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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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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的实是言词恳切,令人心动,任无心似也不禁动容道:“正该如此。” 百维心头暗喜,道:“这样我等既可掩饰行藏,行动也可方便的多,任相公亦觉应该如此,那是再好不过。” 要知如此一来,在任无心身畔之人,便全都是南宫世家门下,任无心实如置身虎狼群中,而不自知,还当这群虎狼俱是他的心腹,其处境之险,实令人想起便要不寒而栗。 百维想到从此非但任无心之一举一动,俱都休想瞒过南宫世家,便是自己随时随地要取他性命,亦是易如反掌之事,,心下自是欢喜。 突听窗外有人道:“不知大师如何逃脱险境的,小人们正等着听呢!” 百维不禁暗道一声惭愧,他欢喜之下,竟忘却将自己之历险行程说完! 任无心亦似浑然忘却此事,闻言方自叹道:“大师之脱险经过,想必更是惊人,非但他们亟欲知闻,便是在下,也正等着洗耳恭听。” 百维大师缓缓说道:“贫僧此番得能侥幸脱除,实是天幸……天幸……” 他方才只顾说的高兴,竟未想起无论任何人,若是真的置身在那情势之中,若想脱险,实是难如登天之事,此刻竟不能自圆其说,口中连说了几句天幸天幸,一时还想不出该如何继续? 但任无心等人还是在凝神倾听,丝毫未觉出他神情之尴尬。 百维又长叹了几声,突然灵机一动,道:“那时贫僧本想做出被酒色所迷,而诚心归顺南宫世家之态,好教南宫世家将贫僧派到任相公这里作为眼线,于是贫僧也可乘机归来,而且贫僧还可捏造任相公一切虚假之消息,回报于他,一来可混淆他们的耳目,再来也可随时得知他们的行踪。” 任无心拊掌道:“此计果然大妙,不知大师是否用了?” 百维道:“但贫僧后来转念一想,南宫世家既以施用迷人心性之药物见长,即使相信了贫僧的话,也必定先要逼贫僧服下一些迷毒之药,贫僧若是真的变了性情,岂非弄巧成拙。” 任无心叹道:“大师思虑端的周详细密,此点在下竟未想到。” 百维冷笑暗忖道:“你想不到的事多呢!” 口中道:“就在贫僧犹疑难决之时,那进来通报讯息的妖女方待离去,哪知……” 说到这里,他双掌紧握,似是变的十分紧张,旁听众人,也不由自主跟着他紧张起来。 只听百维接道:“忽然间,那秘室之中,竟涌入了大量水来,大势竟有如黄河决堤,澎湃汹涌,不可遏止,那妖女的身子,首先被这股水势冲得站立不稳,惊呼一声,倒在地上!” 众人果然群相动容,百维亦自暗暗得意,忖道:“这一着果然是惊人之笔,五夫人令我说得越是荒诞不经越好,此番我说的总不愧荒诞不经四字了吧!叫任无心无法相信,又不得不信。” 心念转动,口中接道:“变生意外,就连皇甫少虹那般深沉之人,都不禁脱口惊呼出来,但他惊呼还未出口,桌椅已被那水势冲倒,碗盘杯盏,珍馐菜肴,俱都被冲得飘浮水上。” 他面上初次泛起一丝笑容,接道:“最妙的是,南宫世家中人,竟似全都不通水性,见到水淹及膝,已是惶然失色,何况那水势来的又是那般猛烈,刹那之间,便已没及胸膛,宛如江河倒灌一般,南宫世家中人,自顾尚且不暇,怎能顾得了贫僧。” 任无心喟然长叹道:“好水呀好水……不知大师可通水性吗?” 百维道:“贫僧幼时居于江滨,于水性倒还略知一二,那时心里虽也吃惊,但怎肯失去了这千载难逢之良机,当下闭气潜入水里,等到水势越来越高,已将那秘室全都流满,贫僧便自水中一跃而出,南宫世家中人,正在水中挣扎惊呼,虽然眼见贫僧逃走,却也无计可施!” 任无心瞧了他衣衫一眼,叹道:“大师衣衫,直到此刻还未干透哩!” 百维暗喜忖道:“幸好我未曾设法烘干衣服……” 口中道:“贫僧水淋淋出了地道,正想瞧一瞧是何人放水救下贫僧,哪知地道上面一无人影,四下荒坟,也仍是冷冷清清,阴阴森森,似乎与贫僧方才进去时毫无变化,但贫僧却已是九死一生。” 语声微微一顿,众人也情不自禁,跟着松了口气,暗暗为百维高兴。 百维突又接道:“但贫僧方自走了两步,便瞧见干燥的地面之上,有一道水痕,一路洒了过去,似是那放水之人所留下的,贫僧实是忍不住那好奇之心,一心想要瞧瞧是谁放的水,便跟着那水痕走了过去, 只见那水痕在荒坟中蜿蜒穿行,到了一座长满青草的荒坟之前,突然消失不见……那……那放水之人,竟似自这座荒坟中走出来的幽灵!” 一阵风吹过,百维恰巧说完,众人只听得忍不住机灵灵打了个寒噤, 良久良久,百维方自沉声道:“那一片荒坟地中,既无溪流,亦无水井,那水自何处来的?纵然有溪水与井,又有何法能将溪井中水,倒灌入那坟底密室之中?那放水之人究竟是谁?怎会有如此不可思议,迹近奇迹的神通?” 长叹一声,接道:“贫僧心中实是疑云重重,百思不得其解,但贫僧死里逃生,亦不及仔细思索,便急忙奔了回来……任相公……任相公,此中之真象,你可想的出吗?” 他说完了话,众人俱都面面相望,目定口呆,任无心木然而立,亦是做声不得。 窗外云层渐渐沉重,似是即将有狂风暴雨落下,风生满室,卷的窗帘呼呼作响。 但室中却是一片死寂,也不知延续了多久,任无心方自缓缓道:“那内藏地道之坟墓,大师你此刻还能认的出吗?” 百维沉吟道:“那一片荒坟地中,坟头可止千百,看来也都是大同小异,差别极小,何况……贫僧那时始终处于极大之惊惶中,—直未能静心观察,此刻……唉!只怕难以分辨的出了。” 这番说词他早已想好,是以说来非但毫无疑难,而且语声中所带那种自责自疚之意,装做的更是逼真已极,教人听不出丝毫破绽。 任无心缓缓道:“此事想来必是如此,大师也不必自责自疚,若是换了在下,也必是分辨不出的。” 语声微顿,突又问道:“那坟墓之中,除了那间地室外,是否还另有秘室暗道?” 这一问却是出了百维意料之外,百维沉吟良久,方自说道:“贫僧所见,不过仅有那间地室而已,是否有暗道, 贫僧便不知情,但从那地道看来并无通向他处的门户。” 任无心喃喃道:“哦……坟下仅有一间秘室,那水势想必还未能泄出……” 百维连忙道:“那地室中虽无看得见之门户,但想必还另有目力难见之暗门,以皇甫少虹与百代那等武功, 当时虽然惊惶,但绝不致被那水势困住,必能设法走出,将—切掩饰的不着痕迹。” 任无心颔首道:“不错,想来必是如此,我等也不必再去查看了…何况,纵然查看,有那素手兰姑在那里,我等亦非其敌手。” 百维暗喜道:“任无心呀任无心,你可知我说那素手兰姑在座,便是要你不敢追查。” 心念一转,突听任无心又自问道:“那素手兰姑面貌看来是何模样?双目之中,所带的是什么神色?大师想必是看到了。” 这一问,更是大出百维意料之外,要知他从未瞧过兰姑平时的面貌,这一问叫他如何回答的出,当下讷讷道:“这………那神情实是颇难描述,贫僧……” 忽然间,那一直茫然呆坐着的玄真道长,竟发出了一声惨厉的长笑,身影缓缓自凳上站了起来,双臂伸张,似是要择人而噬! 百维立刻做出惊惶之态,大声呼叫道:“不好了,任相公……快……” 任无心倏然长身而起,闪电般出手,扣住了玄真的脉门,沉声道:“各位大师请随我来。” 将玄真架入内室之中。 百维、百护等四人,相随而入。 只听任无心叹道:“在下此刻实已精疲力竭,玄真道长若再发作,在下只怕已难以制的他住,不知四位大师可否助在下一臂之力,在此看守于他?” 百维早已想寻个机会,与这玄真道长密商,闻言立刻应声道:“此乃贫僧等份所当然之事,任相公只管吩咐。” 任无心将玄真按在木榻之上,沉声道:“但望四位大师各据—角,在他四面坐下,玄真道长若是发作,大师们出手也不可太重。” 百维道:“遵命!” 任无心仰天长叹道:“在下心力交瘁,似已不能支持了!” 百维暗暗欢喜,面上却做出关切之容,道:“相公不如赶紧摒弃一切心事,歇息一阵,不然怎能应付来日之行程?此间事有贫僧师兄弟在此料理,相公你只管放心好了。” 任无心谢道:“如此就偏劳大师了。” 一揖到地,转身而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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