  其时,罗岳立派北海,广收子弟,获得江湖邪派推崇,尊为北还魔尊,而耿扬光则名扬南荒,江湖号称南荒魔君。

  耿扬光性好女色,后来遇到青城女弟子至苗疆采药,欲加染指,惹来青城五子联手攻击,耿扬光败走之后,联络九大魔头,同上青城寻衅。

  当时青城一脉,几乎全都毁在那十大魔头手里,幸好白剑青到峨眉伏虎寺与主持彗空下棋,闻讯赶至,加以阻止。

  耿扬光受叱之后,当场翻脸,十魔联手,将白剑青、葛朴、慧空围住,双方各施法力,激战一昼夜之久。

  白剑青眼见众魔人性尽失,乃施出少阳十三式神功,终于引发潜伏在那十大邪派魔头体内的隐忧。每人都面临天魔噬体,散功化骨的危机。

  耿扬光临终之际,灵智清醒,请求白剑青收留耿武阳为徒,白剑青见青城弟子伤亡惨重,再者鉴于耿扬光一片诚心,乃答应将耿武阳转庶为葛朴门下……

  自从十魔会青城之后,白剑青名动天下,谁都知道白剑青从邪道入门,却融合道家心法,别走蹊径,另辟一途,降伏于魔之秘法。

  首先是北海魔尊罗岳寻上门去,请求白剑青传以秘法,未获允,罗岳在羞恼成怒的情形下,与白剑青翻脸成仇,当场指挥弟子出手攻击,结果惨败而逃……

  其次陆陆续续,有来自五湖四海的邪派高手上门,终因白剑青道法高妙,难以应敌,纷纷知难而退……

  可是到了三十年前,白剑青终以八十八岁高龄,得证大道,飘然仙去,没有多久,白家在一夜之间,遭到三拨强敌入侵,整个家族数十口,在奋勇抵抗之下,一齐殉难……

  这一段有关白家的往事,凌三足足说来半个时辰才说完,李金贵在这段时间里,时喜时悲,可说整个情绪都被凌三所操纵。

  凌三说到这里,长长的吁了口气,喝了两口酒,润润嗓子,葛仙童接下去,继续道:“当年白家遭劫时,师祖已经仙去,可惜他老人家留下的偈言,没被先父注意到,而且当时他正在水火洞闭关,以致我们接到白家飞书求援,无人敢作主……”

  他叹了口气,道;“等到你师父跟同门兄弟讨论过后,再赶至南阳府,白家已剩下一片残骸……”

  李金贵问道:“难道白家连一个活人都没有吗?”

  凌三敲了他一下脑袋,叱道:“呸!你这傻蛋,白家没有后人留下,你那小凤儿难道是从石头缝里长出来的?“

  李金贵羞涩地笑了笑。

  葛仙童道:“当时我们并不知道白家有没有人逃出去,因为那时有些尸体的面目很难相认,直到后来,才知道白家最小的一个儿子适时正在外面看戏,避过了一劫,那也就是白玉凤的父亲白仪方……”

  李金贵哦了声道;“玉凤还有父亲在庄院里,怎么我两次都没看到?”

  葛仙童道:“不但白仪方还活着,据你师父推测,白金凤的母亲还活着,不过他们都深藏在庄院里,绝不露面罢了……”

  李金贵问道:“师叔,难道你们没有进入白家大院里去过?”

  葛仙童道:“由于当年青城支援太晚,白家遭致大劫,所以白仪方对我们产生很大的误会,甚而怀疑我们也参与暗杀之事,目的是为了那本少阳真解以及白剑青的亲手注解,其实这是很冤枉的。另外一个原因,则是白家大院布满了禁制,不容外人轻易侵入,为了避免更深一层的误会,我们绝不涉足其中……”李金贵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这样……”

  凌三道:“多年以来,除了白家邀请的人外,没有一个人能进入白家后,还能生还的,当然,你是例外,你跟白玉凤两世情孽,她绝不会杀你的……”

  葛仙童道:“金贵,今后要排解白氏一族与本门的误会,除了你之外,没有其他人了。

  李金贵颔首道:“弟子若是见到白伯父,一定把师父当年……”

  葛仙童打断他的话,道:“不!你千万不能对他说出你乃青城弟子,否则后患无穷,今后,你到了白家大院,只要慢慢探听他们是否已经知悉三十年前的大仇,再来通知我们……”

  李金贵恍然道:“哦!师父是想要替他们报了仇,借此表明心意,取得白伯父的谅解……”

  葛仙童道:“这也是其中一个原因,此外……”

  他似是听到什么,面色一凝,作出侧耳倾听之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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