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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回 传精功以杀制杀(1)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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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兆南跌入绝壑之后,神志幷未晕迷。 他一面提聚真气,一面挥手四面乱抓,但那山壁光滑料峭,寸草未生,抓了甚久,竟然没抓到可以借力的东西。 他心中暗自道:“完了,这绝壑深不见底,再好的轻身武功,也无法保得性命。” 但觉那跌落之势,愈来愈快,两耳间风声呼呼,身子距石壁也愈来愈远,他仅有一线的生机,也为之断绝,只好一闭双目,束手待毙。 这一瞬间,他脑际中同时涌现出三个美丽的情影,天真娇稚的周惠瑛,热情似火的陈玄霜,冷若冰霜的梅绛雪……” 忽然觉着下沉之势一缓,似是有一股极强的暗劲,把自己迅快跌落的身躯一挡。 来不及探首下视,身子已着实地。 不是坚如钢铁的鳞峋怪石,竟像是跌落异常柔软的榻上。 他举手拍拍自己的脑袋,意识到绝处逢生。 睁眼望去,只见一个须发苍然,满身血渍的老人,高举着双手,接住了他的身子。 那老人沉重慈和的声音响自耳际,道:“孩子,你遇救了,没有人能逃过已定天数,大师兄的遗言,果然灵验了……”接着是一声深长的叹息。 方兆南略一定神,纵身而下,离开了那老人的双掌。 转眼望去,只见那老人身边不远处横卧着一个秃顶黑髯的人,他身上一件葛衣短袍,已被鲜血湿透,右肋处一道二寸左右的伤口。 方兆南一瞥之间,已看出那是足以致命的一击。 他仰脸长长呼一口气,镇定一直惊慌的心神,目光由两人身上缓缓扫过。 那须发苍白的老人,虽然满身血渍,但精神似是很好,那秃顶黑髯老人,却已似奄奄待毙,静静地躺在地上,动也不动一下。 这两人的形状,都极熟悉,但一时却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 那白发白须老人忽然微微一笑,道:“怎么,你已经记不起我们了……” 方兆南心中一动,接道:“两位老前辈,可是少林寺中的长老吗?” 那须发苍苍的老人,淡然一笑道:“小施主……” 突听一声呼然大震,血肉横飞,溅了方兆南满身血迹。 那老人目光一扫,黯然叹道:“大证师侄?” 方兆南凝目看去,只见那人整个的身躯,都摔的血肉模糊,但从衣着和形态上望去仍可辨出是大证禅师。 不过,这白发老人,久坐禅关,数十年不和弟子相晤,只昨夜匆匆一见,能在一眼辨出是大证禅师,实使人感到意外。 那老人似是已看透方兆南心中的怀疑,淡淡一笑,道:“少年人不必多虑,老衲在他身未撞地之前,已然看到,只可叹老衲身有剑伤,行动不便,无法赶去相救,致令他摔个粉身碎骨。” 方兆南突然长拜那老人身前道:“晚辈如非老前辈相救,也早已尸骨无存了。” 那老人两目圆睁,凝注在方兆南脸上,瞧了一阵,道:“机诈中不失人性本色,毒辣中仍存有仁厚之心,具此性格之人,方足和当今江湖上那些魑魅魍魉们一较雄长……” 方兆南听得似懂非懂,但又不便出口相询,大拜三拜,站起身子。 就这一剎工夫,那老人已闭目入定。 方兆南心中本有甚多话说,但见那老人双目紧闭,神色肃然,心中忖道:“想他身受重伤,正需要运气疗息,我且不可惊扰了他。” 他缓步走到丈外一处大岩石旁,停了下来。 这是一条人迹罕到的绝壑,因久年不见阳光,满生绿苔,不知从何处,流来一道泉水,散乱的由山石旁流过,淙淙水声,更增加了这深谷肃然的气氛。 目光转处,忽然发现那泉水中一片片殷红之色,这时忽然想到不远处,还放着大证禅师的尸体。 他轻轻叹息一声,暗道:“同时由悬崖上摔了下来,但却有幸与不幸,我仍然好好的活着,但那可怜的和尚,却摔的尸骨碎裂,生死之间,就这样毫厘之差,我应该去把他的尸体埋起来。” 心念一转,缓步走到那血肉模糊的尸体旁边。 他身上寸铁不带,只好用双手捡移山石,足足耗去半个时辰工夫,才挖了一个勉强可容一人的石坑。 埋好了大证的尸体,又想到那身受重伤,奄奄待毙秃顶黑髯老人,不知他是否已经断气,转身向那老人走去。 只见他身上的伤口,仍然断断续续的向外流着鲜血,胸腹也仍然微微颤动,气息仍存,幷未死去。 方兆南伏下身去,从怀中摸出一方绢帕,在泉水中洗了洗,准备擦去那老人身上的血迹。 只听那老人沉重的声音,响绕耳际,道:“孩子不要动他,他死不了,不过剑伤深及内腑,他强运功力,走了一段不近的路程,一时间也难以醒来。” 方兆南回头望去,那老人双目依然紧闭,在这等凄惨的情景下,他仍能闭目调息,毫无慌乱之象,非有极深的定力,决难办到…… 只见那老人口齿激活,沉重的语声又传过来,道:“老衲也受了极重的剑伤,背受三剑,剑剑深及筋骨,甚须要一阵静静的养息,六个时辰之后,老衲方可随便说话……” 余意未尽。但声音却倏然而断。 方兆南仰头望去,估计天色,不过卯末光景,六个时辰后,天已近夜,何不借这一段时光,自己也打坐调息一下。 心念一转,盘膝而坐,排除胸中杂念,运气行功,片刻之间,真气散行四肢,缓行于百脉之中。 不知过了多少时间,方兆南突然为一种沉重的呼吸之声惊醒,轻启双目望去。 只见一个满身黑毛,似猿似人之物,露着一口森森白牙,站在那秃顶老人的身旁,双目望着那老人的伤口,缓缓伏下身去,似是要从那老人伤口之中,吸取他身上之血。 方兆南不禁大吃一惊,探手摸了一块山石,握在手中。 转脸望去,只见那须发苍然的老人,正自行功至紧要之处,头顶之上,热气蒸腾,须发微颤,似是幷未发觉这似人似猿的怪物。 他脑际迅快的一转,暗道:“这大概就是所谓的人熊了,看这等威猛的样子,定然力大无穷。我手无兵刃和它相搏,实无把握胜它……” 忖思之间,那怪物的血盆大口,已将和那秃顶老人的伤口相接。在这紧迫的形势下,使方兆南无限再多考虑,右腕一扬,手中的山石陡然飞出。 这一击用了他全身的力气,山石刮带起一片啸风之声。 那黑熊虽然形容可怖,力大无穷,但行动却极迟缓,被方兆南飞来一石,击中鼻梁之上,疼的一声怒吼,向后退了两步。 方兆南一击得手,左右双手顺势又抓起两块山石,大喝一声,振腕打出。 这次那黑熊已有了防备,巨掌一挥,把一块山石挡住,另一个山石,却击中了那黑熊大腹。 但闻咯的一声,如击败草之上,那块击在黑熊腹上的山石,竞被弹了回来。 方兆南见黑熊皮肉坚厚,山石击中,竟未能伤它分毫,不由怔了一怔,纵身直掠过去,一招“飞钹撞钟”当胸击去。 黑熊身体笨重,闪避甚慢,方兆南拳势击个正着。 但见它笨重的身躯,摇了一摇,大吼一声,伸出两只巨掌,抓了过来,它皮厚肉粗,中了一拳二石,竟然毫不碍事。 方兆南身子一侧,避开了黑熊抓来之势,心中暗暗忖道: “此物皮肉如此坚硬,我手中又无兵刃,只怕难以伤它。” 方兆南聪明过人,几掌几拳打过,已知此物皮厚肉坚,要想伤它,决非易事。 他立时改用游斗之法,不再全力出手,保持耐战之力,故意逗它转来转去,看准机会,就给它一拳,或是捡块山石投去。 这么一来,那黑熊果然被他逗的晕头转向,空自怒吼。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黑熊似被方兆南逗的疯狂起来,怒吼一声,挥臂横扫而出。 但听一阵山石碎裂之声,石屑横飞,几根突立的嶙峋怪石,竟然被它生生击断。 方兆南吃了一惊,暗道:“此物已中了我不少拳脚,竟然若无其事,而且力量如此强大,皮肉又如此坚硬,只要被它击中一下,也是当受不起,怎生想个法儿,早些把它制服才好……” 正感为难之际,忽见那黑熊,转过身子,摇摇摆摆的向那秃顶老人奔去。 时机已到危急一发之间,方兆南已无法再想下去,大喝一声,跃起直扑过去。一招“五丁劈山”用尽了生平之力,一掌击在那黑熊后背之上。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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