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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七五


  任无心垂首道:“弟子并无他意,只是……那田姑娘无论如何,总是弟子之救命恩人,弟子既将她带来此地,岂可……”

  老人轻叱道:“你不必说了,只因此间之秘密,绝不容外人参与,是以我方自将她遣出,但她之生命安全,绝无妨碍,你只管放心好了。”

  任无心听得老人如此说法,怎敢不信,当下暗中放下心事,只盘算日后如何去寻得田秀铃之行踪,报一报她相待自己之恩义。

  他再也想不到此中之曲折变化,处处令人难以猜测,田秀铃此番一去,又使得事情之变化更加微妙,这后果任无心此刻若是知道,只怕他再也不肯出去了。

  但他终于别过了老人,黯然而出,那地穴中仍是穷阴极寒,寒风刺体。

  任无心上得圆石,地穴便自合起。

  想起那日田秀铃在寒冷恐惧之中,不自觉地依偎到他身侧的情景,不禁露出一些微笑。

  但此刻地穴依旧,田秀铃却已不知去向。

  一想起田秀铃幽怨眼泪,含愁眉尖,面上的笑容,立时消失。

  出了地穴,便是那酷寒漫长的山狭地道,那些狰狞的尸身,有如石像般,亘古不变,守护着这地道,吓阻着妄想窥探此间秘密之人。

  任无心多年来在这条谷道中往复行走,已不知有多少次,谷道中每一具尸身之来历,他俱能一一道出,每一具尸身的形态,他纵然闭起双目,也能描述。

  这些尸身和他似是已结下了一种极为奇异的情感,他每走这谷道一次,这种情感便似又加深一分。

  此刻他脚步已在不知不觉间放缓了下来,只觉身穿蓝袍的老人尸身,横剑而立,在黑暗中骤眼望去,谁也看不清他究竟是生是死。

  任无心轻叹一声,喃喃道:“铁公直呀铁公直,你享名数十年,虽未行善,亦无大恶,本可在家中度过残年,享享清福,为何你却偏偏要闯入此地,无端送死,还连累了你心爱的弟子!”

  这尸身正是昔年以纯阳七十二剑在武林中颇享盛名的仙人剑铁公直,再后面便是他唯一的传人,小纯阳吕玄。

  这老少两具尸身,在这谷道中存在最久,任无心自也对他们最是熟悉,但他总猜不透这两人为何要冒险闯入死谷?

  此刻他心中正自感慨丛生,悄悄绕了过去,目光动处,神情突然一变。

  阴风惨然吹动,冷雾往来飞浮,旧有的两具尸身之后,赫然竟又多了两具尸身。

  两人俱是黑衣劲服,死状甚是狰狞可怖。

  任无心骤然停下脚步,定了定神,本还只当自己眼睛已瞧花了,但凝目瞧了半晌,这两个尸身虽然也已僵冷,却确属任无心前所未见之人。

  他与田秀铃入谷之时,也曾留意观察,也绝未发现这两具尸身。

  显然,在这短短几日之中,谷道中又曾有人试图闯入,却不知被何人击毙在此地。

  但谷中人死,立刻便被冻僵,是以谁也无法自尸身之僵冷程度推测出这两人究竟死了多久?

  他俯下身子,仔细查看这两具尸身致死之因,只见尸身之上,绝无伤痕,也不见血迹。

  但两人双眼俱已凸出,似是被人以一种罕闻罕睹的重手法击毙,且是一招便已毙命!

  武林中身怀此等武功之人,实是寥寥无几,任无心用尽心思,也猜不出此人究竟是谁?

  怎会在这里击毙两人之后,便又消失无影?

  就在此时,谷道前端,突然隐隐飘送来一声轻微的呼喝之声!

  只因这谷道中奇寒无比,连语声出口都被凝结,绝难及远,而此声呼喝却能自远方传来,那呼喝之人想必中气充沛,内力惊人!

  任无心心头一动,肩头微耸,如飞赶了上去。

  连接几个起落之后,只见前面冷雾寒云之中,果然有刀光闪闪,人影飞跃。

  他微一迟疑,方自借着山壁凸起之掩护,悄悄移动过去。但纵以任无心之目力,也要到近前丈余远近,才能分辨出他们的身形轮廓。

  只见三条黑衣劲装的汉子,装束相同,使的兵刃也全是刀身狭长的镔铁单刀,此刻正围着一条魁伟异常的人影恶斗!

  这三人使的兵刃虽是江湖常见,但施展的刀法却是奇诡迅急,怪异绝伦。

  一人身材最高,右手持刀,泼风般连环击进,一刀连着一刀,绵绵密密,再也不给对方丝毫喘息之机。

  另一人却是左手持刀,刀法虽是与前者一样,但走的俱是反路,当真令人难以防守。

  再加两人—正—反,配合的天衣无缝,更是令人防不胜防!

  还有一人身材最短小,施展的竟是江湖罕见的地趟刀法,在这阴森狭小,满地玄冰之地,他竟能施展此种刀法,当真更是令人可惊之事,腰腿间若无过人的功夫,在这里莫说施展地趟刀法,便是大步走路也要一交滑倒。

  三柄长刀,化做三团瑞雪,将四下寒冰冷雾,丝丝划破,化为飞絮。

  他三人其中无论是谁单独一人,已令人难以抗敌,何况三人联手,上下纵横,配合无间,纵是少林、武当的掌门,也未见能与这三人战个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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