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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十二


  金毛猴虽中一掌,并无多大妨碍,爬起身来,也攻向绝代,他心怀方才一掌之恨,出手近似疯狂,凌厉至极。

  这时陶林已稳住马步,他功力深厚,刀法纯熟,虽不能将青竹丝逼退,却也掌握了优势。

  但绝代一人独战银地牛和金毛猴的联手合攻,十余合后,又过片刻,早已险象环生。

  蓝秀眼见绝代危在顷刻,正要出手将银地牛和金毛猴击退,不想“塞外三凶”中的病二郎罗家驹和红娘子裴冷翠,竟也趁机攻了上来。

  这二人最是狡猾,他们深知仅凭自己一方动手,必定讨不了好处,趁机助阵,不但可向“南海三妖”做个顺水人情,而且也达到了报仇雪耻的目的。

  蓝秀接下了罗家驹和裴冷翠,自然已顾不了情况危急中的绝代。

  好在绝代正在危急之时,银地牛已自动撤退,她单战金毛猴,虽不能取胜,压力却已减轻不少。

  银地牛撤走是另有目的,因为他已看出老大青竹丝即将在陶林手下落败,不得不前去助阵。

  蓝秀手中是一条长可七尺宽约八寸的白色丝带,那丝带本是柔软而又无法着力之物,但在她手中,却似乎变成了一件罕见的神兵利器。

  抽、砍、缠、绕、旋、转、劈、挑、扫、截。随心所欲,轻灵时有如天女散花,沉猛时又似飞龙腾蚊。

  她的人美,兵器也美,脚下步履轻盈,身子配合得恰到好处,虽在生死拼搏之中,姿态依然曼妙至极,就像一只翩翩的大蝴蝶,飞舞在花丛之间。

  但病二郎罗家驹和红娘子也非易与之辈,两人的一柄折扇和一柄柳叶剑,也能配合得天衣无缝。

  二三十招下去,并无落败之象。

  这情形连蓝秀也暗暗吃惊。

  当然,若蓝秀和两人中的任何一人单打独斗,想取胜将是轻而易举的事。

  罗家驹和裴冷翠两人又何尝不惊骇莫名。

  他们二人本是一流高手,尤其两人联手的招术,平时已练数年之久,可谓默契到家,只要两人配合,威力超出单人数倍以上。

  如今不但不能取胜,且因蓝秀的丝带长有七尺,竟使得他们根本无法近身,仅是丝带带起的劲风,就迫得他们摇摇不定,连带的原有招术也无法全部发挥。

  青面韦陀白君天此时已顾不得左臂伤势,右手的三棱降魔杵一抡,也攻了上去。

  这一来,蓝秀终于被迫步步后退,转瞬间已退至大厅门口。

  所幸阮温玉和江上碧始终并未出手,如果她们并非不愿得罪司马山庄,很可能就是心存坐收渔人之利。

  司马山庄的剑士们,早已拥在大厅四周,但他们却只有观战的份儿,谁都不敢贸然出手。

  原因是他们也都有所顾忌,一来本身武功不济,助战起不了多大作用,二来是担心因而惹恼阮温玉和江上碧,若她们两人插上了手,自己方面反而是得不偿失了。

  这情势显然对司马山庄大大不利,万一这时陶林和绝代有一人支持不下去,后果实在不堪想象。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忽然暴起一声厉喝道:“住手!”

  场内所有的人,似乎都被这一声厉喝震住,不约而同的向发话之处,茫然望去。但见三丈之外,不知何时,已多了个英挺潇洒而又神威凛凛的青衣人。

  在场所有的人,除阮温玉和“南海三妖”外,在这刹那,都已认出来人赫然是纪无情。

  奇怪的是这次只有他一人,无我和尚并未随行。

  纪无情十几年前在武林中就得了个黑衣无情刀的绰号,原因是他永远是一袭黑衣,而用的兵刃又是无情刀。

  但现在他却是穿着一身崭新的青衫,再加上胡须已刮得干干净净,容光焕发,越发显得英挺潇脱,倜傥不群。

  他的有此改变,不能不说是因了江上碧的一句话,又加他自从进入“垂杨草庐”后,受无名老人的潜移默化和不时激励,竟然连整个人生观也开始改变了。

  昔日颓唐之气,如今已一扫而空,重新燃起了生命之火,内心也充满着未来的憧憬与希望。

  至于认不出他是谁的“南海三妖”和阮温玉,前者是从未与他见过,后者是虽见过但当时却并非这种形象。

  这时众剑士们首先发出欢呼,因为他们知道救星又到了。

  连蓝秀和陶林也大感安慰,他们明白,纪无情必定是司马山庄的帮手。

  纪无情冷芒似的眼神,扫掠了全场一遍,缓缓走至场中,再回注“塞外三凶”,不动声色的问道:“上次被无我大师削掉一只手还不够吗?是否还要让在下把你们剩下的五只手六条腿全部修理修理?教你们变成三个肉蛋才称心满意?”

  白君天两只牛眼眨了几眨,望向罗家驹、裴冷翠道:“这小子说话怎么这样难听?”

  罗家驹道:“他难听咱们就给他难看,这次那瞎和尚没来,正好报仇的机会到了。”

  白君天刚要发动招势,裴冷翠道:“老大,你还是养伤要紧,这家伙就交给小妹和二哥了。”

  裴冷翠当然也知道纪无情的厉害,上次她和罗家驹连手对付的正是他,纪无情虽未讨到便宜,但也并未落败。

  纪无情手按刀鞘,气定神闲,若无其事般的道:“不怕死的只管上。”

  罗家驹冷冷说道:“你为什么不出刀?”

  纪无情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陶林担心罗家驹和裴冷翠猝然施袭,急急叫道:“纪公子千万不能大意,这对男女不好对付。”

  他叫过之后,才发觉纪无情佩在身上那口刀变了样,哪里是刀,简直像半截木炭,又像一根烧火棍,这如何能抵挡得了对方的铁折扇和柳叶剑。

  罗家驹和裴冷翠何尝没看出纪无情悬在腰里的,只是块破铜烂铁,因而也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两人互递了一个眼色,动作快得有如闪电奔雷,铁折扇和柳叶剑各取方位,攻向纪无情前胸和左肋。

  在这刹那,蓝秀、陶林和众剑士们齐齐大吃一惊,有的剑士且惊呼出声。

  因为在这种情形之下,纪无情竟然既不亮出兵刃,连身子也未闪避一下,那神情简直在等死一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铁折扇和柳叶剑平双双攻到。

  但说也奇怪,两人几乎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纪无情竟然失去所在。

  忽听身后传来冷笑的声音道:“不必奇怪,在下还没被吓跑。”

  裴冷翠和罗家驹悚然回头,只见对方赫然站在身后五尺之处。

  罗家驹喝道:“你刚才用的是什么身法?”

  纪无情笑道:“这叫做‘遮狗眼’的身法,别人都看得见,只有你们看不见。”

  纪无情一向是不轻易和人开玩笑的,此刻对敌之间,居然拿罗家驹和裴冷翠取笑,可见他把他们二人根本没当作一回事,同时也可证明他心胸开朗得和从前判若两人,“恨海狂蛟”的时代早已成为过去。

  裴冷翠脸上一热,叱道:“你骂我们两人是狗?”

  “觉着倒不错,你们还能赶上两条狗?”

  裴冷翠喝道:“你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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