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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回 是非生飞鸽传柬(2)


  方兆南探头向外瞧去,只见两个身着青色道袍,背插长剑的少年,已起身向正西方向走去。

  他因没有瞧到两人,无法分辨两人的年龄。

  两人步履十分迅快,方兆南略作忖思,该不该叫回两人,告诉他们言陵甫遭遇之事,两个道人已走的没了踪影。

  他缓步走出大岩石后,仰脸长长吸一口气,心中暗暗忖道。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两人来历不明,如若好心相告他们,反而惹出一场麻烦来,那可是大不划算之事。”

  方兆南这数日之中,连遇奇变,心中早已生出警惕之心,不愿再生枝节,而延误救师妹的时间。

  正待继续赶路,忽闻衣袂飘凤之声,来自身后,不禁心中一惊,转头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灰色长袍老者,和三旬左右中年汉子,急奔而至。

  这两入的身法虽快,但却满脸风尘之色,那灰袍老者瞧下出什么,中年大汉却现出了满脸困倦之容。

  显然,两人是经过长途的赶路。

  两人相距方兆南五、六尺处,突然停下脚步,四道眼神,一齐朝向方兆南,上下的打量。

  半晌工夫,那老者才一抱拳,笑道:“借间兄台一声,可见过两个身着道装的人走过去么?”

  方兆甫心中暗道:“看这两人行色,分明是追踪那两个道装之人,看来这其中定然有着什么事情。”

  他一时之间,不知是否该告诉两人,沉吟良久,答不上话。

  那中年大汉看方兆南久不肯答话,心中已感不耐,一翻腕,拔出背上的判官双笔,指着方兆南,厉声喝道:“你这人耳朵聋了不成?问你的话听到没有?”

  方兆南灵机一动,暗道:“这两人来势汹汹,如若追上那两个道装之人,只怕要有一场火拼,眼下好恶难辨,倒不如给他装聋答哑,含含糊糊的应付过去。”

  当下故作聋哑之状,偏头瞧了两人一胁摇摇头,转身缓步而去。

  他曾见过那聋哑的黄衣少年举动,是以学来十分相像。

  灰袍老者虽是久走江湖人物,但见方兆南的举动之间,确似聋哑之人一般,毫无装作的破绽,不觉一皱眉头,道:“这人看去十分英俊,一点不像聋哑之像,怎的竟是一个聋哑之人?”

  那中年大汉暴喝一声,道:“这小子那里会是真聋,分明是故意装作,我去把他揪回,给他两耳光,他就会讲话啦!”

  灰袍老者一伸手,拦住那中年大汉,道:“如是装作之人,岂能瞒得过我一双眼睛,此刻寸阴如金,岂可把这宝贵的时间浪掷在身有残缺之人的身上。”

  中年大汉似是甚畏惧那灰袍老者,见他伸手相阻,竟不敢强行出手。

  但他口中却大声说道:“我就不信他真的会是个聋哑之人,看他眉宇间英华蕴敛,分明还是个身有武功之人……”

  那灰袍老者冷笑一声,截住了那中年大汉的话,接道:“不错,他不但身怀武功,而且你还未必是他敌手。但身有武功之人不见得就没有聋哑残缺之疾,我走出几十年的江湖,难道还会走眼不成?”

  中年大汉见那老者脸上隐现生怒之色,不敢再多接口,翻腕又把两支判官笔插入背上。

  但他仍然不肯相信方兆南是身有残缺的聋哑之人,两道眼神,一直紧盯在方兆甫背影之上,想瞧出一点破绽。

  只见他不快不慢的缓步向前走去,直到背影消失不见,始终来回头望过两人一眼。

  那灰袍老者傲然的一笑,道:“老夫终日打雁,还真能让雁儿啄了眼珠不成?你此刻可相信老夫之言么?”

  中年大汉目睹方兆南走去的沉着神态,心中亦不觉活动起来,暗自付道:“此人如非聋哑,怎么能走的这般沉着?”

  回头对那灰袍老者笑道:“成兄究竟是见闻广博之人。一眼之间就能辨出对方是聋哑之人,实叫在下佩服。”

  那老者听得中年大汉的颂赞之言,脸上却毫无喜悦,轻轻叹息一声,道:“咱们得快些赶路,如若被那两个小道士抢先见知机子言陵甫,咱们就算白跑这一趟了。”

  说完话,振袂向前奔去。

  原来他目睹方兆南夫时的从容神情,心中突生疑虑,但因那中年大汉的几句颂赞之言,又使他不便改口承认自己看走了眼,只好借赶路之事。应付过去。

  方兆南故装聋哑,缓步走过一个山弯之后,陡然加快脚步。

  一口气跑出了六六里路,才停了下来。

  经过这一阵奔跑,腹中饥饿更甚。

  放眼四外看去,尽都是绵连不绝的山势,别说借食之处,就是可资充饥的山禽走兽,也看不到。

  他虽是练就一身精纯的武功,但一夜间未进一口食用之物。

  又连番经历凶险奔走,体力。精神,都已感到不支。

  饥饿疲累,使他不能再强撑赶路,缓级席地坐下,闭目运气调息。

  忽然问,一阵乌羽划空之声,掠顶而过。

  方兆南警党的一跃而起,随手捡起一块山石,运足了腕力。

  一抖手,疾向一只振翅而过的飞乌打去。

  他本是暗器能手,出于认位奇准,飞石破空订去,一只雪羽健鸽应手而落。

  他折集了一些干草枯枝,摸出千里火筒,燃起干草,又捡起地上健鸽,正待放入火中烧食。忽然心中一动,暗道:“这等荒山之中,那来这只孤自飞行的白羽健鸽?常闻人言,江湖之上,有飞鸽传书之事,莫非今日被我遇上不成?”

  心念一转,分开鸽羽,果然在那白羽健鸽的左翼之下,找出一个小指粗细,寸许长短的竹筒,用着极细的白线,系在鸽翼之上。

  这竹筒异常细薄,随手一捏,立时裂成两半,一卷白纸,应声而现。

  方兆南展开纸卷一瞧,只见上面写道:“天风道兄清鉴:手示奉悉,弟因要事,不克即时应召赴约,六日后当兼程赶往,绝不误大会之期,谨此奉复。”

  下面并未暑名,却书着一个太极图样。

  方兆南在江湖上走动时日虽然不久,但因天风道长的名头太大,大江南北武林道上,无人不知其名。

  方兆南虽未见过被誉为江南四大名剑之首的天风道长,但却常听人谈起此人之名。

  他虽是遁身世外,跳出五行的三清弟子,但他乃天生侠骨之人。常常伸手管些不平之事,隐隐被誉为江南七省白道领袖。

  他垦着手中纸柬,心中忽生不安之感,暗自想道:“天风道长被武林誉为一代大侠,武林中人,个个对他敬仰,这飞鸽传书信,自不能等闲视之。

  这复书之人既和他称兄道弟,想来定然也是极具声望的武林高人,书中所说的大会之期,看来是一场十分重要的聚会……”

  心念及此,突然又想到适才所见那一大一小两位道人,以及那灰袍老道和随行的中年大汉,跋涉急追两个道人之事,此中蹊跷,似非单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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