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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回 少林寺鸣鼓惊钟(4)


  方兆南听群僧问话口气,分明对自己己有了相疑之心,不觉怒火大起。

  方兆南站起身来,冷冷说道:“在下此次赶来不过是传报凶讯,并无相求诸位大师父相助之心,信与不信,悉听尊便,在下就此告别。”

  他抱拳一揖,大步向外走去。

  两排坐的和尚,都是寺中有地位之人,不是一院主持,就是寺中长老,虽对方兆南拂袖而去的举动不满,但并未出来相阻。

  但那殿中排立的群僧,却是不肯相让,只见步履移动,排成了一道人墙,拦住了方兆南的去路,一个个合掌而立。

  方兆南停下脚步,打量一下群憎排成阵形,除了出手硬闯出去之外,只有纵身而起,从群僧头上飞越。

  除了这两条路外,别无可循途径,不禁一皱眉头……

  只听高踞正中首座的大悲和尚,喧了一声佛号,道:“方施主再请稍留片刻,老衲还有几句话说。”

  方兆南虽然被群僧相询之言激怒,拂袖欲去,但并无和少林僧侣动手之心,听大悲禅师言词谦和,回头问道:“不知大师还有何教言?”

  大悲禅师微微一笑,道:“方施主先请归坐如何?”

  方兆南略一沉忖,重又走回原位坐下。

  大悲禅师道:“少林寺开派迄今,从未有过掌门方丈生死不明的情势,方施主带来凶讯,乃我少林寺数百年从未有过的大变。

  此等大耻大辱的事,谁也难免激动,言词之间难免有所失疏,还望方施主,别放在心上。

  事关武林间正邪消长,尚望施主能以顾全大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也好使老衲等了然全盘内情,免得算有遗策,造成大错。”

  方兆南道:“晚辈适才所言,句句都是所历所见的事,并无一句上字虚言,其间虽然稍有隐遮之处,也是晚辈私人间一些琐事,无关大局……”

  他却仰起脸来长长吁了一口气,又道:“冥岳中人人事都异常奇特,连服饰都是奇服异装,隐遮去本来面目,似是那冥岳岳主,故意在他那秘境之内,布置成一处人间鬼域。

  奇怪的是那些鬼面奇服的人,个个都有着甚高武功,晚辈曾和他们动手相搏数次,不论身受何等惨重之伤,都听不到他们一声惨叫和呻吟之声。”

  大悲禅师侧目望了右面首坐上,身着白袈裟的老僧一眼,低声说道:“师兄判事智谋,素为掌门方丈推重,不知对此事有何高见?”

  那老僧闭目沉思了片刻,说道:“就目下情势而论,已非我等能力所及,看来只有设法恭请两位师叔出山了!”

  只听大悲禅师轻轻叹息一声,道:“两位师叔,三十年关期未满,难道咱们能破关惊扰不成?”

  那紧靠方兆南而坐,身披鹅黄袈裟的和尚,突然站了起来,说道:“惊扰二位师叔禅关一事,小弟之见,千万不可。

  两位师叔道行,虽极深远,但擅破禅关,非同小可,如害得两位老人家走火入魔,那就罪该万死了!”

  大悲禅师道:“如不惊扰禅关中二位师叔,不知师弟有何良策?”

  身披鹅黄袈裟的和尚微一沉吟,道:“小弟之意,不如尽出咱们少林寺中高手,赶往冥岳一探究竟,先查出大方师兄生死下落,再以罗汉阵,诱那冥岳岳主深入阵中,设法生擒……”

  那身披白袈裟的老僧摇头接道:“师弟自信比你大方师兄如何?”

  那身着黄色袈裟和尚道:“大方师兄一代绝才,小弟万难相比!”

  那老和尚道:“这就是了,大方师弟在咱们这一代师兄弟中,成就最高,不论武道,佛经,咱们都望尘莫及,三十六位护法弟子,亦都是‘达摩院’中一时精选……”

  他两道冷电的眼神,忽然逼视在方兆南的脸上说道:“如若这位方施主说的不错,三十六位弟子尽遭屠杀,试问目下本寺三代弟子们,有几个能和他们成就相比……”

  大悲禅师缓缓点头道:“师兄说的不错。”

  那老僧长长叹息一声,道:“大方师弟率师远征冥岳,主盟天下英雄大会,临去之时,似已预感此行凶多吉少,因此曾悄然走访‘戒持院’,和小兄促膝长谈,那半宵剪烛夜话,使小兄更惊讶大方师弟的成就,远在咱们意料之上……”

  他目光环扫了大殿一周,只见群僧一个个面容庄严,凝神静听。

  这才接口说道:“小兄曾和他谈起冥岳之行,相劝他不如改由小兄或大悲师弟率众前往,当时大方师兄摇头不允,小兄曾据理力争,说他乃少林一派掌门之尊,岂可轻举妄动。

  万一有了什么凶险,不但少林寺群龙无首,而且贻羞咱们少林门户,那知大方师弟,早已胸有成竹,竟然提出和小兄以比武决定的方法。

  得胜之人,就率众远行,不得再有异议,不瞒诸位师弟,小兄虽然早已佩服大方师弟在佛学经籍上的成就,远胜小兄,但如单以武功而论,只怕未必能强得过我。

  心中暗暗欢喜,那知十招相拼之后,大方师弟竟以雷音掌神功,破了我四十年苦练的金刚指、观音足。罗汉七式三种武功,迫小兄落于下风……”

  此等搏斗经过,谈与一般人听,还没有什么,但眼下之人,都是少林寺中一时高手,对本门中的绝技,自是耳熟能详,是以听得大感惊愕。

  只听大愚禅师,黯然叹息一声,道:“大方师弟胜我之后,此事已成定局,老衲自是不能毁弃诺言,再予争论,大方师弟话锋一转,不再议论赴约冥岳之事。”

  话题转到了两位闭关坐禅的师叔身上,他记忆清晰,把二十年前,两位师叔闭关前的相嘱之言,均能一字不漏的转告小兄。”

  方兆南吃了一惊,暗道:“佛门中闭关坐禅,和道家的入定,武林中的运气调息大同小异,三月五月,已是相当的成就,一年两年,更不容易,一坐几十年,那可是从未闻见之事。”

  但闻大悲禅师说道:“难道大方师兄临行之前,已预留遗言不成?”

  大愚禅师点点头道:“他曾告诉小兄,眼下咱们这一代师兄弟中,武功成就能够超过他的,只怕难以选得出来,他此行冥岳,胜败甚难预料。

  万一有了什么不幸,叫我劝阻诸位师弟,不可任性而为,尽起少林寺中仅存的精萃弟子,赶去替他报仇,他说咱们少林寺一派的兴亡,并不仅是咱们一门的盛衰。

  因为千百年来,少林派一直是江湖上正大门户的一个象征,少林一门覆亡,武林间必将大乱,叫我届时全力劝阻几位师弟,务必依照他留言去做。”

  只听那身披鹅黄袈裟,年纪最轻的和尚高声说道:“师兄之意,对咱们大方师兄的生死下落不用再多追询查问了,是吗?”

  大愚禅师道:“大方师弟留言,要待明年三月,两位师叔,禅关届满之后,恭请两位师叔裁夺。”

  方兆南插嘴说道:“冥岳中一战大败天下武林同道余威,只怕不会等明年,就找上贵寺了。”

  大愚禅师突然站起来,对那身披鹅黄袈裟的和尚说道:“大道师弟,请陪这位施主,到‘达摩院’中休息一下。”

  方兆南心知少林寺僧侣们将有要事相商,不愿自己听到,当即抱拳一揖,大步向外走去。

  大道禅师也紧随离开了座位,跟着方兆南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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