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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短短数行字,个个化作了利剑,刺入了白铁笙的心中,按不住涌塞在胸中的悲伤之情,不自禁放声而哭。

  一人失声,三人相应,刹那间,荒凉的绝峰上响起了一片哭声。

  谁说丈夫不弹泪,只为未到伤心处。

  还是那姓宋少年为人较为洒脱,哭了一阵,神智立时清醒,沉声喝道:“三位快些停住哭声,哭亦无济于事,咱们要振起精神,应付待理之事。”

  白铁笙在这四人中伤心最深,哭声虽住,但那双目泉涌而出的泪水,却是无法遏止。

  那宋姓少年把几人手中的白绢一齐取过,摊在那巨石之上,接道:“诸位请仔细的瞧瞧,这白绢上留下的字迹,是否确定是几位师长的手笔?”

  白铁笙凝目望去,只见那方白绢之上,除了名字不同之外,措词、字句,都是一样,心中忽然动了怀疑,暗暗忖道:“难道这四位长辈死前提笔留书之时,还要商量一番不成?”

  只听那姓柳的少年说道:“家师的笔迹,兄弟一眼即可辨识,这字迹确实是家师手笔。”

  那万姓少年说道:“家师的遗书也是出自家师之手。”

  那来姓少年目光转动,遍及四方白绢,沉吟了片刻,缓缓地说道:“白兄请再仔细瞧瞧,朱师叔在四君子中素以书法见称,他的笔迹苍劲有力,仿效不易,或可找出一丝破绽。兄弟决不相信,四位老人家面临死亡之时,还能从容相商,措词用字,尽皆相同。”

  这时,那防风的火折子已经燃尽,火光一闪而熄,山峰上又恢复了原有的黑暗。

  白铁笙黯然地叹息一声,道:“看字迹确是家师所书,但兄弟和宋兄一般的不相信四位老人家在面临死亡之时,还能从容相商用词用字,这其间只怕别有原因?”

  那柳姓少年插口说道:“这么看将起来,四位老人家是早有准备的了,这百丈峰上,一无笔墨,二无存绢,这四份遗书不知如何写成?”

  那万姓少年接道:“柳兄之言极是有理,如非四位老人家存心自绝,当今武林之世,又有谁能伤害到他们!”

  白铁笙伸手取回那石上白绢,说道:“文光兄!”

  那姓宋的少年似是正陷入沉思之中,听得白铁笙呼叫之言,如梦初醒般啊了一声,道:“什么事?”

  白铁笙仰天望望天色,接道:“现在的时光已经不早了,如若咱们要遵照几位老人家的遗嘱行事,也该动身啦,趁天色未亮,运尸下山。”

  宋文光转脸望着那柳姓少年,说道:“云飞兄高见如何?”

  柳云飞道:“小弟方寸已乱,一时之间,哪里能想得出主意,宋兄足智多谋,想来定已有了主意。”

  宋文光两道眼神转注到那疾服劲装少年身上,接道:“万兄之意呢?”

  万冲举起衣地抹去了脸上泪痕,道:“这遗书既然确是几位老人家的手笔,咱们为人弟子,自是不便违抗遗命,兄弟之见,不如先遵遗嘱,把几位老人家的尸体运返故里,然后追查几位老人家的死因。”

  宋文光目光一掠那岩石上的白绢,说道:“柳兄、白兄、万兄,请先把白绢收好,这几张绝命书,乃是追查四位老人家死因的重要证物……”

  柳云飞、万冲依言收了白绢,藏入怀中。

  宋文光抬头望望星辰接道:“天色大约有四更时分,再有一个更次,天就要亮了,兄弟之意,是待天亮之后咱们再离开此地不迟……”

  万冲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咱们四个人各自负着一具尸体,奔行在大道之上,未免大过惊世骇俗了!”

  宋文光道:“万兄稍安勿躁,待兄弟把话说完之后,你再接口不迟……”

  他似在思索措词,微微一顿,接道:“四位老人家突然留下了绝命书,神秘而逝,实出人意料之外,这等惊人之变别说你我四人,就是再有定力的人,也要闹个方寸大乱。兄弟虽然悲伤莫名,但总觉四个老人家死的太过离奇,默思数月经过事先毫无预兆,不能不使人疑窦丛生。夜色黯淡,眼下实无法查看四位老人家的死因,死尸不离寸地,在这停尸绝峰之上,也许留下有几位老人家死因的蛛丝马迹,如若深夜中移动尸体,极可能破坏现场中遗下的线索兄弟之意不如等到天亮之后,仔细查看一遍,再移动尸体不迟。”

  柳云飞道:“宋兄惊变不乱,当真叫兄弟佩服。”

  宋文光缓缓把目光移注到万冲的脸上,接道:“至于如何移走这四具尸体,那就要有劳万兄一行了!”

  万冲道:“恕兄弟愚昧,不解宋兄言中之意?”

  宋文光道:“试想这百丈峰的四周,尽都是连绵的峰岭,哪里去找这运尸的工具,纵然能够找到,也难免泄露风声,四位老人家遗书中一致相嘱,不得泄露死讯,定然有它的深奥意义,唯一之法就是有劳万兄兼程赶回老竹岭去,招来一辆轻便的带篷马车,把四位老人家的尸体全部运走!”

  柳云飞赞道:“这主意当真高明。”

  宋文光道:“兄弟估计行程,万兄在明夜二更之前可以赶回到百丈峰下。”

  万冲缓缓站起了身子说道:“事不宜迟,兄弟即时就走。”

  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头来,接道:“不过兄弟这一去,对家师死因,就无法查看了!”

  宋文光道:“万兄放心,四位老人家的死因纵有差别,也是大同小异,我等保持现场,直待万兄到来之后再移动尸体就是。”

  万冲拱手一礼,道:“有劳诸位了。”放开脚步,疾奔下山而去。

  这一段时间中,白铁笙一直沉默不语,他开始抑制悲痛,集中心思,分析眼下的情势。

  他暗忖道:“那四方白绢,尺寸大小,一般模样,定然是事先备好之物。

  但中原四君子除了每年一次的集会之外,平日向少往来,除非去年四人在会晤之中已约下死亡之期,各以白绢事先书下绝命遗嘱,但此事,几乎是不可能的荒谬之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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