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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八


  他说到银子在此四个字,两只手掌子伸向前,掌向上,脚下一寸寸向千年神枭苗山魁移动。

  两只眼睛充满了血丝,恨不得要把苗山魁一口吞了下去。

  千年神枭苗山魁见此情景,心知不妙,虽在寒冷的冬夜,也不由顺着脊梁骨流出冷汗,忙辩解道:“秘室没烧另有原故!”

  司马长风脚下略停,喝道:“什么原故?”

  千年神枭苗山魁道:“常家有一老管家模样的人,带着两个丫环,护在秘室之外,出手凶猛无比,另外四个丫环把秘室之内的箱笼快速地向外搬运,所以……”

  “呸!”司马长风怒火千丈,呸了一声道:“你还狡赖,以为老夫是可以哄骗的吗?常家的老管家只有常福稍微有个三招两式,哪有凶狠无比的高手。丫头之中,只有莲儿四人都在上房,你鬼话连篇,就该死罪!”

  说到这里。司马长风的双掌突然疾翻上扬。作势就要拍出。

  千年神枭苗山魁一张圆滚滚的胖睑,立刻成了猪肝色的酱紫,大嚷道:“庄主!我说的是实话,千万手下留情,苗山魁愿一辈子听你使唤!”

  “哦!”司马长风低声道:“你以为你苗山魁是英雄好汉吗?像仿你这种脓包,司马山庄用不到你!二次投胎去吧!”

  话才落音,但见他左掌一收,右掌凌空下压,遥遥向已经有些发抖的苗山魁拍去。

  咯!一声脆响,红的血,白的脑浆,应声四下飞溅。

  千年神枭苗山魁连叫都没来得及叫一声,脑袋开花,粉碎得齐颈而没,尸体摇摇晃晃倒在地上,脚都没弹一下。

  司马长风冷冷的道:“司马山庄的银子从来没有人带出庄门的,是你自己找死!”

  费天行招手唤来两个血鹰,施了个眼色,命他们把千年神枭苗山魁皮球似的尸体拖了出去,恭身道:“解决这等角色,何必庄主你亲自动手!”

  司马长风道:“不知死活的毛贼,天行!这次的行动只有你还能使老夫满意!”

  费天行忙道:“庄主的夸奖,一来雨花台是荒郊野外,二则八桂飞鹰学艺不精,更重要的是庄主神机妙算,所以属下不费吹灰之力,就给他们打发了!”

  司马长风微微点头,然后对肃立身侧久久未发一言的少庄主司马骏道:“骏儿!你为何始终未发一言?”

  司马骏带着笑脸道:“孩儿深自反省,此次之所以铩羽失败,孩儿也有责任!”

  司马长风道:“能以反省,就是好事!”

  司马骏道:“当时情势所逼,孩儿实在是怕露了行藏,偏偏那个该死的摸天灵枭韦长松又来的太早,我避免跟他联手,又怕他一时失口叫出我的名字,所以带着四名血鹰脱离现场!”

  司马长风道:“也许那老太婆的时辰还没到!”

  司马骏见父亲的怒火稍熄,凑上前一步道:“爹!孩儿对突然出现的灰衣少年,还有七八个高手少女的来路,至今还想不通。”

  司马长风也皱起眉头道:“记忆之中,中原武林并无你们口中说的这类高手!”

  司马骏应道:“孩儿也是搜尽枯肠,也找不出一些线索,而目还有那佣人打扮的老者!”

  司马长风追问道:“你也遇上了此人?”

  司马骏不由一懔,自觉几乎失言,他实在不愿把自己遇到陶林的丢脸之事说出来,一来是少庄主的尊严与司马山庄的声誉,二则怕惹怒了爹爹,所以,赶忙改口道:“孩儿并没遇到,只是千年神枭的话,一定有些影子。

  “常家既然出现了不明来历的灰衣少年,还有几个年轻貌美的高手,也就可能有这么一个老佣人的扎手人物。”

  司马长风连连点头道:“颇有道理。骏儿!爹心里好烦,你坐下来,现成的酒菜,陪爹喝几杯!”

  司马骏对父亲是百依百顺的,忙应道:“是!”

  司马长风先对侍立两侧的十八血鹰挥挥手,要他们散去,然后对费天行道:“天行,你也去歇着吧!我们父子很难聚在一起,聊聊家务事!”

  费天行垂手恭身退去。

  司马骏先把司马长风面前酒杯斟满,自己也倒了满杯,站起身来高举酒杯道,“孩儿敬爹一杯!”

  司马长风一饮而尽,虚按按手示意司马骏坐下来,道:“骏儿!你可知道爹要跟你讲说什么?”

  司马骏道:“孩儿愚昧,请爹教诲!”

  “孩子!”司马长风似乎无限感慨的道:“爹爹我闯荡江湖,创下司马山庄这点基业,真是吃尽了千辛万苦,如今这把年纪,还要昼夜奔波,可全是为了保持司马山庄这点得来不易的虚名!”

  司马骏连忙应道:“这一点孩儿明白,爹的苦心,孩儿焉能不知!”

  司马长风又道:“所谓的名声,其实,是为了你呀!孩子,爹我是风前烛、瓦上霜还能活多久?”

  司马骏忙道:“爹!你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说什么风前烛瓦上霜,长命百岁永远不老!”

  司马长风淡淡一笑道:“傻孩子!人生一世,草长一春。这是任何人都不能扭转的道理。何况爹幼年吃苦,历尽了多少折磨,就说现在吧,朝夕不宁,又何尝过一天的清静日子。”

  “这……””司马骏欲言又止。

  司马长风—见,不由道:“你有什么话?为什么不爽快地说出来呢?”

  司马骏略一思索,低声道:“爹,依孩儿的笨想,司马山庄名震武林,在江湖上已经可以呼风唤雨,想什么有什么,似乎不必再终日碌碌,钻钻营营的勾心斗角了,”

  “骏儿!”司马长风的脸沉了下来,但是,也只是一刹那之间的事,立刻感叹地道:“孩子!这里面的玄妙,你暂时还不明白,所以,我就是看出你有这个想法,今天才留你陪我,咱们父子好好的聊聊!”

  “是!”司马骏又添满了酒道:“爹!孩儿知道你是绝对个做没有道理的事。所以,孩儿从来不问山庄的任何事情。”

  司马长风又大口将杯中酒喝干,十分严肃地道:“骏儿,我不妨明白地告诉你,爹所做所为,完全是为了你,因为司马山庄未来的主人是你。”

  司马骏忙道:“谢谢爹!”

  司马长风忽然压低了嗓门,十分郑重地道:“你对爹近来的作为,是不是感到奇怪,或是觉得意外,甚而认为有些过分?说!

  你实话实说,爹不怪你!”

  司马骏久久不语,望着父亲的脸色,不知如何开口。

  司马骏自幼没见过母亲,在父亲十分严厉的管束之下成长,习文、习武,都是父亲一手教导。

  父亲,就是他心目中唯一十全十美的典型。养成不可动摇的信念。

  除了觉得父亲的任何决定都是对的之外,没有自己的主见,当然更不会对父亲有一丝半点存疑了。

  然而,人的意识形态,有其—定的天性,像是石缝中的野草,它会找出一些自己生存的空隙,否则岂不永远被压在大石之下,永远不能发芽茁壮。

  司马骏当然有这样的潜在意念,只是由于二十余年来习成的惯性,他不可能在某一点上立刻改变,处处唯命是从,纵然逆来,也只有顺受。

  司马长风见他久久不言不语,微笑道:“骏儿!难道对爹还有不便说的话?”

  司马骏吞了一下口水,终于道:“爹!孩儿只觉得……觉得……”

  “你觉得怎么样?”司马长风追问着,一双眼柔和的望着儿子,脸上也有慈祥的笑容。

  司马骏的一颗心才放下来,接着道:“孩儿觉得金陵世家与我们司马山庄一个天南,一个地北,没有利害冲突。

  “常家是官场中的江湖,我们司马山庄是江湖中的官府,常家与司马家交情也不止一朝一夕,爹与常家世伯素称莫逆,我们后一代虽无深交,那常家三兄弟风度颇佳,为什么……为什么……”

  他只顾侃侃而谈,隐隐中已看出父亲的眼神有异,又见父亲执着纯银酒杯的左手不知不觉地把酒杯捏得变了形,不由暗吃一惊,望着父亲不敢再说下去。

  司马长风见儿子失惊的神色,微微点头道:“我替你说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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