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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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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中不住冷嘲热讽,那灰袍人只听得怒火满胸,招式间更是疏漏。 突然寒光一闪,—柄跨虎蓝的锐齿,竟将他左肩生生划破一道血口! 黑衣人喃喃狞笑道:“快了,快了!秃驴,你还挡得住三十招吗?” 灰袍人一声怒喝,还未出口,心头突然一动,暗道:“这孽障如此辱骂于我,想来是要激得我心浮气躁,好教他们早些得手,我岂可中了他之奸计。” 一念至此,心气沉稳,对那黑衣人百般辱骂,只做不闻不见,十招过后,果已稍挽颓势。 但这时他左肩之上那一道伤口,却火灼般疼痛起来,左臂运转,也大见不便。 黑衣人目光转处,大喝道:“这秃驴左臂受伤,弟兄们全力攻他左方。” 喝声未了,双笔一夺,已闪电般划向灰袍人左方空门。 他虽然勉力避着,但其余之兵刃,后着立刻绵绵而至,他左臂本已难以运转灵活,怎禁得如此重大之压力,微一疏神又着了一招。 刹那间他左面连肩带臂,俱已鲜血淋漓,再也难以动弹,只仗着一条右臂,勉力支持。 以一掌面对十余高手之夹攻,其势相去,何止天渊,看来他虽有通天本领,今日也难以逃出了。 他本望自己所约之人能及时赶来,但那人至今不见踪影,显见也有意外之变。 他既无外援,亦不能自救,不由得暗叹一声:“罢了,任相公,想不到我终是有负你之所托,还未能与南宫世家主力决一死战,便先已死在这班鼠辈手中!” 只听黑衣人犹在狞笑道:“弟兄们,切莫让这秃驴死得太过舒服,好歹也要让他受些活罪,好教天下人得知与南宫世家作对之人的下场!” 灰袍人奋起—拳,击退了前面一招,暗道:“我一生英雄,岂能落在这般鼠辈手中,受他们的凌辱!” —念至此,已动了自决之念,仰天长啸一声,暗道:“苍天呀,苍天!想不到我百代和尚今日竟死在这里!” 反手一拳击下,竟要自裂天灵而死! 若是换了别人,身负重任,少不得还要再等救援转机。 但百代大师天性刚烈,宁折不曲,死意一决,竟片刻也等不得了! 任无心眼见那独臂之人一足飞来,既不愿力拼,也无法躲闪。但高手相争,时机稍纵即逝,等到他心念决定之时,纵待出手力拼,也来不及了。 独臂之人脚尖,已触在他胸膛之上。 他内力修为,实有过人之能,足尖方自触及任无心胸膛,竟能将那如山的力道及时止住,凝在足尖,含劲不吐,他身子也借着这—点真力,凝立空中。 任无心见他竟能将足上真力练得收发自如,不觉更是心惊,知道自己不动还可,自己若是稍一动弹,对方内力便立自足尖逼出,自己纵有通天本领,也难免被他震得肠腑寸断而死,当下屏息静气,不言不动。 黑暗中只见那独臂之人目光闪烁不定,显然他也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向任无心骤下毒手。 两人默然相持了半晌,任无心纵是胸襟洒脱之人,但此刻性命悬于别人足下,额上也不禁渐渐沁出汗珠,暗叹忖道:“他还不开口说话,只怕我定必是凶多吉少了…” 心念一转,忽又恍然忖道:“是了,他一开口说话,真气便将焕散,再也无法悬空凝立,是以自然不敢开门,但他若不将我问个清清白白,绝不致动手杀我……” 一念至此,心下不觉释然,微微一笑道:“前辈若要相询在下,不妨先点了在下穴道,再下去说话。” 那独臂之人见他在此情况之下,竟仍敢冒险说话,也不觉吃了—惊,暗道:“好个胆大之人!” 忽然翻身跃下,大喝道:“我偏不点你穴道,你又怎样?” 任无心微微笑道:“前辈好容易才将在下逼入掌握之,如此轻轻放手,岂非失策?” 独臂之人怒喝一声,道:“你方才救我一次,老夫虽不承情,但也该饶你—次……” 任无心缓缓道:“前辈如此说话,在下却也不愿承情!” 独臂之人怒道:“谁要你承情?” 任无心含笑接口道:“前辈为何不想一想,方才前辈—足飞来,在下明明可以抵挡,为何不加以抵挡?” 独臂之人怔了一怔,道:“你做了亏心之事,自然心怯手软!” 任无心笑道:“在下若是心虚手软,不等前辈动手,早该束手就缚!” 独臂之人大喝道:“若非如此,难道你真的不怕死吗?” 任无心道:“蝼蚁尚且贪生,何况在下一身责任未了,怎会不怕死?” 独臂之人还未说话,任无心又已含笑接口道:“在下不曾出手抵挡,只因在下既不愿伤了前辈,也明知前辈不会伤了在下!” 独臂之人仰天狂笑道:“我恨不得将你这坏人名节的鼠辈撕成八块!你却说我不会伤你……” 他虽然故意仰天狂笑,但笑声却甚勉强。 任无心目光一转,缓缓道:“前辈虽在盛怒之下,也不愿伤我,只是为了两个原因。” 独臂之人道:“你且说说,是什么原因?” 任无心道:“前辈此刻未见田姑娘与任某同行,生怕田姑娘已落入任某朋友掌中,是以投鼠忌器,而前辈明明对田姑娘甚是关心,却又不愿让别人知道,是以才借题发挥,否则前辈眼见别人杀人都可不管,却又为何偏偏为了这些闲事而盛怒如此。” 他娓娓道来,端的是分析精微,入情入理。 但那独臂之人却大喝道:“胡说,第二个原因何在?” 任无心道:“前辈口中虽说在下胡言,心里却早已承认在下所言非虚,否则前辈又何苦再问那第二个原因。” 词锋咄咄逼人,教人难以回答。 那独臂之人果然愕了一愕。 任无心一笑又道:“那第二个原因吗?只因前辈心里有件疑难不决之事,要在下为前辈探听出来。” 独臂之人神色虽变,但仍自怒喝道:“老夫心里纵有疑难不决之事,自己也会探听出来,为何却偏偏要来寻你?” 任无心摇了摇头,道:“这秘密前辈万难探听出来……非但前辈探听不出,而且除了在下之外,便再也无人探听的出了!” 独臂之人道:“你说是何秘密?” 任无心微微一笑,一字字缓缓道:“那便是南宫世家的秘密!” 这句话似是说入了独臂之人心里。 只见他身子一颤,但瞬即狂笑道:“南宫世家与老夫毫无关系,我为何要探听他们的秘密?” 任无心沉声道:“前辈非但与南宫世家有所关系,而且关系极深!” 独臂之人道:“何……何以见得?” 虽仍满口否认,但语声已不知不觉颤抖起来! 任无心缓缓道:“前辈既深知南宫世家秘传之武功招式,又极是关心田姑娘……在下斗胆猜上一猜,前辈不但与南宫世家关系极深,而且,甚至根本就是南宫世家中人!” 他步步紧逼,丝毫不肯放松,说到这里,一双眼神瞬也不瞬地凝注在独臂之人面上。 虽然黑暗之中,但也看得出那独臂之人面色果已大变,嘶声笑道:“你越说越是离谱、老夫若是南宫世家中人,就该知道南宫世家的秘密才是,如何还要探听?” 任无心一字一字地缓缓说道:“只因前辈昔日虽是南宫世家中人,今日却已不是。” 独臂之人道:“你说的什么,老夫越来越是无法听的懂了。” 找了许久,终于找着那酒葫芦,将葫芦中所剩之酒,喝得干干净净。 任无心道:“昔日南宫世家之中有位……有位第一代,或第二代的主人,有日要去某处做一样极为机密之事,他之行踪去向,除了那南宫夫人外,世间并无第二人知道,哪知他到了那里,突然被几位武功极高,但却都蒙住面目的高手围攻,这些人既不肯吐露姓名来历,却又都似与他有极深的仇恨,竟一心要将他置之死地,他武功虽高,怎奈双拳不敌四手,终于被逼入绝地!” 独臂之人颤声道:“你……你这是在……在说故事吗?” 任无心目光如电,接道:“前辈若要将之当做故事,亦无不可,但在下说的,不但是真实之事,而且南宫世家中自第一代至第五代的主人,人人都遭遇了此事,只是……我说的这位较他人稍为幸运,别人虽都死了,他却死里逃生。” 他口中虽在说话,双目却未曾一刻放松那独臂之人,缓缓接道:“他九死—生,身心俱已受创甚重,甚至已变为残废,但他昼思夜想,却再也猜不出自己之行踪是如何泄露的,他虽然疑心那南宫夫人,但却又不敢探询,万般痛苦之下,只有……” 独臂之人突然以手掩面,大喝一声,道:“你……你莫要再说了!” 任无心眼神更是清澈凝定,道:“此事若与前辈无关,前辈如何不愿再听?莫非在下说的这故事,触及了前辈之隐痛吗?” 独臂之人身子颤抖,口不能言。 任无心忽然大声道:“前辈既然如此痛苦,为何不老实说出,前辈你就是那九死一生,死里逃生的南宫世家主人?” 独臂之人嘶声道:“任无心,你既……” 语声未了,突闻幽谷另端,响起了一阵呼喝:“任相公,你在这里吗?” 喝声高亢沉凝,满含惊喜之情。 任无心道:“什么人,任某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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